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狼藉的院子。地下凌乱的脚印,折成两断的道长不离手的拂尘。落了一地的石榴,墙角那一堆还在冒着青烟的木柴,这些都预示着昨天晚上战斗之激烈。
瑞阳道长的拂尘胡乱丢在地下,说明瑞阳道长失败了。胜利者是恶鬼。瑞阳道长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麻婶慌乱无措,连日高度紧张,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我的天哪,我可怎么办?恶鬼未除,瑞阳道长又下落不明。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自处?“。
麻婶放声大哭。
郑亿与令狐易面面相觑,昨晚上的战斗他们从头看到尾。瑞阳被妖怪喷倒后,郑亿原本要出手。盘二提醒道。
”瑞阳道长虽然拿不下,你的《伏虎诀》完虐此妖,瑞阳道长并没死。灵笑只是将昏迷的瑞阳掳走。你们最好放长线钓大鱼。弄清这个所谓灵笑大王的来历。“。
所以郑亿二人在保证自身与麻婶安全的前提下,没有出手。
灵笑大王欲对麻婶进一步行动时,惹怒了天罚。天雷降临直接将灵笑赶跑了。
郑亿未尾随追赶。灵笑临走时说过月圆之夜他会再次来找麻婶。
郑亿与令狐易假装昏迷。等待麻婶的醒来。
麻婶一醒,从院中的场景推测出昨晚上降妖不利,情绪崩溃痛哭。
郑亿二人对视。还没出言安慰。院门外胡同中人声嘈杂。
虽然已经日上三竿。麻婶的住处在胡同深处,非常偏僻,即使大白天也少有人行。是谁一大清早就在门外喧哗。
院门被人拍的山响,杂乱的脚步在麻婶的门前停下了。
有人大声吆喝,叫麻婶赶快开门。
麻婶收住眼泪,撩起衣襟擦了一把脸,强作出笑脸。
”王大哥啊,一大清早的拍门做甚?“。
”开门吧,麻婶。有人找你。“。门外的王大哥叫着,非常不耐烦。
院门打开,哗啦,大门朝两边被人粗暴撞开,五六个大汉闯了进来。
这些大汉一个个小衣襟,短打扮,带着黑色的软帽。一个个撇着大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在乎的模样。他们一身黑色的衣裤。前心写着斗大的”家“。后心明晃晃地一个”丁“字。
大汉的身份是有钱官宦人家的家丁恶奴。
叫门的人来到麻婶面前。对着他身后的人点头哈腰。
”肖爷,这就是麻三的家,这人就是麻三的老婆。这里没有我的事儿,小人先告退。“。
”王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麻婶问邻居老王哥。
王大哥:“麻婶,是这位肖爷找你,碰到了我,让我叫你的院门,具体什么事儿,你得问这位肖爷。”。
肖爷把一块散碎的银子丢在地上,象打发一只狗。
“这是赏你的。”。王大哥眼睛放光,扑上将银子死死捂住。没口子的道谢。
王大哥走了。
“你就是麻婶?“。肖爷问,在他说话的同时,那几个大汉呈扇形将麻婶三人包围起来。
麻婶吓坏了。她不知道对方的来路。只得点头承认。
”麻三儿是你的丈夫?“。
”他是我的丈夫,可是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麻婶急忙撇清与麻三儿的关系,都是因为自己贪财的爹娘被麻三那几块白亮亮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晃瞎了眼,不管麻三臭名昭著,硬把自己嫁给了那个丑鬼。
麻婶嫁过来才知道,麻三儿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吃喝嫖赌无一不能,吃人饭,不屙人屎。借着官家的威风横行乡邻。坏事做绝,左邻右舍避之唯恐不及,在路见到麻三儿的人影,甚至听到他的声音,都掩着鼻子躲开,如同躲避一滩令人嫌恶的狗屎。
刚嫁过来的时候麻婶还出言劝几句,麻三儿给了麻婶几顿毒打,麻婶吓的再不敢过问麻三儿的任何事儿。
突然一天,官家送来噩耗:麻三儿暴毙在地牢之中。
失去了男人的麻婶没有半点悲伤,麻三儿的死,好象去掉她身上经年的枷锁,又好像在恶梦中人醒来,见到了灿烂的阳光,总之麻婶的感受就是一句话:天亮了,地狱般的煎熬结束了。
麻三儿死后麻婶很是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但麻婶的舒服日子非常短暂。她的噩梦又开始了。
每天晚上睡着以后,总会做一个同样的莫名其妙的梦。
梦到已经死了麻三儿回到家里,夜夜求欢。麻婶根本反抗不得。
无论麻婶将门锁的再死,枕头底下放上剪刀,为了镇邪,麻婶甚至花大高价买来一把杀猪刀挂在墙上,
麻婶的手段没有半点效果,一到入夜,麻婶的眼皮就会打架。不知不觉的睡着。进入梦中她,对于发生的事情无比清醒。
房门洞开。麻三儿笑嘻嘻地进来。
麻婶象是被绳捆索绑一般,动不得,叫不得。任由对方施为。
一折腾就是一夜,麻婶的身体迅速垮了。
她跑到狮陀城中的正阳道观祈福,瑞阳道长看到麻婶脸上黑气缭绕,知道她被邪祟缠身。
六神无主的麻婶被瑞阳道长道破了心事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瑞阳道长侠义心肠,自古人鬼殊途,岂能容恶鬼害人。因此才答应要替麻婶降妖驱邪。
自信满满的瑞阳道长踢到了铁板。万没想到麻三儿的身体中并不是麻三的鬼魂,而是另有其人附着在麻三的身体上。借麻三的身体做恶。
附身的妖怪实力比一般的丧尸恶鬼强大的多。
瑞阳道长除鬼未成,落得一个被怪物灵笑掳走的结局。
瑞阳道长生死不明,这一摊子烂事儿还不知道怎样处理。一大早有一个所谓的肖爷登门,听那语气似乎来者不善。
肖爷对麻婶撇清责任的话不置可否。
郑亿与令狐易暗中看着这位肖爷。只见他五短身材。穿着一身华贵的丝绸衣服,带着一顶软帽,帽子正中还嵌着一颗红色的珠子,肥胖十个手指头上都不闲着,每个手指着都带着戒指,有金有银,有玉石有琉璃。珠光宝气晃人眼睛。这人倒长着一张瓜子脸,上尖下宽,一张大嘴,抹着红红胭脂,好象吃了死孩子一样,要多寒碜有多寒碜。一双眼睛倒很大,却看不到黑眼珠,两个大白眼珠子朝外努着,如果没有眼眶挡着,郑亿真担心掉到地上砸到他的脚面。
“麻三儿的死活跟我无关,我就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份。明人不做暗事,也可能你贵人多忘事儿。不记得我们哥们了。我们是官家的人,官老爷就是我们的老爷。当初麻三儿也是我的好哥们儿。我对他的死深表痛心。“。
肖爷用力挤着眼睛,似乎想挤下几滴眼泪。
麻婶一激灵,这么多烂事儿让自己昏了头了。她一下子认出眼前这位肖爷。
她跟麻三成亲后,麻三儿为了向自己的狐朋狗友炫耀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曾经拖着麻婶跟这些人见过面,喝过酒。只不过麻婶实在不适应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跟肖爷见了有数的一两次面,隔了这么长时间,又加上邪祟缠身。竟然第一时间没想起来。
麻婶福了福。
“原来是肖爷大驾光临。恕小女子迎接来迟,大大失礼。望肖爷莫怪。”。
肖爷盯着麻婶,喉咙一动。咽了一口唾沫儿。
“不知者不怪。今天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拿来吧。”。
有人展开一卷纸,那是一幅画。
令狐易目光一瞥。
“哥哥,那上面画的好像是你和我?”。
肖爷将画一抖,对着画,对着郑亿和令狐易二人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
“嗯,没错了,这就是官家逃跑的两个奴仆。来人哪,给我带走。”。
大汉一拥而上,就要擒捉郑亿二人。
“你们认错人了吧?”麻婶大喊。“他们是南关好人家的孩子,昨天晚上才留宿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