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坐在沁雪轩之中回想着这几日独孤楼中传回的消息,为什么这次天上城的人这么的沉得住气,他们到底在酝酿这什么?
不知龙玦见到越人歌之后,会不会把那件东西交给她?可是这是他们有言在先的,想必龙玦也是不能反悔的,只要有了昆仑山的雪玉剑她就不必再担心什么灵力了,因为这个雪玉剑是转么克制他们的灵力的一件至宝,当年师父将这把剑送给了她,可是却没与告诉自己这把剑的重要性,导致自己当时为了表明和龙玦的情谊,就轻易的将雪玉剑送给了龙玦,之后师父知道了此事却并未责怪她,只说若是雪玉剑与她无缘,即使自己将它日日佩戴在身上,雪玉剑也不会为他所用,如果有缘的话,她和雪玉剑也终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天阙,大庆城
“太子,不知您是否想好了?”越人歌抱臂冷冷的站在一旁,这个太子她已经陪他在这站了一个上午,可是他还是没有将雪玉剑交出来,想到安雪的嘱咐,,越人歌就觉得心里一阵的恼火。
龙玦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大庆最大的酒楼烟云楼的三楼之上,双眼看向街道上人来人往,心中忽然又想起了当时安雪送给自己雪玉剑时的场景。
“诺,这个送给你。”那时候的安雪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认定了龙玦是自己人,总该送一些见面礼给他以示自己对他的看中,于是就将师父刚刚送给不久的雪玉剑送给了龙玦。
当时的龙玦也并不知道雪玉剑竟然是可以专门克制天上城灵力的法宝,前几日收到越人歌的信他就知道是时候将自己所欠的债还清的时候了。
可是看着那柄挂在自己书房十多年,却依然锋利如初,浑身都透着凛冽的秋水寒光的雪玉剑,心中就涌现出浓浓的不舍,如果将这把剑还了回去,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的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了,他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去怀念她了。
罢了,也许在十年前的时候,她就没有属于过自己,现在又何谈怀念呢。
“鸾风,将剑还给这位越姑娘吧。”龙玦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鸾风将那曾经被自己抚摸过千百遍的雪玉剑递了出去。
越人歌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的生怕这个太子脑子一抽要是硬是想要将这把剑据为己有,自己又该怎么办?
“如此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告辞!”越人歌一把接过鸾风递过的雪玉剑,双手抱拳就准备告退。
却没有料到龙玦突然出声“等一下。”
“敢问太子殿下还有何事?”越人歌的心突然被提了一下,手不自觉的就摸到了身侧,莫非他想反悔?
龙玦大概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溢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姑娘不必惊慌,本宫只是想问一下姑娘,你家主子这几日可还好?”龙玦说着安雪的时候,眼底慢慢地流露出一丝痛苦之意,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她心中最重要之人,他也曾立于中庭,遥望着天边那一勾残月,看着这满庭的飞花,静静的在深夜思念着她一人。无奈的是,当塞外凌厉迅猛的风将那往事的记忆吹开,一页页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的袒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十朝梦醒,花落。
越人歌没有想到原来龙玦拦住自己只是想问问安雪的近况,浑身也倏然就放松了下来,嫣红薄唇勾出一抹客气得体的笑意“劳烦太子殿下惦念,我家主人很好,王爷一直对主人爱护有加。”
不要怪越人歌零时起意还加了这最后一句,只是龙玦对安雪用情太深,可是安雪的眼中向来是容不得沙子的,曾经的背叛永远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还不如让这太子早日断绝了这个念想也是一件好事。
窗外的人流熙熙攘攘,嘈杂之声不绝入耳,龙玦忽然回转过身,越人歌的眸中闪现过一丝惊艳之意,不得不说这位天阙的太子确实是玉树临风的一位翩翩佳公子,淡青色的瘦竹泼墨暗花玄纹苏锦长袍,腰间被一根一指宽的玉白色暗花玄纹腰带紧紧地束着,身侧坠着一块造型简单的古玉,宽肩窄腰,面如冠玉,色堪春晓,薄唇红艳,满头的乌发被一支发冠牢牢地固定在头顶,整个人端得是神采飞扬,直逼潘安,当然前提是忽略了他眼底那一直萦绕着的哀愁。
“嗯,那就好,本宫就不多送姑娘了,还请姑娘多多注意安全。”龙玦弧度优美的下颌在空中微微的点了点,声音淡的若是不认真几不可闻。
“告辞。”越人歌也不再多说,一把拿起雪玉剑转身就出了那三楼雅间之门。
龙玦看着越人歌毫不留情的转身出门,飞扬的裙角在那细碎的金色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色彩优美的剪影。龙玦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安雪毫不留情的离去的模样,也是这样的决绝,带着斩断一切的狠。
龙玦慢慢地转身,一步步的走进了那装饰优美的内室之中,雪儿,今生是我负了你,来生,倘若有来生的话,我们……我们还是不要遇到了吧。
天阙,大庆城郊外。
“驾…!”越人歌胯下的宝马乃是西域明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自己在大庆耽误了太长时间,若是去的迟了,自己还能见到那陌空寒吗?
越人歌一想到陌空寒这三个字,嘴角就不屑的瞥了瞥,好像心中极其不愿意提到这个人似得,忽然……
越人歌猝不及防的紧紧地扯住了马头,“吁……”马儿一下子被越人歌拉的前爪直接站立了起来。
不知何时,在越人歌刚刚出城不久,在前往枫叶山庄的道路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家十口停在道路的中间,一群人全部都围着在一起。
越人歌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女人跪在一旁哭泣,手中也在不停地摇着那个头发花白貌似已经晕过去的老太太,而那几个孩子一看到自己的娘亲在哭泣,顿时也开始嚎啕大哭,一时之间这条路上到处都是小孩子和妇女的哭声。
越人歌拽了一下马缰绳就准备调转马头,重新寻找一条道路,这群人行迹实在可疑,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可是就在越人歌准备调转马头的时候,那个一直哭泣的女人却好像突然看见了她,发疯似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咚的一下就跪在自己的马前,神色凄婉“这位好心的女侠,烦请看看我婆婆这是怎么了,她突然就倒地昏迷了我喊了许久都不曾有个人影,如今姑娘出现,请一定要救救我婆婆。”
“你婆婆?你们两个女人带这么多小孩要去干嘛?”越人歌的神色越发的戒备了起来。
女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越人歌冷漠的脸庞,期期艾艾的告诉越人歌说自己是准备进城寻找自己的丈夫,说家乡遭了灾今年颗粒无收,而一家老小却是要吃饭的,于是她和婆婆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去京中寻找那据说是上京赶考的丈夫儿子。
越人歌看着眼前的女子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神情中的戒备之色也慢慢地放了下来,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们了。慢慢地御马上前,看着这个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的老妇,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哀愁,越人歌翻身下马自己还懂得一点医术,暂且就先替这个老妇把个脉吧。
那女子看着越人歌利落的下马,神色哀婉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极快的赞赏之意却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越人歌的手指刚刚一搭上那老妇的脉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就在她准备跳开的那一瞬间,那个一直昏迷的老妇突然睁开了眼睛,口中忽然喷出一股白色的雾气瞬间就蹿进了越人歌的鼻孔之中,等到越人歌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她砰的一声就倒在了那个老妇的怀里。
“夫人。”之前哭泣的女子此刻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痛苦之意只余下那不可挥去的尊敬。
“嗯。这个姑娘心性不错,配得上寒儿。”略显凌乱的发髻之下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沧桑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满意之色不断地打量着自己怀中的这个美人。
“那夫人的意思是?”女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妇人整了整自己那歪歪斜斜的发髻,慢悠悠的开口“人,你们就送到枫叶谷去吧,我猜你们谷主也会很感谢我这个老婆子的,告诉他这个姑娘我要定了,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娶回来,听明白了吗?”
女子听到老者的话之后连忙躬身回答“诺,奴婢一定会如实向谷主转达您的意向。”
“嗯。”老妇人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女子退下,之后便有几个丫鬟上前来给那老婆子整理衣衫,头饰和面容。
不一会儿,一个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油光水滑,整齐异常,满身的绫罗绸缎面色红润的老太太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之中登上了马车向着大庆的方向而去。
那女子眼见着送走了老者之后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枫叶谷谁人不知道谷主的姑姑乃是一个绝顶厉害的女子,她曾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枫叶谷上百条人命,更是现任谷主的医术先生,只是年事已高退隐江湖已久,所以现在江湖之上已经很少有人听说过‘白雪落梅’这个名号了,不过在三十年前时,白雪落梅——陌上雪,这个名号那可真是响当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