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亲自接过珠珠捧过来的熏香,放在了香案上,一面和蔼的笑道,“坤儿那小子,已经长大了,在军中有王爷看着,不用我操心,王府里的那些子事情,做不做的好,王爷也不会怪我,只要郡主的事情,我却是不能不上心,承蒙王妃信任,将郡主托付给我,我自然一刻也不敢懈怠,只盼着郡主觅个如意郎君,一生安稳,我这一颗心才会放下。”
顾盼有些动容,奶娘一生对她极好,亲生的两个子女都排在后面,可是,后来,奶娘死的时候,她竟然不在旁边,心里实在是悔恨不已。
珠珠那时知道她回来了,便过府找她,后来陪她出家,在庵堂的最后几年里,翻来覆去的说,“乡下条件不好,娘感染了风寒,没几天就去了,只是一直记挂着郡主,说不知道郡主孤身在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说到最后,每次都是泣不成声,“郡主,你为何要回来。”
顾盼想起往事,眼圈红了红,奶娘是把她当成亲闺女待的。
珠珠,珠珠也是陪了她一辈子。
她一只手握住了奶娘,一只手握住了珠珠,用力说道,“奶娘,你放心,等我嫁人的时候,我把你和珠珠都带着,我们再给珠珠找个好女婿,这一辈子,我要你们在我跟前,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这声音到了最后微微有一些异样,不过,声音依旧高高的。
这样的音量,仿佛在提醒她,这一生,她一定可以做到。
珠珠听到顾盼提到了自己,一张俏脸,顿时红成了苹果似的,“女孩子家,说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说着就要羞得跑出去。
顾盼一把抓住珠珠。
笑着说道,“你要走,也得带着奶娘一起,快回去,你哥哥在家等着你们。”
珠珠走时安排了阿风,阿雪守在外面。
顾盼躺在了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她自小没心没肺,每日里练武打架,没一刻消停的,所以到了晚上,自然是沾枕即睡。
后来到了庵堂,瞌睡好像忽然就没了。
每天晚上,和珠珠并头躺着,听珠珠说那几年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
习惯了珠珠的存在,顾盼一个人有些不适应,她细细的回忆那一世的事情。
顾盼不知想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在急急的呼唤,“走水了,公主,醒一醒,公主。”
灼痛感遍布全身,就好像身在火海一般。
顾盼极力的挣扎,却越来越虚弱,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
耳畔有很多声音响起,“郡主,快醒醒,快醒醒。”
顾盼终于从睡梦之中醒来,映入眼帘是一张张满是关怀的俏脸。
原来噩梦一场,那些她不想回忆的事情早已经到了深深的映入脑海,时时刻刻的提醒曾经发生的以前。
珠珠坐在床头,一脸担心,“郡主,是不是做噩梦了,”她回过头吩咐,“阿霜,去煮完安神汤来,阿雪,去打盆热水,阿风,再去添几盏油灯,阿雨,去拿身换洗的衣服过来。”
顾盼抱住了珠珠,将头埋在了珠珠的脖子上,“你不是陪奶娘回去了吗?”
珠珠温柔的拍着顾盼的背,“娘担心阿风她们照顾不好郡主,就把我赶回来了,幸亏我回来了。”
顾盼哼了一声。
珠珠替顾盼换了干爽的衣服,又灌了一碗安神汤。这才打发了几个丫头下去。
窗外一片漆黑,顾盼却再也睡不着了。
珠珠披了一件衣服,陪在一旁。
生死沉浮,只有经历过的才会明白。
顾盼想起那时,顾柔一身华服的来找了她一次,顾柔说了很多。
每一句都直击顾盼的心窝。
顾柔走后,顾盼久久未眠。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顾盼和珠珠是被一阵浓烟熏醒的,顾盼睁开疲惫的双眼,她慌忙的爬起身来,和珠珠一起准备冲了出去。
可是,好不容易爬到门边,却悲催的发现门窗全被焊死。
屋外北风呼呼的刮。
顾盼却是心冷如冰。
那火势起的凶猛,瞬间就将两人吞噬,珠珠很快就不行了,顾盼抱着珠珠,心里恨得滴血。
那一世临终前她一直以为是顾柔下的毒手。
可是现在想来,却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顾柔那时已经出嫁,成为中南侯世子夫人,可是古月庵是皇家庵堂,若要在古月庵公然杀人,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世子夫人可以做得到的,那么,除了顾柔,到底还有谁,可以置她于死地。
难道是纳兰衍。
她逃了他的婚,所以他耿耿于怀,赐她出家,依旧恨意难消。
真是如此吗?
她心里很不愿意相信。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大的权利。
她只觉得头疼,从她重生,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以前的轨迹,也许这一辈子,她再也不可能知道前世的真相了。
想起来就觉得异常的憋屈。
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顾盼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先去顾老夫人的院子里请了一个安,她去的早,顾老夫人刚刚醒来,顾盼问了安就回来,早饭也不吃,躺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巳时,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人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烈了起来。
梳洗过后。
珠珠端过来一盏燕窝粥,“郡主,喝碗粥,垫垫肚子。”
顾盼接过燕窝,两口喝完。
顾盼来到顾老夫人的院子时,发现大家都在。
周氏站起身来,许是因为顾盼替她说话的缘故,所以多了几分客气。
顾盼扫了一圈,并没有父亲的影子。
屋子里气氛怪怪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顾盼眼皮一跳,喜事,难道,这一生,和中南侯世子的婚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