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头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浑身乏力，长情支撑着身体，让自己尽量靠在床头，她轻轻按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你可算是醒了。”
声音是从左侧传来的，可长情却连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她皱眉，“这是哪里？你怎么在这？长生呢？”
男人调侃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该庆幸你把我放在长生的前面吗？又或者你这三个问题的重量是从轻至重的？”
长情无语，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得转头瞪他，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白、陶。”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白陶收起玩笑，难得的一本正经，“这里是魏国，长春医馆，大约一个月以前吧，长生突然把你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要知道，这可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放下姿态来求我……”
长情见他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打断了他的话：“讲重点。”
“长生没办法陪着你，他有别的事要处理。你昏迷了一个月了，醒来身体肯定不适，我待会儿会给你渡一点仙气，你若承受不住，便告诉我。”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卷轴，道：“还有这个，他给你的。”
那个棘手的交易，也大概是她在这个次元世界最后一个任务了吧。她苦笑。
庚信子与别的新晋的一批宫女一样，都是为了庆祝皇子拓跋弘降世，而被召进宫的，新晋的一批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她算是宫女中最小的了，因此在从宫外被招进来的途中，有不少年纪大的看不惯她，便时常欺负她。尽管青瓷姐姐从未出手救过她，但她知道，青瓷姐姐也是唯一没有跟着别的宫女欺负过她的，青瓷向来独来独往，她便总是跟着她，也是从那之后，那些宫女便多多少少没再找过她的麻烦。
庚信子看着掉队的青瓷，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看着青瓷望着她们走进的宫门，忍不住推了推她，提醒道：“姐姐，该走了。”
青瓷回神，未语，转身，快步跟上了队伍。
庚信子知道青瓷的寡言少语的性子，心中也未曾有任何一点多想。
“现在的宫女，可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庚信子身后传来，她心道不好，咬咬牙，转身低下了头。
“见到李贵人，还不行礼？”那个声音又继续张狂着。
“李……李贵人万福……”庚信子吓得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大礼。
“你叫什么名字？”步撵内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奴婢庚信子。”她低着头，回答。
青瓷看着身后不远处因为自己而落单的庚信子，眸光一沉，未做任何动作，继续跟着大部队前行。
嬷嬷领着她们绕进了一个小院子，又穿过了前院走进了后院，指着那个略小的小院子，才道：“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放好行李，来中院集合。”
青瓷打量着四周，约莫四间房，最靠东边的一间装饰摆放皆与众不同，一看就是一间上房，而她们有二十三个人，也就是说其中有一间可以只住五个人。果然，待嬷嬷一离开，一群宫女蜂拥而上，生怕便宜让别的人占了去。
这时，其中一个打扮稍微不同的宫女，叉着腰站在了那间上房前，略有些“气势磅礴”道：“这间房我要独用！”
此话自然引起了一众宫女的不甘，她们怒道：“你凭什么？”
那宫女讽刺地笑道：“就凭我表姐是李贵人！”
一句话，似乎浇了众人一桶冷水。
青瓷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径自走进了那间上房。
“你给我站住！”那宫女天不怕地不怕地走过去要扯她的衣服，却扑了个空，她瞪大了双眼，转身惊恐地看着那个突然来到她身后的女人，颤声道：“你……你还不给我滚出去？”
“该滚出去的是你吧。”青瓷冷言看她，“这间房归我了，你与其他人挤挤，一间七人，总该挤得下。”
“你……你……”她伸出手便要将巴掌落在青瓷脸上，“啪……”还未等她的手落下，一道极快极有力道的巴掌便落在了她自己脸上，她挥出去的巴掌却被对方猛地抓住，然后狠狠甩掉，她只好中途转回揉了揉自己的脸。
“还不快滚？”青瓷的声音极冷。
那宫女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二十一，二十二……”嬷嬷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怒道：“怎么只有二十二个，还有一个呢？”她突然想起来，又道：“那个小丫头，那个年纪最小的小丫头呢？”
那个跋扈的宫女上前一步，道：“回嬷嬷，奴婢看见那个庚信子被我表姐李贵人带走了。”
青瓷冷笑一声，果然，嬷嬷大发雷霆道：“你怎么不早说？你们这些人可都是要进冯贵人宫里的，这两位贵人向来水火不容，这宫女才进宫，冯贵人的人就立马叫李贵人给带走了，你……你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你看见了这么大的麻烦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
“我……我……”那宫女也着了急，都自称起了“我”，又道：“那李贵人是我表姐，我可以……”
嬷嬷立马气道：“这话你进了冯贵人宫中，便不要再说了，一个李贵人的表妹去侍奉冯贵人，你让旁的人怎么想？”她又压低了声音，道：“分明是李贵人生了皇子，皇上却在冯贵人宫中放进奴婢、奴才，赏了黄金、布匹，在这宫里，做事情动动脑子，行不行？”
“那……那怎么办？”那个自称表妹的宫女慌了神。
这时，嬷嬷目光转向青瓷时明显略微一怔，拿手一指，坚定道：“你出来！”
青瓷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
“你叫什么？”嬷嬷问她。
“青瓷。”
“你去把庚信子‘请’回来。”
“她？”那宫女一脸的震惊，却遭到了嬷嬷的一记瞪眼。
虽然不知道嬷嬷让自己去的原因，青瓷还是往李贵人的宫中走去。
庚信子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说错什么。她回想起方才的景象，又是一阵寒颤。
李贵人的侍女小小将手撑开了她的嘴巴，任她怎么挣扎，那一杯水还是被灌进了她的嘴里。她们逼她，逼她潜伏在冯贵人宫中，帮她们做事，这个药每个月的今日都会发作一次，所以……
这时，屋外的婢女上前禀报，说是冯贵人的人来要人了。
“记住我刚刚对你说的了？”小小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加尖锐了。
“记……记住了……”她哽咽。
小小对着那个婢女道：“让她进来。”
青瓷的感官一向敏感，其中嗅觉稍弱，但是还是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药味，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庚信子，又将目光放到了李贵人身上，行了个礼，她心中暗暗打了个赌，赌李贵人清高不愿向冯贵人求证一些事情，于是撒了个谎，道：“冯贵人派嬷嬷清点婢女，却发现少了一个，告知了冯贵人，而信子是婢女中最小的，将来是可能要做贴身侍女的，便派奴婢前来要人，冯贵人猜想贵人您或许极喜爱这个婢子，可她也……”
“不必多说了。”李灵云掩面笑起来，“姐姐喜欢这个婢子，做妹妹的割爱便是。”她挥了挥手，对着跪在地上的庚信子道：“你且回去吧，我便不留你了。”冯贵人都将话说的这么委婉了，她自是不好不“大方”一些咯。
青瓷轻轻牵起了庚信子的小手，小声道：“起来，我们走了。”她们又向李贵人行了个礼，才向门外走去。
靠近门口时，她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味，可这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姐姐……”庚信子弱弱的声音打断了青瓷的思绪，也在她开口呼出气散发出与空气中一样的味道的那一瞬间，青瓷恍然大悟，又听庚信子继续在说着：“给你惹麻烦了。”
“谈不上。”青瓷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是庚信子是要做冯淑仪的婢女的，如今被李灵云喂了这种慢性毒药，怕是已经是李灵云那边的人了，不得不除掉，可她又只是被利用的……
她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只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再那么果断决绝了？而且竟对一个陌生人有了同情心？
青瓷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看庚信子，只是望着前方，开口道：“话我只问一遍，你老实告诉我，李贵人是不是喂你喝了什么东西？”她不敢看庚信子的脸，因为她害怕自己一眼看穿她的谎言。
果真，她支吾道：“没……没有……”
青瓷心中冷笑一声，走进了院子，却发现自己的行李竟然像垃圾一样全都被丢到了房间门口。
青瓷收拾好门前的行礼，然后冷静地推开门，只见那个李贵人的“表妹”坐在了自己原本收拾好的房间内，正得意洋洋地望着自己。
“你回来了？”那女人上前一步，笑吟吟地说道：“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莲。不过……你好像走错房间了？你难道不是该与那些宫女挤一屋？”
“看来你是不长记性。”
李莲瞪眼，“什么？！”她的声音随着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