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热起来,林子宜开始每天早上上课,下午去教堂的日子。不在一日日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林子宜的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又到穿上靓丽夏装的时节。林子宜趴在柜子里,找来找去,找不到想要的衣服,只能找春草帮忙。
“春草,我的月白色折枝花长裙去哪里了?”
春草擦干手上的水珠,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您说,出来以后不需要那么名贵的衣服。”
“这样呀!”林子宜有点失望,“我再看看其他衣服吧!”
春草建议说:“小姐去买点布料做身衣服吧!”
林子宜从小到大,一季最少十几身衣服。可到了海城,再也没做过新衣服。林子宜只心动一下,就说:“不用了。我现在不用穿那些锦缎撑面子。”
“咚咚。”
“肯定是清英来了。”
林子宜打开门,穿着青色长衫的董江站在门外。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林子宜震惊地轻退两步,才让开身说:“有什么事吗?”
董江奇怪林子宜的震惊,以为娘子又多想,说:“没什么事!今日局里的人出去吃饭,我不想去就先回来了。”
夫君是在轮船局里,受到欺负了吧!才这样不愿和一起共事的人一起吃饭,林子宜想着没多说。男人若是不说,女人也不要多嘴。这是林夫人用事实教给林子宜的教训。
“那夫君先坐吧!我去厨房给你端莲蓉糕,今天早上才买的。”
林子宜走到厨房,对着正在洗菜的春草说:“夫君回来了。你到门口去等着清英,告诉她我今天出不去了。”
话还没说完,又是“咚咚”的敲门声。
林子宜端起点心往主屋走,春草赶紧跑到门外。
董江正要站起身去开门,林子宜笑着说:“夫君,你赶紧尝尝,春草已经去开门了。”
“说了,我们不要。你别再来了。”春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子宜说:“有个卖菜的老伯,我看他可怜买了一次,就次次来找我买菜。”
“得寸进尺。”董江说:“娘子还是太心善。”
林子宜长舒一口气,董江的心神终于不在门外的来人上。
门外春草喊完,把清英拉到巷子的拐角,快快说:“清英小姐,我家姑爷回来了。小姐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原来,子宜不愿让夫君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清英遮住脸,匆匆走出巷子消失不见。
林子宜坐在董江的对面,有点紧张地看着董江。
“怎么了?”董江不解地问:“心神不宁的。”
林子宜恢复正常的表情,专心看着董江说:“我只是有点担心夫君,自从夫君去了轮船局,就一直不开心。”
董江抓住林子宜放在桌上的手,“有娘子在身边真好。”
“夫君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会认真听着。”林子宜真心说出这句话。
董江张嘴还是没办法说出他的烦恼。上下一心贪污的轮船局官员,私下贩卖烟土的徐春生,无法养活妻小的月俸,还有他的报复。董江全都没有办法说出口,过去的岁月让他习惯把一切都深埋心中。
林子宜看出董江的为难,善解人意地说:“若是没事,夫君陪我看书吧!”
“你想看什么书。”董江也从烦扰中抽身出来。
林子宜去柜子里面拿出一本书,书皮崭新可见主人很是爱护,“这是我在书铺里买的,说是可以学英文。”
董江笑出声,“夫君这里有很多英文书。”
董江牵着林子宜的手,来到旁边的书房。这件书房董江不让人进来打扫,林子宜也没看过书房的样子。
推开门,地上散落着不少揉成一团的白纸。屋内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书架。实木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英文书。
“这里有点太乱了。”
董江蹲下身子捡拾地上的垃圾。
“夫君,明天我来收拾吧!你告诉我,不要动那些东西就行。”林子宜走到书架前面,好奇地看着上面的书籍,问:“这些都是你从美利坚带回来的吗?”
董江从书架上抽出最薄的一本,递给林子宜说:“这是初学者用的书。每天早上我早起半个时辰教你读书。”
“夫君会不会太累。”
林子宜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夫君的身体吃不消。
董江有点怀念地说:“在美利坚,我每天早上早起出去读书。回来以后,总是有很多烦心事情,没了读书的心气。也是时候,捡起读书的习惯。”
“看书,总是能让人平静下来,不去想身外的烦恼事。”林子宜小心翻开书的第一页,上面写着“董江”二字。
“这是夫君用过的书。”林子宜很是欣喜,承诺道:“我一定会好好爱护这本书。”
董江手伸到一半,发现林子宜顺滑的长发早已盘起,便撩起林子宜耳边的散发,“这本书给你就是你的。”
清英穿着青色的斗篷,小心遮掩着自己的面容。
“快进来”春草侧着身子,等清英进来以后,马上关上门。
清英捂着脸的样子,逗笑正在门口等着她的林子宜。
“怎么一副做贼的样子?”
清英瞪了一眼,“你还好意思,还不都是你害的,没告诉自己的夫君。”
林子宜讨好的笑着,“好,都是我的错。”
林子宜亲手为清英端上一杯茶水,桌上还放着林子宜晨读时看得英文书。
清英瞟了一眼,说:“你怎么还看这样简单的书。”
“是我夫君给我的。”林子宜满脸笑意轻抚书皮。
清英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你和夫君说了。”
“没有。”林子宜略微有点烦恼说:“我夫君说,他自己教我。我还只能假装自己不太会。”
清英实在受不了,林子宜一副白痴没脑子的样子,提醒说:“你还是早点说,你在洋人的教堂里学习。不要等到被你夫君发现。”
林子宜一脸难色,实在不想说。
清英有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想给你夫君说。”
“我一个女子学英文已经是不守妇道。”林子宜轻咬嘴唇说:“何况那个时候夫君还没回来,我擅自决定去。总是不大好。”
在乎一个人,就会多想,就会因为他患得患失。
清英站在局外,反倒看得更清楚,“你夫君从美利坚留学回来,还允许你学英文。他一定不会在意你一个人去教堂学英文。”
林子宜还是担心,她一点都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
清英也不多说,问:“今天我们一起去许家,我实在不想给那群大小姐上课。”
林子宜噗嗤笑出声,实在是清英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嫌弃的神态。她说:“我也是,我们两个今天一起去辞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