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吵了,他如果能娶,我就嫁。”沐九歌打断他们的争吵,没什么好吵的,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老太爷一惊,几乎不加思索脱口而出,“九儿,别胡说。那人他可是已经死了三房嫡妻啦,他,他克妻!”
李嬷嬷原本还在为沐九歌的话震惊,可听到老太爷竟当众说自家郎君克妻,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虽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可当众说出来就是在打李家脸,“沐家老太爷,我敬您是亲家,可您这是在污蔑…”
“我知道他命不好,没关系,我命硬。”沐九歌平静开口,打断了李嬷嬷。
李嬷嬷张着嘴巴有些呆,一时间忘了给自己主子争脸面的事。
虽然听到这话她应该高兴才对,可还是莫名觉得,这位未来少夫人还不如以前不会说话的好,最起码看起来乖巧。
听听说的这话,现在这,是不是有点傻?
老太爷:“……”
听到沐九歌这语出惊人的话,屋内众人全都无言以对。
你命硬,你就该骄傲吗?
而且,重点不是命好不好的事,重点是嫁给那样一个人,这一生都不会幸福啊。
不过,很显然,对于一个脑回路有些奇特的九娘子来说,这可能大概也许不算个问题。
在九娘子态度坚决之下,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老太爷与大夫人留下,讨论后续婚事。
胖丫欢欢喜喜随着沐九歌回竹院。
府里所有人都对这位嫁人没嫁成,打包回家又差点死了的傻娘子很好奇,明里暗里都在关注大夫人院子,一见两人出来,全都兴奋了,暗暗观察。
胖丫扶着九娘子,走在碎石子小路上,脚下踢踢踏踏碎石子,身上的银铃铛叮叮当当传出去很远。
或许铃铛声太张扬,有人看不过去了。
“呜呜呜…这是要逼死我们娘儿俩啊,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一阵轻轻浅浅脚步声传来,有两人急步从小路对面出现,还在很远的地方就听见声音能震天的哭声。
惊得胖丫下意识停住脚步看去,哎呀,来人竟是玫姨娘。
不过,平日里娇媚温柔的玫姨娘此时却满脸泪痕,花容失色,由一个同样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扶着,惊慌失措地迎面而来。
胖丫心里一慌,急忙想扶着九娘子躲到一边让路,可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玫姨娘扑上来一把抓住沐九歌衣袖,“九娘子啊,你行行好吧,放过我家琪儿吧,她还小不能就这么被毁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只求你能放过琪儿吧。”
说着话,玫姨娘竟就要那么直直跪下去。
这一幕,直接吓傻了胖丫,“呀,姨娘你在干嘛?”
这一跪,惊住了所有明里暗里观察着这里的小丫头们。
胖丫再傻,也知道不能让玫姨娘跪自家娘子,长辈跪小辈,娘子还要不要活啦,第一次,胖丫动作比脑子快,伸手就要拉住玫姨娘,可没想到一只手拉住了她。
是娘子。
胖丫疑惑,却对自家娘子深信不疑。
于是不再动作。
玫姨娘呜呜咽咽哭着,见胖丫原本想要扶她的手就那么收回去了,眼中喜色徒然消失,只得咬牙暗暗掐一把自己的丫头,她身后丫头赶紧伸手去扶。
可悲催的是,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小丫头手忙脚乱下只觉得膝盖一痛,竟就那么拉着玫姨娘直直跪了下去。
只听,‘扑通扑通’两声,是膝盖跪地的声音。
所有观察着这里情况的小丫头们,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膝盖也有些疼。
玫姨娘脸上一阵扭曲。
突然,一串串悲痛绝望的哀嚎声从她以手帕虚掩的嘴中传出,泪珠大滴大滴滚落,胭脂水粉顿时糊了一脸,一时间,鼻涕眼泪横飞,煞是好看!
这下是真哭了。
她身后的小丫头这下吓傻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从两人急火火走近,到跪地哀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四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几乎能刺痛耳膜的哭喊声镇住了。
直接呆滞!
盛京里那家贵妇人小娘子不是笑语盈盈知书达礼啊,这般粗鄙放肆的行径简直连奴仆都不如!
泼妇……
这会的玫姨娘,简直羞愤的要死。
该死的丫头,回去她一定要扒了她的皮,她心中羞愧愤恨难当,真真就想转身赶紧消失在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可她不能就这么走,事情既然已经这样,她必须要接着完成大夫人交给她的任务,也是为了自己的琪儿。
干脆借着这会趁热打铁,“九娘啊,你可怜可怜琪儿吧,婢妾跪下求你了。你知道琪儿明年就要及笄,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要去给李家做妾,我们琪儿就要被害死了啊。琪儿原本定下的一门亲事,那家人一听说我们家就要出一个给人家做妾的嫡娘子,立马就派人过来找我退亲了。你要是真去做妾,让我们沐家小娘子们怎么活啊,琪儿她是庶女,更找不到好人家啊,呜呜呜…我可怜的琪儿啊…”
玫姨娘虽然哭的撕心裂肺,真真让听者也想跟着流泪,可也清清楚楚表达了想要说的话。
九娘子要去给人做妾啦。
因为这个,害的琪娘子都要被人退亲啦。
真真是两大秘闻。
“做妾?”沐九歌低头看跪在地上的玫姨娘,这样看去,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玫姨娘的哭声一顿,抬头,刚好对上一双空洞洞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妈呀…鬼啊…”玫姨娘身后的小丫头吓得高声一叫,身子向后一仰摔倒在地,双手双脚撑地胡乱蹬着往后退。
玫姨娘帕子捂着嘴,双眼瞪得溜圆,“你,你,你怎么会说话?”
沐九歌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耐心问:“我为何要去做妾?”
就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大丫头,她满头大汗急忙忙从远处赶来,远远看见这边场景,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还是来晚一步。
她硬着头皮快走几步上前,先向沐九歌行礼,“奴婢给娘子请安,我是夫人房中的丫头,奉夫人命令找玫姨娘有事,没想到姨娘来这里了,呵呵。”
见沐九歌没反应,只得自说自话接着扭头看玫姨娘,“呀,姨娘您怎么在地上,地上多凉啊。小翠你这丫头怎么不扶姨娘起来,要是姨娘生病了,夫人可饶不了你。”说着伸手去扶玫姨娘。
玫姨娘目光闪过惊疑,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么看这九娘子像是清醒了?
她一下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顺着紫衣丫头扶着的手,边起身边去打量沐九歌。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