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过院,竹叶飞舞,林黛玉斜倚在长椅上,靠在桌子边,一手拿着棋谱,一手夹着一粒晶莹剔透的白子,在秋日的凉风里……附风作雅!故作浪漫!实在是时间太多,闲得无趣,从前忙得脚不点地,总是嫌没有自己的空间时间,如今,吃饱等饿,混吃等死,更是无趣。看到书架上有一盒围棋,便也学起了古人。喝喝茶,下下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叫雪雁把围棋拿出来,打发一下时间了。况且,这围棋子,真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粒粒都是那么的圆润可爱,指端微凉的感觉,纤纤玉手的优雅姿态,与其说是在打棋谱,不如说是在自我欣赏和陶醉。因为,此时,她真的在心里得意呢,看着自己的手,瞧瞧这皮肤,跟嫩豆腐似的,水当当的,多美,多好。就是最牛B的法国品牌的化妆品,也搞不出这种级别出来。这人与人,真的不能比啊。
看到身边的紫鹃已经是第三次为她添茶续水了,便不在意地道:“是什么事情啊?忍到现在了还不想说吗?”
紫鹃干笑一声,陪着小心说:“奴婢不是怕姑娘嫌奴婢多嘴爱说闲话的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听珍珠姐姐说了几句话。”
看林黛玉并没有恼她的意思,便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姑娘不在府里那几天发生的事情,说是琏二爷和琏二奶奶,他们在老太太面前,似乎和二太太吵了起来……”
林黛玉把棋子扔进了棋篓里头,拿起热水杯子,唔,木樨露水,清香甘甜,滋阴润燥,平喘止咳,正是秋日必备饮品。眉毛也不抬的说:“你接着说!”说话说半截,等着打赏么,我还想打你一巴掌呢。
紫鹃连忙打起精神,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天琏二爷和琏二奶奶一大早便到了老太太那里,先是说了半天,老太太便打发人去叫两位老爷和两位太太,不知为什么,二太太好像突然生气了,高声说了几句,说是什么银子没有了,还说什么放着好好的府中的庶务不管,什么心大了,管不住了,想做官也得有那个命什么的话。大老爷还摔了一个杯子,骂二老爷不是个好东西,把持着府里的银子钱,只留给自己的儿子,不顾兄弟,不尊兄长。还骂二太太目光短浅,心思恶毒,说是要卖了什么,就算是没脸了借也得借回来,也要把银子钱凑够了。后来,把老太太都给气晕了过去,琏二爷和琏二奶奶都哭得红了眼睛!和二太太吵了起来,说是嫁妆箱子都给了娘娘,在宫里打点,还有什么六亲不认之类的!二老爷还骂了二太太呢。”
林黛玉敏感地抓住了凑钱,做官,心里一动,想到前段日子,王熙凤看王夫人的眼神,便晓得,内讧了。这事恐怕和他们两口子有关,而且,怕是他们惊醒了,想脱身出去的吧,想到老太太的脸色,会不会闹着分家,还是找到了出路?
沉思了一下,便淡淡地道:“这都是一些耳旁风罢了,闲言碎语的,不要再乱去说了。你从前跟着老太太,老太太那边的话,若是有人敢乱传,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有空请宝姑娘和三位姑娘到这里来玩一玩吧,就说我这里才刚有了好茶,请她们来品一品。”这琏二奶奶倒是有意思,三不五时的便送些好东西过来,说到底我也是一介孤女,哪里有什么值得她巴结的呢?
紫鹃听了没精神地应了一声,这么劲爆的消息,居然没有什么奖励,天理何在啊,费尽心思打听得来的,叫我情何以堪啊。不过,想到那个宝姑娘,她又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听说,天天在屋子里头装淑女,发呆,哪里也不曾去。
雪雁拿着一把丝线和一个绣花棚子进来,看到紫鹃出门子,便问道:“姑娘可是有事?紫鹃姐姐这些日子老实了许多!”
林黛玉吃的一笑,身子瘫在长椅子上面,长出了一口气说:“理会她做什么,墙头草一个。绣的什么?”
雪雁拿着棚子一晃说:“刚描好的清竹万叶,打算做个小香包子,将来姑娘去封家,也好送给封四少爷,当成回礼。”
林黛玉舒服地说:“还是你有心了。对了,妈妈可是出去了?”
雪雁低着头,微微一笑,手里还是不停地绣着,嘴巴里料豆子一样说:“妈妈可是越活越年轻了,前两天姑娘赏下来的两套布料子,妈妈紧赶着做了两套衣服,说是林伯年纪大没人料理,她儿子又小不晓得事,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旧了,没有人关心,好在现在离得近了,少不得操些心,反正是现在的布料子。还把姑娘屋子里的一盘水晶芙蓉糕也顺了出去!真是有儿万事足。”
林黛玉听到林伯便笑着说:“这林伯年纪大了,又是单身一个,的确不好过啊,若是有合适的人,成个家,晚年也好些,相互依靠,相互照应,你说呢。”
雪雁针一顿,抬起头来,看着林黛玉慢慢地说:“姑娘的意思,不会是想掇合林伯和王妈妈两人吧?”
林黛玉正经地说:“真是知心姐姐啊,对我的心思想这样了解。不过,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他们,好像挺合适的!”
雪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红,不屑地说:“这话姑娘也说得出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想着做媒,若是旁人晓得了,不定又怎么想呢。”
林黛玉心里腹讳了一句,切,这些古人,就是规矩多,嘴里淡淡地说:“这里不是没有外人我才说的么。你用得着急得脸都红了么,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