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口中犹豫许久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她明白姜平然此举，是要杀鸡儆猴。良久，她才应声：“是。”
于楠和青梅深深看了姜平然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又专心看起她的话本。忽然，她又抬起头。“这件事不要外扬。”
刚刚迈出脚步的方氏愣了一下，细细一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不要让皇帝知道。方氏垂眸，应了声。“小姐放心。”
又过了几日，眼看就是新年了，郑应天却迟迟未到。连心大的于楠都不得不着急起来，问田德西。“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我师傅应该早就到了啊。”
田德西早有猜测，现在郑应天迟迟未进京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绊住，想到春天时祁景彦去过清水镇就不难解释了。
祁景彦派人堵住了清水镇，让老谷主出不来，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药王谷成为小姐的帮手，让小姐在京城多待些时日。
这确实是祁景彦做的，玉山迟迟未回京就是这个原因。年关将至，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都有许多事，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姜平然的祁景彦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前几日祁景霖还经常进宫守在福寿宫前，这几日消停了。不过想到皇兄和自己抢女人，自己也怄着股气，待在府里哪也不去，就连十五也没去福寿宫请安。
安平伯府继续闭门谢客，要不是每逢五日大朝能看见安平伯，还以为安平伯府已经没人了。不过这安平伯简直是个妙人，在上朝的前一盏茶时间出现，一退朝就没了人影，想要交好的几位世家官员完全没法子。好不容易有一次让个官员逮着了，刚说上没几句，安平伯脸上就一脸焦急之色。“抱歉，在下内急，需要方便方便。”一下子又没人影了。
上门敲门没人应，守在门口一天也不见出来个人，后门倒时常有下人出入，但作为朝廷大员总不能走后门给人递帖子吧，那还不沦为京城笑柄。
祁景霖虽然没进宫，但十五成太妃进宫了，看到太后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还消瘦了些，成太妃不由惊骇。“太后这是怎么？可是哪不舒服？”她也没听到太后生病的消息啊。
太后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皇上要娶妻的事给闹的。”光撇开姜平然的江湖身份不谈，就说她比祁景彦大这事，年纪那么大了，哪里还好生孩子。如果光是纳个妃子生不生育但也罢，可皇帝只钟情她一人，这么多年了都不给后妃留子嗣，孩子只想要她一人生，这不是在给皇家绝后吗！尤其她背后势力强大，能辅佐一个皇子登基的力量得有多雄厚啊，这样有底气的女子怎么会容忍丈夫纳妾呢！但是这些不能跟成太妃说。
成太妃一惊，意识到皇上“娶妻”的重要。“皇上想要姜平然做皇后？！”这……这……“皇上早年间不是喜欢上一个女子，一直为她空着皇后之位吗？怎么突然想要姜平然做皇后了？”皇上这么多年为那女子守身如玉的事她多少知道些。
太后垂着眼，痛心道：“那女子就是姜平然。”
成太妃惊讶。“什么！”声音不由提高了一个度。这简直太巧合了！谁曾想她就在京城，还被霖儿看上了！要不是她进宫，皇上都不会发觉。
关键是，这事还是太后发觉的，一想到现在的结果她就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要不是那日皇帝也不会知道，姜平然早早离开京城，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太后揉了揉发胀的额角。“那姜平然根本不止十八，她比皇上还要大几岁。况且皇上早就知道了。”
能让太后如此头痛，恐怕不是大几岁吧？
这更让成太妃惊讶了。“怎么会……”她那张脸绝不像年近三十啊。
太后道：“听说是江湖上的驻颜术。”
成太妃惊诧。“姜平然是江湖人士？！”
太后点点头。成太妃想：果然呢，和闺中女子大不相同，且姿态沉稳，不大像十八九岁的。成太妃沉默良久，才道：“既然如此，太后应该早日把她送出京城才是。”
太后皱眉。“哀家倒是想送，眼下皇上会肯吗！”
成太妃叹：难怪了，京中各个出口都严加防守。别看江湖势力不如朝廷，可和朝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拿姜平然开刀，惹恼了他们，也够朝廷喝一壶的。太后也不是糊涂的，犯不着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可皇上不让送走，这就麻烦了。
成太妃：“就没其他法子了吗？”
太后拉着脸。“哀家还能有什么法子？没看见安平伯府都闭门谢客深居简出了吗？她还坦坦荡荡说了，对皇上无意，还望放她离开京城，可皇上硬是要留她，还让城门戒严防止她跑了。这让哀家怎么做？”
成太妃脸色难看。要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偏人家背景不弱奈何不了，况且人家还主动请辞，是皇上硬要留着的，这能怪谁？
原本想给儿子讨个说法的成太妃泄了气，人家连皇后的位置都看不上，哪里会当王妃。
太后进退两难，这些日子才没睡好。成太妃看她心焦如此，不再打扰回府去了。
然后把今日太后说的话都告诉了祁景霖，当祁景霖知道姜平然是祁景彦惦记多年的女子时，脸色骤变。“这怎么可能！”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
成太妃瞪他。“怎么不可能！不仅如此，姜平然的年纪比皇上还大，容貌不变是因为江湖上的秘术罢了。论年纪，你喊她一声姨都不为过！”
说到这个，祁景霖脸色白了白，谁曾想结果会是这样。本以为会娶到妙龄娇妻，谁曾想是个老女人！对姜平然的那点念想瞬间动摇了一分，和皇兄争女人，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实力也如他啊！“这个皇兄知不知道？”
成太妃唉声叹气。“当然知道，不仅如此，皇上还要非娶不可。”
祁景霖意识到这个“娶”字不凡。“皇兄要娶她做皇后？皇兄疯了不成！”
成太妃拍他一巴掌。“你给我小点声。”成太妃低声道：“太后想把她送出京城，可皇上不让，还隔三差五地往安平伯府跑。你可别给我犯浑插一脚，到时候皇上收拾你别指望我给你说情。”
祁景霖感叹一声：怪不得呢，怪不得前几次进宫皇兄和母后都不见。想到他还曾有想把姜平然硬纳作妾的想法，就不寒而栗，他要把皇兄心尖尖的人纳作妾，皇兄还不得砍了他！此时他后颈发凉，对姜平然再无半点念想。
成太妃看儿子眼神一变，老实不少心里也安定了，万一姜平然真做了皇后，绝对了不得。
没想到有一天，她一语成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