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凌澈。
这个名字,是我的母亲取得。
她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说话永远是细声细气的。
她说:
希望我这一生,平安喜乐。愿我的心灵永远像我刚降生时的眼眸一样,清明灵澈。
是不是很可笑?出生在那样一个肮脏的地方,她却奢望我清澈永远。
我父亲是一个筑基修士,妻妾成群,她之于我父亲,可有可无。
一开始,我和她的生活还能维持个一般水平。直到我五岁那年,测出四品假灵根的低阶天赋,生活水平就直线下降。
馊饭馊菜想要吃都没有,还要时不时直面下人的各种冷嘲热讽。这往往不是最致命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更可恶。她只是一个有着姝色容颜却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弱女子而已,被欺负占便宜的时候,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她死了。毫无意外,我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可为什么?不知不觉中,泪,湿了衣襟。
她就是个大傻瓜!不就是被人轻薄了吗?那个人早就忘记她了,他的姬妾那么多,孩子也那么多,哪会记得小透明的她呢?既如此,又何必为他,守着那一点不被需要的贞洁?
难道,为了我,也做不到,好好活着吗?
我不明白。
但我想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十六岁,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年龄。
那一年那一天,从出生起只在五岁时见过一面的父亲,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讨厌他,
我明明知道,
他就是杀死我娘的间接凶手,
但我不得不装作仰慕他。
我以为这辈子我就耗在凌府,和他虚以委蛇了。
是我太天真了,我高估了他的底线。
他把我作为一个男宠,献给了一位修炼采阴补阳功法的金丹女修,以期得到那位女修的扶植。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辱和入骨的寒意,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人父。
套用现在听说的一句话――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我曾想过跑路,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假装接受了命运,苦心谋划,用毒反杀了金丹女修。个中艰辛,不提也罢。
我当时只有凝气四层的修为,天赋差,元阳已失。除了年轻,长得好以外,没有任何优势。
霉运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那金丹女修是合欢宗的长老,杀了她后,尽管得了一些修炼资源,面临的却是无穷无止的追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躲进了合欢宗,以一介外门弟子的身份。
自此,我总算过上了一段相对安稳的生活。
合欢宗的修炼似乎和其他门派很不同。在这里,弟子们要学习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以及一些勾人的手段。修炼,反而是次要的。
他们的心法也有独到之处,越修炼,就让人越招人喜欢。
一路走来,我历经磨难,终于成就了元婴。后来与人斗法,一朝陨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铁盒子跑的比马车还快,一对铁制品能在天上飞,高铁的速度能与凝气期比肩……
我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醒来,就碰到了体质为九阴之体的普通女孩,本想发展这个小姑娘为自己的炉鼎,后来就被一个金丹修士发现并抓住了。
她很特别。
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像被太阳晒过后的温暖味道,让人安心。
平心而论,我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她却愿意为我寻来身体,供我借尸还魂。
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很傻的人,第一个是我娘。但她的傻,和我娘不一样。
不知从何时起开始默默关注她,目光也下意识追寻她的踪影,看见她和别人谈笑风生就觉得很不舒服……我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她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矣。
她其实不会演戏吧,要不然为什么看不出我藏在眼底的深情?
我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周围的空气似乎比之别人清新很多。和她在一起,就连空气里微不可察的元素的活跃了起来。
好景不长,她消失了,无影亦无踪,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我的生命里洒下一束光,刹那就抽身离去。
我大学里谈了好几个人,男女皆有,却从未生起一生一世的念头。
如果不是对的人,孤单一辈子又何妨?
修士的一生很长,我愿用一辈子,追寻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