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里供奉着府医,早有机灵的小厮跑去请了来,柳湖离着平姨娘居住的锦绣苑最近,那灰衣男子将俞淑毓救上来,抱着人就冲进了锦绣苑。
画舫上的一众小姐早就惊的失了魂,偶有几个胆大的,急忙告退了,其他人见了,也都跟着告退了。这事发生在相府,还牵连了礼部尚书,她们不走,以后定然又是一堆麻烦事。
平姨娘早就和凌知婉商量好了,等在了锦绣苑门口,看见灰衣男子过来,急忙上前来,紧张兮兮的问道:“志平,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如此唐突……”
“姨妈,先别说了,凌大小姐落水了,借一借姨妈的地方。”
“陈少爷是眼神不好使吗?这明明是俞家五小姐。”檀止跟在凌知妍后面走过来,她一看那陈志平竟然把同样穿着红衣的俞淑毓认成了凌知妍,直接走过去巴拉开了蒙在俞淑毓脸上的头发,露出了俞淑毓苍白的脸。
“这,怎么会?”陈志平惊叫出来,虽然怀里的也是个美人,比起凌大小姐,却差了一些,姨母明明说的是凌大小姐,怎么会变成俞家五小姐。
“怎么,你一个无功名傍身的白身,毁了堂堂二品大员家小姐的闺誉,还这般嫌弃?”凌知妍讥讽一笑,转身就离开了:“麻烦平姨娘好好照顾俞五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知妍得去向父亲请罪。不过,这外男是平姨娘的娘家人,少不得一会儿要麻烦平姨娘送到父亲面前好好解释一下。”
平姨娘听了凌知妍的话,心头一冷,大女儿今早才把这事告诉自己,就是马上打扫痕迹也来不及,只能将错就错,盼着凌知妍没那么精明。不想,果然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她见过俞五小姐的生母,那是个厉害的,牵扯到官员之间的事,以相爷的冷情,一定不会饶过自己。
“志平,赶紧把俞五小姐抱进去,你顺着小门走,别回家,去外面躲个三五年,等风声消了,姨母再给你娶个好人家的姑娘。”
“娘,这回明明就是凌知妍办事不利,让外男进来了,怎么要让表哥躲藏起来?”凌知婉送完了各府的小姐回来,就听见自己的娘亲交代表哥躲出去,瞪了一眼跟在身边坏了事的陈芝兰,有些不平的开口。
平姨娘瞪了一眼只有小聪明的凌知婉,让身边的丫鬟去安排俞淑毓和陈志平,才带着凌知婉和陈芝兰进了自己的屋子。
“婉儿,你怎么这么笨,凌知妍已经去找你爹了,定然是占了先机。以你爹的精明,未必猜不到真像,出了这种事,你爹在朝堂上定然会收到诟病,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义灭亲,拿了你表哥去请罪,这一去,你表哥怎么可能回的来。”
“不能去!”旁边唯唯诺诺的陈芝兰喊出来,双手紧紧的搅着帕子:“姨母,哥哥是陈家的独苗啊,不能去。”
凌知妍横了一眼陈芝兰,说道:“还说呢,你怎么办事的?不是说好了把凌知妍推下去,怎么最后下去的是俞五小姐?”
“这,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膝盖,我没站稳,就拽住了俞五小姐,她要抽回裙子,一不小心,就翻了出去。”
“那也是你不小心,都是些个弱小姐,也没听说会功夫的……”
“好了,事已至此,都安静点。芝兰,你对外就说你吓着了,赶紧回家,装作卧病在床,谁也不要见。婉儿,你就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表哥今日只是来给我送点礼物,小丫鬟不经心,把他带到了柳湖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平姨娘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打断了两姐妹的互相推诿。
书房里,凌相刚刚送走了前来品茶的好友,小厮就来报,说大小姐求见。凌相想了一下,让小厮把凌知妍放进来,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凌知妍走进书房,就直直的跪了下去,那声音,把凌相震的茶盏差点脱了手:“爹爹,女儿是来请罪的。”
“请罪什么的先放到一边,你快点起来,这地上凉,对你身子不好。”
凌相起身,要扶起凌知妍,却被拒绝了:“女儿无颜起身,求爹爹谅解。”
“那你总要说说是什么事吧。”
“今日二妹妹请了一些交好的小姐过府游玩,也叫了女儿过去。可是,女儿大意了,平姨娘家的小姐站立不稳,让俞家五小姐翻出了画舫,被平姨娘家的男子救了。女儿不知如何是好,求父亲去做个主。”
凌相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平姨娘捣的鬼,前些年自己纵着她这样,是因为树大招风,总得有点小把柄在人手里。可是如今几个皇子相继长成,皇上也大不如前,正是需要谨慎的时候,出了这么一糟事,难保不会被各位皇子盯上。
“爹爹?”
“啊?”凌相回过神来,看着还跪在地上强装镇定的凌知妍,觉得这个女儿虽然机敏,还是需要锻炼,以后,不失为一个好帮手。他不糊涂,平姨娘真正想设计的是这个大女儿,却能被她祸水东引,谋略是够了,胆子还需要长一长。
“妍儿,这事你没什么错处,是平姨娘不安于室,你虽然比她身份高,但是辈分上差了,自然不好管,爹给你做主。”
凌相带着凌知妍到了锦绣苑的时候,府医正在给俞淑毓诊治,平姨娘站在旁边,那紧张的模样好像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相爷……”
“辩解的话以后再说,徐远,俞五小姐如何?”凌相直接打断了平姨娘,连她那雾蒙蒙的眸子也不甚在意,仿佛自己宠了二十来年的不是这个人。
“回相爷,俞小姐只是呛了水,没什么大碍,最多一刻钟就会醒过来,再吃几副去寒湿的药,就没什么事了。”
“嗯,拿最好的药材去煎了,务必要让俞五小姐不落下病根。”
“是。”
徐远得了话,下去开药了。凌相看了一眼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平姨娘,说道:“你随我去你房里,妍儿,好好看着俞五小姐,等她醒来,务必要好好开解,不要落人口实。”
凌知妍无聊的坐在凳子上,拨弄着新得的九连环,将要解开的时候,床上的人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翠柳,我要喝水。”
凌知妍倒了一杯水端到床前,扶起俞淑毓要喂她水,俞淑毓这时刚好睁开眼睛,看见凌知妍,惊叫一声,直接用力推开了凌知妍,那水正好撒在了被子上。
“我的丫鬟呢?”
“俞小姐稍安勿躁,你的丫头被我安排去尚书府报信了。除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知是喜是悲。我爹爹的意思,是要替俞小姐做主,好好惩罚一下平姨娘的娘家侄子。可是,俞小姐已经与那陈志平有了肌肤之亲,这一惩罚,不知道俞小姐之后的婚事该如何?”
“凌知妍,你闭嘴!这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嫉妒我,我是内定的六皇子侧妃!陈志平是谁,我要嫁的人是六皇子,我会成为他的正妃!啊!”
看着几乎要疯魔的俞淑毓,凌知妍暗暗感叹这京城里的小姐真是受不得刺激。她虽然对六皇子没什么男女之情,但是还是很讨厌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某些人上赶着要当那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