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和秋叶的话,早就听到,自己已经摘下红梅,只是拿在手中,红梅映人,面比花娇。轻轻地闻了闻,淡香芬芳,看着秋叶,微微一笑,见她行礼问安,便笑着说:“姐姐来得正好,这园子里头红梅开了,却是借花献佛,请把这一枝梅花带给干娘。回头我便去请安。”
那秋叶连忙接过,顺嘴夸了几句,便对她说:“请姑娘移步,随奴婢到水榭亭子里头,二少爷在那里等着姑娘。”
这水榭,原是夏天天热时,在此喝茶乘凉用的,四处透风,如今早被草帘子搭得严严实实,又放了一盆炭火,平时没有人来此,想是刚刚准备好的。一时三人进来,屋子里头倒是暖和。
林黛玉弯腰正要行礼,封礼赶紧虚扶一把:“妹妹,不要多礼,咱们兄妹不必外道。妹妹,近来身上可好?”
悄然去看,见林黛玉今天穿着一件娇黄的大洒花棉裙,上头用姜黄的线绣着缠枝玫瑰,一朵连着一朵,不但不觉得繁复,反而更衬得她苗条,再加上那白狐皮小披肩,雪白纯洁,更显得她高贵大方,明媚动人。猛可里见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碧润清澈,如同一汪清泉,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说话,不由得脸上一热,俊朗的面孔,现出一抹微红。
“二哥,叫妹妹来可是有事?”林黛玉见他半晌不出声,便不由得疑惑,有什么事情呢,难道又是和那姓孙的有关?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
封礼暗骂一声丢人,想到她如今就是自己的妹妹了,便落落大方起来,转身拿出一包东西微笑着说:“没有什么事情,妹妹,这是一些小玩意,这个,平时也不知道你喜爱什么,我们兄弟几个也没弄过这些,昨天出去玩,顺手随便买了一些,没事解个闷吧。若是不喜,便赏了人。”
林黛玉示意雪雁接了过去,眼中欣喜的样子,略带些羞涩:“多谢几位哥哥关心。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没有出过门,正是喜欢这些东西呢。”
“没有,没有,哪里麻烦,没有麻烦。很好,你来了,很好。”说完,便暗自拍了自己一巴掌,这都是什么话啊,前言不搭后语的,在自己妹妹面前,怎么能这么丢脸。于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妹妹在此住着可还习惯?有什么不适的,一定要说出来,或是讲给娘亲听,或是讲与爹爹和我们哥几个,不可见外,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
林黛玉听他讲得真诚,便一一应了,两人又随便交谈几句,封礼果然蜻蜓点水的说了几句孙绍祖几句,不褒不贬,倒算是公正。只是也打消了一些她心中的恐惧。渐渐地丢开心事,扯开话题,东南西北的说了起来。
对于封礼来说,他倒是发现,这个妹妹谈吐不俗,见识独特,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她都能应上几句,果然林家人,书读得就是多。妹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不凡,胸有沟壑,不是那些女子,只在胭脂服饰上打转,毫无生机。一面又为孙绍祖感到高兴,得此佳人,此生美死他了。这小子,真是个有福的。改天,非得找个由头揍他一顿。
林黛玉带着雪雁,拿着东西,和秋叶一起顺道去了封太太的院子里,说了一回话,便扯到了刚才的事情上,反正早晚秋叶也会报告,不如自己说了,带着东西,反倒显得自己光明磊落,并无不妥。
封太太笑着叫人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一些市面上的小玩意,什么石雕小猪,空竹,象牙梳,会翻滚的小木头人,草编的小猫等,倒是惹得封太太笑着骂了一回:“就这几样子不入眼的东西,还值得他巴巴的专门给你送到手中。”
林黛玉却笑眯眯地说:“东西也是稀罕,我倒是不常见,哥哥们有心了,难为他们还专门想着,黛玉没有见过,心里很喜欢。”
封太太抿着嘴巴笑:“你这孩子,到底是深闺中的,哪里见过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不过,也算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只是,往后,你若是想要什么,打发丫环过来,给我说,或是他们几个都行。若是有不答应的,我是不依的。”
林黛玉嘴巴甜得发腻:“就知道干娘最是疼爱玉儿。玉儿却要为哥哥们叫曲了,哥哥们都是最好的,哪个敢不听干娘的话。平日里虽然不在跟前,心里却是实实的在记挂着呢。就是弟弟,小小年纪,又耐得住心,一手字,写得气势磅礴,工整大气。先生夸不说,就是黛玉心里也是佩服得紧呢。”
封太太听到她夸自己的儿子,更是心喜,嘴里谦虚着,其实喜得开了花,喝了蜜般。天下,还有哪个母亲,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不乐的,比夸自己都让人开心。
拉着林黛玉说:“现在天冷,你少动些针线,看你身子单薄,晚上多烧几个炭火盆子。叫小丫环经些心!吃食上都注意着。”后面的话,却是对着雪雁和秋叶说的。秋叶赶紧应下来,心里记下来,提醒着拔过去的四个丫环,要更加精心伺候着。
林黛玉知道是自己为封诚绣了一个小香包的事,让封太太知道了,便满心高兴地应下来,于是便借口是书上看来的,说了两个小笑话,把封太太笑得泪都出来了。
晚上讲给封老爷听,倒把那个一天到晚板得跟冰铁一样的脸,给乐开了一条裂隙!这下更让她得意了:“还是有个女儿好,最近自己出门,别人都说自己气色也好了,人也显得年轻了。妆化得精致,衣服穿着得体。唉呀,黛玉的眼光,果然是好。若不是她在一边提醒,养生保养,平时,自己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岂不是任着自己成为黄脸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