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一大早天还未亮,姜平然就被叫起梳妆打扮,昨晚青梅早已准备好所有东西,离卯时还有两刻才把她叫醒。
姜平然睡眼朦胧,但知今日不是赖床的时候,青梅一叫,便自觉起来穿衣。
姜平然的品服是宝蓝色的,略显厚重。青梅给她盘上事先想好的惊鸿髻,头上只别了上次太后送赏赐的那根青鸾鸟步摇,耳上坠着拇指大的东珠,整个人简单大方又不失端庄。青梅知她不喜爱涂脂抹粉,只给她描了眉,然后唇上上了层桃红色的口脂,气色一下子变得不一样。
刚巧进屋的于楠瞧见,赞叹一声:“小姐今日真是与众不同!”青梅十分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赞美一句。“小姐今日光华万千,特别美。”
姜平然莞尔。她很久没这么打扮了,这样一收拾确有几分仪态万千的味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于楠笑着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外走。青梅一路送她上马车,她满满的忐忑,最后只能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小姐当心。”
姜平然笑的明媚。“放心。”轻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转身进马车了。
驾车的是一个老把式,等于楠示意后,驾车往皇宫方向去了。老把式驾车又快又稳,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皇城口,老门口停了许多马车,她们就明白,此次绝不会是单独拜见太后了。
于楠眼尖,指着一辆马车道:“那好像是威远将军府的马车。”威远将军府离皇城更远,苏氏怕是起的更早了。
姜平然望了眼,眼底多了丝什么。“下车吧。”于楠点点头,先行一步,将她扶下马车。她刚一下车,就有个内侍快步走过来,恭敬道:“奴才给安平县主请安。”
姜平然愣了会神,才反应过来是叫她。于楠笑道:“公公客气了:”
内侍低声道:“奴才是诚郡王派来,让小的给县主引路。”
于楠的目光闪烁了下,看向姜平然,见她眼睛眨了两下,心中会意,从兜里探出一个荷包悄悄塞进这内侍手里。“有劳公公了,不过我家县主想稍作休息,辛苦公公走一趟了。”
内侍暗暗掂了掂荷包,晓得里头分量不轻,想着这位主是诚郡王惦记的人,不敢拒绝,点头应了,转身离开。
于楠悄悄松了口气。后宫错综复杂,谁知道会有人拿她们开刀呢,是诚郡王派来的还好,如果不是呢?她们会面临怎样的事情?即便不担心安危,也疲于应付。
于楠靠近姜平然,拿着令牌,走向宫门口。今日没有下雪,青石板路面扫的很干净,不用担心摔倒。因大病初愈,青梅给她准备了件厚实的斗篷,姜平然被罩在斗篷里,十分暖和。尤其拽着于楠的手,这条路走得更平稳了。
“小姐就不担心找不到福寿宫吗?”她可记得刚才那内侍准备了软轿。
姜平然摇头。“今儿腊月初八,多的是命妇进宫,我们随便找个宫女一问就知道了。”
然后她们就在路上找了个宫女,由她带路到了福寿宫。
太后刚洗漱好出来刚和一众命妇没说上几句话,就有人通报安平县主到。众人纷纷小声议论,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县主十分好奇,知道内幕的暗地瞥向靠近太后坐的成太妃。明面是谢恩,其实是相看,就不知今日,那安平县主能不能过了太后这一关了。
瑜亲王府的淑慧郡主今年十六,仰慕祁景霖已久,成太妃对她印象十分不错,如无意外,她就是诚郡王妃,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女人成了县主,要和她争王妃之位,她心中岂能不恨?她倒要看看那狐狸精长什么样,哄得王爷让太后封了县主!
于楠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刚才还无事,当真要踏进这巍峨的宫殿,她心中开始打颤。姜平然轻拍拍她的手,一如既往平淡的眼神让于楠有了主心骨,顺了顺气,松开姜平然的手,如同一个侍女一样落后姜平然两步。
当姜平然出现时,大殿突然安静了一瞬,太后坐在上首,微微眯了眼,坐在她身边的成太妃已经失语了。
用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这几个字形容她也绝不为过!这般姿色,当属大胤国第一啊!成太妃和太后立刻就懂了祁景霖为何非她不娶,茶饭不思了,她的容貌气质几乎会让所有男人趋之若鹜。
淑慧郡主眼中从最初的震惊,化为浓浓妒忌,这样美的女子,难怪王爷动心。
苏氏坐在靠近太后的右上首,当看到姜平然款款而来时,嘴上浮现出笑意。这是她们的小姐与生俱来的魅力,值得万众瞩目。
姜平然落落大方地走至大殿中央,行了一个常礼。“小女姜平然拜见太后。”这时,除苏氏外所有的一品命妇看向姜平然的眼神都变了。淑慧郡主翘起嘴角,果然是乡下来的狐狸精,拜见太后连行大礼的规矩都不懂。
太后见她打扮得如此素净还能有此风华,尤其是那张万人瞩目的脸,她岂会不知,她连妆都没上,只是点了点口脂。尽管她只行了常礼,可眼神中并没有倨傲没有卑怯,只是平淡得如湖水一般幽澈。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她年轻不符的沉静,如同散发幽香的陈年老窖,越久越香。
太后不得感叹一声,霖儿真是好运气好眼光啊,这样的女子,就算当皇后也不为过啊!
太后盯着她看许久,成太妃也在打量她。有人以为两位不喜欢她,便煞风景地出声:“怎么见了太后和太妃不行大礼?”
出声的正是淑慧郡主的母亲瑜亲王妃。她可是贵妇圈内出了名的利嘴。
姜平然闻声望去,就见一个长相刻薄尖酸,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平然没有给这位开口的命妇见礼,而是抬着头,语气平淡道:“小女在孝期,不便行大礼。”
太后本欲对瑜亲王妃的开口略有不满,却没打断,她很想看看这位女子如何表现。结果她姿态倨傲,似乎习以为常地回答了别人对她的挑衅。
瑜亲王妃何时被这般无礼的对待,脸上浮现怒火。“安平伯府还有没有家教,你还知不知道点礼数,一进殿对着太后太妃不行大礼,对着一屋子长辈,还有群主县主们也不见礼。这膝盖都不见弯一弯。”这话显然有些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