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看着四周一片黑暗,尽管长长的走廊两旁燃着长明灯,她所看到的依旧是漆黑一片。她忍不住问一旁带路的十几岁大的男孩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男孩突然笑了,“你真执着,每次来都问一样的问题。”
常青奇怪:“我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后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知道自己说漏了,不敢再与她多说。
“难怪这么熟悉……”常青皱眉,喃喃道:“这里不会是地狱吧?我在飞机出了事故,然后……死了,来了这里,你是要带我去喝孟婆汤,转世投胎吗?”
后生“咯咯”笑了,“姑娘你可真逗。这里是长安殿,若非姑娘想活命,后生也无法带姑娘来到这里。”
“果真……我是要死了吗?”她黯然失色。
还未走到长廊的尽头,她就听见了悠长、典雅的古琴声,这个声音,那般熟悉,仿佛……
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抛开后生,循着琴音往前跑去。
后生在身后喊她道:“姑娘,你慢些!等等后生!”看着前面那个突然狂奔的奇怪女人,后生喃喃道:“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麻烦的客人,怎的跟记得来过这里似的……不可能呀……没人会记得自己曾到过长安殿的。”
“长生!是你吗!”常青不甘地大喊着。
“姑娘,你怎么会认识我家主人?”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常青看不见那人,入眼的只是无尽的黑暗,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失明”,一个火折子便点亮在了她面前。
她眼前突然一片清明,只见左右两侧及上方都是精美的壁画,眼前那人,他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穿着青色长袍,左手拿着火折子,右手执着未打开的黑色的折扇,面目清秀,看起来很是亲和。
“他……出现在我梦里过。”关于那个有些荒唐的梦境她本不想回答,更不愿相信那个长生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一个人,但在这无尽黑暗中,能见一个活人,她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对话的机会。
“梦里?”男人惊愕,“他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梦里?”
“你带我去见他,我也想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后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同时,男人也在后生出现时瞬间消失了,四周也再次恢复成一片黑暗。
“姑娘,这里很危险,你怎么到处乱跑呢?”
“我刚刚看见这里有个人!”
“不会的,只有有缘人才能来我长安殿,姑娘你定是看错了,快快跟我去见我家主人吧!”
“主人?你家主人是谁?”
后生有些瞧不起她似的,得意地说道:“姑娘没听过‘北有长生天,长生天上有长安,长安殿内有长生’吗?我家主人便是长生啊!”
常青沉默,直到她被一路带往长廊的尽头,看见了高台上正在抚琴的那个白衣男子。与梦境里的那个人一样的优雅,只是眼前这人,她怎么看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男子问她:“你想得到……”他顿了顿,又问道:“又或者赎回什么?”
“赎回?难道我以前真的来过这里?”
“姑娘曾经来此典当过一朵彼岸花。”
她一怔:“彼岸花?”
“正是姑娘后背的彼岸花。”
“长生!你是长生吧!”她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绽放开来,有些欢喜:“我记得你的声音。”
此时,男子却再次重复了刚刚的问题:“你想得到或者赎回什么?”
这样冷漠的人,不会是她遇见的长生。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梦境,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冷静了下来:“你能告诉我,我背后的彼岸花有什么用吗?”
男子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回答她,道:“花在人在,花亡人亡。以血灌之,方能长之。”
她听不太明白,但是前一句大概的意思她懂了,“就是你将它从我身上拿下来了,所以我的生命就没了?那我用它当了什么?典当之前……你告诉过我这些吗?”
一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姑娘,典当的过程都是保密的,我们无法告诉你。”
“那我……赎回的话,需要用什么来换?”
另一边又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三生三世的灵魂。”
她心突然冷了下来:“不能说明白点吗?”
“这也都是保密的。”
这他妈不是坑人吗?常青有些火大,怒道:“反正飞机爆炸了,我横竖都是死,那你给我赎回彼岸花!”
就在她话音落下时,那陌生的声音处传来了三声“叮铃”。
公元431年,十一月,传闻,楼兰城内大雪纷飞,城外天降火球,燃烧起了大片房屋,在火停止之后,所燃之处绽放了大片的花田,又在瞬间枯萎。同时,楼兰城内第十六位王的女儿阿南出生,她的母妃因为则生她难产去世,她背后的心脏位置的上方有一朵鲜红的、奇异的花绽放着。也因此,阿南被视为了“妖精”。楼兰王后以此为由派了众多杀手暗杀她。楼兰王知道此事大怒,废了王后不说,还派了手下四处寻找阿南公主。在楼兰驻扎的圣宗的教徒得知此事,却因为那花认为阿南公主是此教宗的圣女,派人与楼兰王“商议”做公主的教书先生,并且也在四处寻找公主。
常青在空中昏厥过去之后,醒来只觉得喉咙难受的狠,伸出手想揉一揉自己的喉咙,却发现了一只粉嫩、肥肥的小手。她惊呼出声,却在冰冷的空气里听到了稚嫩的一声“咿呀”。
什么情况?
她……她这次是真的穿越了?
不,这肯定又是在做梦。上次在梦里说出自己是在做梦就醒来了,这次肯定也一样!
她不停地“咿呀”地说着:“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如果不是梦,自己怎么会在一片雪地里?
然而,什么都没有变化,寒风仍然“呼呼”地吹着,她仍然还是一个小娃娃!难道她这回是真的穿越了吗?等等,就算不是梦,她还没开始新生,不会……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吧!
她扯着嗓子开始发挥小孩子的天性嚎啕大哭起来,希望周围有人能发现她。
“护法!这里有声音!”
“护法!是个小孩子!”
看着面前围着她看的一群穿着奇怪服装的男人们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常青还是不能确定这不是梦,毕竟剑三那场梦,真实的可怕。
“是阿南公主!给本护法带回去!”
那日,圣宗的人带走了楼兰唯一的公主,楼兰国王与圣宗的人也从那日起势不两立。
同年至公元439年的九年中,魏国皇帝拓跋焘先后将胡夏、北燕、北凉三个小国消灭。433年进攻汉中,结束了十六国的局面,将柔然、吐谷浑以外的北方的各胡统一于魏国旗下。
公元444年。
“圣女,北方如今战事不断,这次的婚宴,圣女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我才更要去。”
阿南穿着一袭红衣,头戴着红色的头巾,手腕处和脚腕处皆戴着金色的手饰,走路时,手饰与手饰互相碰撞,“叮铃”作响。
“圣女!”
阿南看着突然在她面前跪下的圣宗护法热娜,可她此时心意却已坚定,谁也无法改变。“热娜,十四年前是你救了我,你对我有恩,但是这次你真的拦不了我。娜仁托娅是我的好朋友,三年前那么远她都来参加我的生辰,如今她要嫁人了,或许……或许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如果不是我,圣女你现在也不可能会这么自由,你是想让我告诉你的比龙父王,让他将你锁在王宫里吗?”
“热娜,你竟然威胁我?”
阿南看着眼前一向乖巧的护法,有些生气。她大三就开始准备考古学的研究生考试,都说前世最后的记忆总是最为深刻的,因此她对自己较为感兴趣的历史也还记得些,再加上她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四年了几乎每日都在回忆着这段时期的历史好在未来派上用场。而如今正是南北朝时期,她算算日子,也到了北魏攻打柔然的时间了,这时候娜仁托娅突然远嫁,分明是有人故意所为,极大的可能动机不纯。她怎么还能在这圣宗里安心地过她的小日子?
“热娜不敢。”看见发怒的阿南,热娜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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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提!”女人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失声呼喊着。
男人倒在了自己深爱的女人的怀里,道:“西儿,我……不能陪你走完一生了。”
“可汗!若你死了,让西儿如何独活?”
“西儿,你……回魏国吧,你在柔然这些年,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那些女人欺负了……”
“可汗,你不要说了。”西海公主哭着抱住了自己的夫君,“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先走……西儿马上就来陪你……”就在她的哭声中,柔然的第十六位可汗去了。
骑在马背上的一个英俊的十六七岁的男孩,举着长枪,吩咐着手下的士兵道:“如今,柔然可汗已死,柔然势在必得,众将士保护西海公主,万万不得让她自缢。”
众将士齐声道:“是!”
西海公主走在长明灯的灯光下,浑身是血,满脸的泪水,她早已无了生存的念头。
走在她前方的男孩,说道:“西海公主,这里乃长安殿,只要你想要的,我们都可以帮助你。”
“是吗?”她冷笑,她二十岁被哥哥拓跋焘逼着下嫁柔然可汗,与柔然和亲,当她终于爱上吴提时,拓跋焘竟然因战事意见不同,开始攻打柔然。她为了这个哥哥和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的牺牲,他竟然只当一切是理所应当。那么,她也是是时候让他得到一些教训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最后一盏长明灯前。
一个清冷的声音想起:“你想得到什么?”
“我用我所剩的寿命换拓跋焘一生的痛苦。”
西海公主是咬舌自尽的,死前她恍若听见“叮铃”三声。
楼兰到柔然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阿南带着圣宗的教徒们快马加鞭还是没能赶上。赶到战场时,北魏已经获得大胜,正打算撤离。
“太子!西北方向突然来了很多人,看服装像是楼兰古城来的,会不会是柔然搬来的救兵?”
“太子,属下失职,公主她……她咬舌自缢了。”
拓跋晃压抑住怒火,调转马头,朗声道:“撤!”
“娜仁托娅!”
就在他转身时,入眼的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衫,带着红色面纱的女人,她右手是一个锁链一样的东西,锁链缠绕在树枝上,她借着风力飞了过来。
众人惊诧。
阿南飞到了西海公主和吴提的尸体旁,看着缩在尸体一边的娜仁托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来晚了。
“阿南?”穿着喜服的娜仁托娅看着自己父汗和母妃的尸体,抬头哭出了声。
“是我。”她伸出了手。
就在她的手要牵出阿南时,另一只手却横空穿过来,拉住了娜仁托娅,将她拉上了马。
阿南从腰间抽出了弯刀,怒道:“谁想带走娜仁托娅,就得先从我阿南弯刀下过!”
“阿南,谢谢你……”娜仁托娅哭了,“我母妃是魏国公主,我嫁去魏国,会幸福的。如今我在柔然没了亲人,我是……待不下去了……”
阿南急道:“我可以带你回圣宗啊!”
“我妹妹我会照顾好,姑娘你放心。”马上的男人说道。
阿南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这个应该就是魏国太子拓跋晃了,他自小聪慧、记忆力超强,过耳不忘,五岁被立为太子,六岁父皇攻打北燕时留守处理尚书省事务,如今十六岁又随其父皇攻打柔然,旦看这一点,确实是个人才,但是他的下场却很惨,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北魏所有的皇亲,她也只心疼他。
但是他是魏国的太子,如今魏国攻打柔然,早晚有一天,楼兰也会遭到他们的侵占,说不定,这也是楼兰突然消失的真相。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拓跋晃!”阿南朗声叫他,说:“小心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