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光大亮时,春草在外面喊着“小姐,小姐。”
两人齐齐睁开双眼,董江从床上跳起来,根本不敢去看床上的林子宜。
丫鬟们端着水盆,衣物进来。
林子宜扶着春草的手,从床上下来。董江已经拿着衣物躲到屏风外面,林子宜在屏风里面穿上大红的衣裙。
董江伸手抚摸着衣领的盘扣,轻微的凹凸感让他有了真实感。他可以看见屏风后面的身影,看着她一件件穿上衣服。
林子宜从屏风后面出来,头发还披散着,脸上也未上妆。她不安的站着,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梳妆。”
“你不用着急,我等你。”董江赶忙说。
听到这样的话,林子宜只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男人是和爹爹一样,会爱护自己照顾自己的人。她心里比蜜还甜,任身边的丫鬟替她穿衣。
董江起初还不好意思看正在梳妆的林子宜,可他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林子宜端坐在镜子前,四五只手替她把乌黑浓密的秀发盘起,两个丫鬟端着两套完整的发饰。林子宜看了一眼,指指右边的发饰。丫鬟们马上行动起来,发箍、发钗,一件件有序地融入精巧的发髻。林子宜的面前马上被摆放各色的手镯,手钏,耳坠。
丫鬟小声为林子宜介绍那个比较适合今日的衣裙,发饰。林子宜点头,她不用动一个指头,就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董江真正感受到林子宜和他生活的差距,林子宜身上任何一件首饰,都是他们一家人一年的饭钱。
王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笑着走进来,行礼问安。她进了内室,掀开床铺。
林子宜看到王妈妈做的事情,娘亲的人来看自己的床铺,林子宜双颊爆红。她转向身边的春草,问:“王妈妈怎么来了?”
春草还没回答,王妈妈身边的小丫鬟捧着一张雪白的帕子出现,当着林子宜和董江的面叠好放进木盒。
董江和林子宜都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们双脸红透,不小心触及对方的眼睛。两人齐齐低垂着头。
王妈妈看着这对初婚的小夫妻,笑出脸上的褶子,说:“老奴告退。还请姑爷小姐快点,老爷夫人还等着敬茶呢?”
等王妈妈走出好远,林子宜站起身,走到董江的身边,说:“夫君,我们走吧!”
董江走在前面,林子宜满心欢喜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真的是太高兴了,只顾着看董江的身影,忘了脚下的门槛,一个不稳要摔倒。
董江也注意着身后的人,转身拉住就要摔倒的林子宜。他扶林子宜站好,略带斥责的说:“走路的时候,好好走路。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要摔倒。”
林子宜听到董江的话,很伤心自己的不小心,自己让夫君觉得不好。
他们再次前行时,董江下意识抓住林子宜的手。他的手心只感到一阵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
林子宜知道夫妇在下人面前牵手,是有点不,肯定被别人嚼舌根。可她舍不得挣扎开,丢弃难得的安心。
身后的春草笑着,让身后的小丫鬟都退下去,她一个人跟在身后。
到了主院门口,林子宜小声说:“夫君,主院到了。这是母亲住的地方。”
董江松开紧握的手,双手背在身后,说:“我们一起进去吧!”
林子宜乖顺地跟在董江的身后。
林老爷坐在主屋的右边,穿着崭新板正的长袍,没有大腹便便,也没有什么出众的气质。但是他看着你的时候,才透出精明锐利,可以把你剥皮抽骨看个透彻。
董江和林子宜两人进来时,林夫人看到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她想起她和林老爷初婚一起结伴而走。
林老爷看到两人一起,心中不悦,脸上没什么看起来却有点严肃。子宜落后一步,跟在董江的身后。子宜还是有点软弱,要是被董江捏在手中,那以后的。不行,他一定要好好纠正子宜的个性。
董江和林子宜跪在林老爷林夫人面前,双膝下是丫鬟早早铺好的软垫。敬茶也只是将茶从丫鬟手中递给林老爷林夫人,然后接过红包递给身后的丫鬟。
林家的人口太简单了,这种仪式好像是走个过场,没有观礼的人,也没有认亲的人。林老爷不愿意林氏的族人在成亲仪式上闹什么幺蛾子,族中那些人还是不死心想过继。
仪式走完,董江先站起来,接着扶起身边的子宜。林子宜也没推拒,顺着董江的力道轻松站起来。
林老爷笑着说:“子宜,你和你娘先去后面准备一下。今日可是我们一家人图聚在一起。”他在说“团圆饭”时,双眼紧盯的是董江。
董江知道林老爷希望他要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林家人,他来对林家的一切无欲无求,自然也能在林老爷的注视下,坦然以对。
林夫人带着林子宜去后面的,她让身边的丫鬟婆子远远跟在后面,才关切地问:“他对你好吗?”
林子宜羞涩地点头。
林夫人难得温柔地说:“夫妻之道,是一门大学问。我和老爷成婚几十年,经历过很多。但很多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
林夫人也没有等林子宜反应,自顾自的说:“子宜呀!你是林家的大小姐,你丈夫是入赘。但你对他还是要周到,不要自视甚高。记住女人在男人面前低一点,不是坏事。”
“女儿明白。”林子宜不觉得林夫人的话有道理,可是她喜欢董江,她愿意对董江好。
林子宜那点心思,林夫人看得出来,说:“你的丈夫只是你的丈夫,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这些金玉良言对于现在的林子宜,她还不明白,也错过了林夫人难得一见的善意。
林老爷坐在董江的上首,说:“明日你就跟我去铺子里吧!你应该没接触过绸缎,好好跟着掌柜学习。”
董江早就想到自己要放弃科举,做好了准备,也没什么难以接受。
“你如果不想去,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林老爷到也不想将董江逼得太狠。
“我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也不成,跟着掌柜就当长见识吧!”董江也算经历很多,不像死读书的书生,他算是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