尽管血嗜早知金蝉寺僧众都并非是看重俗世奢华的,而且想来天音寺中摆设都十分简朴,但走进这木屋,其中的简陋却仍令他吃了一惊。这屋中摆设哪里是简朴,而是根本就没有摆设,空荡荡的一片,地板只有其中一个角落铺着干燥的茅草,一位面色黝黑,形容枯瘦的老僧盘膝坐在那里,正缓缓抬眼想他们看来。
相远大师走上前去,来到那位老僧身前,血嗜默默站在身后,从旁边看去,只见那老僧与相远大师神色当真是天差地别,相远大师神采奕奕、慈眉善目,看起来庄严而自有气度,难怪刚才无数虔诚信众俯身下拜,对比起来,那位坐在角落的老僧则当真可以用佛家那句常用的“臭皮囊”来形容了。
相远大师站在那位老僧面前注视他许久,方缓缓叹了口气,就在那位老僧面前的肮脏地上直接坐了下来,淡淡道:“师弟,我们有十年不见了吧?”
那老僧缓缓合十,声音仍是那般沙哑低沉而缓慢,道:“是……啊,师……兄一向可……好?”
血嗜闻言心中一惊,他们师兄第都同在这金蝉寺中,而看这位老僧所处院落虽然偏僻,但一路行来却也并不见金蝉寺特意看守,显然并非闭关,漫漫十年之中,他们二人居然从来未见面,当真是匪夷所思。
似乎是猜到了血嗜心中所想,相远大师转过头来对着血嗜笑了笑,道:“这位便是老衲的二师弟相心。”
血嗜虽然直到现在仍不知晓相远大师为何要带他前来见这位相心大师,但以金蝉寺四大神僧之尊,加上此番自己乃是有求于人,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施礼道:“弟子血嗜,拜见相心大师。”
相心大师缓缓把目光移了过来,落在血嗜脸上,他的动作十分僵硬缓慢,甚至让人觉得连他的目光移动也是吃力的。血嗜心中十分不解这名动天下的四大神僧之一怎么会是这般摸样,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敢失了礼数。
旁边的相远大师淡淡道:“相心师弟他所参修的乃是我佛门一脉分支,名曰‘苦禅’,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修行,你莫要看他现在容貌枯槁,但若论修行道行,相心师弟已是远胜于我。”
相心大师枯槁的脸上嘴角微微一动,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反正从外表上是完全看不出来表情的变化,慢慢道:“师兄……你说笑了……”
相远大师合十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道:“师弟,今日前来打扰清修,罪过不小,在这里先行赔罪,只是此事不比其他,”说到此处,他向血嗜看了一眼,道:“师弟,你可知他是何人?”
相心大师自从刚才看向血嗜,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永远是那般古井无波,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想着什么。
此刻听了相远大师的话,相心大师缓缓道:“是……谁?”
相远大师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他便是十几年之前,相法师弟所种下的那场冤孽之错,那位万灵山下金钟村中的少年长鹤志。”
“什么?”第一次的,相心大师发出的话语没有停顿,甚至连面色也微微改变,半响之后,他的眼光仍深深注视着血嗜,道:“他就是……那个孩子?”
不知是不是话语说得渐渐多了,相心大师的话里停顿也渐渐少了,逐渐变得流畅起来。
血嗜默然无语,屋中一片默然。
片刻后,相远大师缓缓道:“师弟,此事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的,我也不必多说。今日这位血嗜施主前来,乃是为了向我们金蝉寺借一件宝物去救人。”
相心大师仍然注视着血嗜,目光从最初的震惊,愕然,已经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显然对于血嗜,相心大师也和相远大师等人一样有着非同一般的感觉,在听到相远大师的话以后,相心大师面上神情不变,沙哑地道:“是什么宝物?”
说到此刻,相心大师地华丽虽然还略有些停顿,但已经可以大致连贯起来了。
相远大师看了血嗜一眼,叹了口气,道:“他想要借地乃是玉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