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林子宜和那个男人相对而站,两人之间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林子宜率先开口说:“这些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从来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那个男人说:“好。我从来不认识姑娘,也没见过姑娘。”
林子宜说:“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你问这些做什么?”那个男人反问。
林子宜理直气壮地说:“我自然要知道。万一那天你把事情说出去了,我也好找你报仇。”
男人被逗乐,说:“你先说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你居然不认识我。”林子宜很惊讶说:“我是南州城林家的大小姐。”
“那我是南州城董秀才的儿子。”男人接着说:“我先走了,我们让别人看见不好。”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林子宜看着男人的背影喊道。
男人也没回头,说:“你不需要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
林子宜坐在书房里,犹豫着要不要让人去查。可是自己要是让人查,肯定会让爹爹知道。
“表妹,你原来躲在这里。”
一个穿着白色丝绸长衫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宜人的微笑。
林子宜看着进来的男人,疑惑问:“你是谁?”
许东翰笑着说:“表妹不记得了吗?我是你东翰表哥。”
林子宜完全不敢相信,以前那个走路喘气的小胖子,变成眼前这个气质温润,如同浊世翩翩佳公子的男子,只是有点消瘦。
林子宜呆呆喊着:“东翰表哥。”
许东翰双手背在身后,很是关切地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吧。我记得姑妈说过你挺喜欢看书的。我这里有不少,你来看看,就当打发时间。”
林子宜很是不好意思,毕竟现在的世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让人知道自己识字不算什么好事情。
“我只是认识几个字,表哥这里都是要科考的书。我怎么能看得懂?”林子宜直接推辞。
许东翰不在意,说:“表妹,我可不是那种古板的老夫子。我这里也有很多杂书,你想看就看。”
林子宜走到书架边,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幅墨竹图。这幅墨竹图不算工整,可以看得出是练手之作。但已经初具风骨。
“这是我的练手之作,画的不好。”
许东翰嘴上这样说,眼里却是对自己的画作的自信。
“表哥,已经画的很好了,我还要向表哥讨一幅呢?”林子宜一半真心一半礼貌地说。
“那我要再练练,送表妹一幅最满意的。”
许东翰站在林子宜的身侧,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几句话之间缩短。
春草突然开口说:“小姐,开席的时间到了。夫人让你一定要去席上。”
林子宜松了一口气说:“表哥,我们快点去席上,错过就不好了。”
林子宜也不等许东翰说话,一个人带着丫鬟,快步走开。
太阳西斜,林夫人和林子宜登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坐进马车,林子宜终于放松下紧张的神经,倦意一阵阵袭来。
“你东翰表哥怎么样?”
林子宜立刻被惊醒。她看向林夫人,林夫人靠在车厢上,双眼闭着,就像那句话只是她随口问的。
林子宜小声说:“东翰表哥长的很好,才学也很好,对我也很和气。”
林夫人没有再说话,林子宜不知道林夫人是否听见自己说的话,就这样沉默着回到林府。
林子宜躺在床上,春草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脚。
林子宜说:“春草,你今晚就睡在屋里吧,陪我说说话。”
春草抱来被褥在床边铺好,吹灭烛火。
林子宜的声音很低,但在黑暗中,人的耳朵会更灵敏。
“春草呀,我就要嫁人。我不想嫁人,我害怕,要是那个人对我不好,我该怎么办。”
春草明白自己小姐的心思,安慰说:“小姐,别害怕。老爷一定会为您选个好人家。您只要等着老爷为你做主就行。”
林子宜睁大双眼,眼泪慢慢滴落在枕头上。她觉得很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婚姻只能由爹娘做主。
第二天一早,林子宜躺在床上,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在喊“小姐,小姐”,可她只想睡觉,没理耳边的声音。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林老爷听到下人说林子宜发烧了,就急急冲过来。
林夫人已经在屋子里,她坐在林子宜的床边,拿着毛巾为林子宜擦去脸上的汗水。
林老爷没理林夫人,直接去看林子宜。
林子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前额不断渗着虚汗。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睡得极不安稳。
林老爷看完林子宜,示意林夫人和他出去。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林老爷转身给了林夫人一巴掌。
林夫人白净的脸上,迅速红肿起来。
林老爷接着骂:“我告诉过你,不许把子宜带到许家去。你忘了我说的话吗?”
林夫人捂住自己的脸,说:“妾身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带子宜去任何地方。”
林老爷冷哼一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把子宜带过去。不就是想让你侄子入赘我林家。我告诉你,你做梦,我选谁,都不会选你的好侄子。”
林夫人瞪大双眼,反驳:“我侄子有什么不好,他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再念几年书,肯定就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你怕是做梦呢,入赘别家,他的科举路就断了。你到底是想让你那个侄子入赘,怕不是你那个最有出息的东翰侄儿。”林老爷直接挑破林夫人的话。
林夫人说:“我让我的侄儿入赘,有什么不好。”
“什么都不好。”
林老爷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姓林的林家,不是你们姓许的。我选谁都不会选你的侄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夫人听完林老爷绝情的话,直接瘫坐在地上。
王妈妈搀扶起林夫人,担心的说:“小姐,你不要太伤心。”
林夫人站直,说:“我不伤心,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在这里,熬着熬着,我都快成死人了。我想让我侄子入赘,为我养老送终,错了吗?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