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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奶奶

“秋思从两周前开始咳嗽一直就没太好,凌晨和夜晚会严重些,白天会好一些,如此反复。开始严重的时候也打点滴,现在不太严重的时候就只是吃点药。”爸妈向我叙述着病情。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果还不好的话,我们就去大点的医院检查下,不要耽误病情。“晚上十点,给爸妈叮咛完之后,寻思着哪天请个假,带秋思去三甲的医院看看。

可还没等我请出假去带秋思看病,奶奶却需要我爸妈照顾一段时间。说是奶奶生病卧床后,小婶和奶奶老吵架,奶奶希望来我家住一段时间。这种事情是无法拒绝的,爸妈就同意了。

奶奶从小比较疼小叔,所以小叔的孩子都是奶奶带大的,而我和姐姐却从来不曾被奶奶带过。可能自己带大的孩子比较亲吧,所以奶奶和小叔家的孩子比较亲,和我们就感觉有些生疏。这次奶奶在我家住,也算是第一次长时间的接触奶奶。

奶奶已经75了,佝偻的背部已经直不起来了,腿脚也不好了,走起路来总感觉颤颤巍巍的,但却坚持不柱拐杖,也不知何为。

自从奶奶摔伤后,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头上的疙瘩如两个鹌鹑蛋那么大,眼睛也乌青乌青的,小腿上也出现了“紫癜”的痕迹。看着这个样子,我还是比较担心“都这样了,还是去医院吧。”

“医院去过了,医生说没事。”奶奶靠在床上看着我回答道。奶奶虽然看着我,但是我知道,她基本上也看不清楚啥,全凭感觉在回答。

“这还没事?都紫成这样了!别引起别的病啊。”我还是不放心的大声的喊着说,因为奶奶的耳朵已经不太好了。

“喊啥喊,医生说了,那是皮下出血了,过几天就下去了。”爸爸对于我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批评着我。

“哦,看过就行。”我姗姗的退出了姐姐曾经住的房间。自从姐姐去世后,这间房还是第一次打开使用。

自从奶奶住进来后,秋思的咳嗽也算轻了点,只是偶然“嗯嗯”的卡着痰,感觉嗓子里有异物似得。

奶奶人很好,性格也很温和。开始我还在想,小婶怎么会和奶奶吵起来呢?慢慢的我明白了吵架的原因。

奶奶总喜欢说以前的事情,而且是一遍一遍的说,不厌其烦的说,每次说都像是第一次诉说一样。

因为之前和奶奶接触的少,所以奶奶在第一次讲给我听的时候,我都饶有兴趣的听着。奶奶像是找到的知音似得,认真的讲着,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从她15岁时努力学习开始讲“我学习很好的,当时上夜校我都上出名气了,我们夜校学习最好的呢。可是你太奶奶怕我学出名堂,就不要跟你爷爷结婚了,于是不让我继续上学非让我和她儿子结婚。所以,我和你太奶奶关系一直不好(这里还有一长串关于婆媳关系有多恶劣的描述)。后来,我19岁就生了你爸爸,我们就分开过了。所以后来,你爸爸和你小叔同意的结婚对象,我都没反对;女方不同意的婚姻,我也不强求。只要对方人好,什么都好,你说对吧!你也该赶快结婚,我在你这年纪,你小叔都能打酱油了。”

我一边点着头听着,一边想着,原来奶奶也一直挂念着我的婚事呢。

以后的日子,奶奶只要逮着我不忙,就拉着我坐下,开始了之前的一模一样的交谈。不急不缓,也不看我是否愿意听,只是默默的讲着,像叙述故事一样,一字不差的讲着。我在想如果把我换成一个木头人,估计奶奶也照样讲。

如此反复,大家都没有时间去听奶奶讲了。一般都是奶奶在我们身后讲着了,我们干着自己的活“恩啊哦”的附和着,具体说什么也确实是没有听。在以后,往往就是奶奶拉着秋思念叨着,秋思嗯嗯的听着。这一老一小也算成功的沟通了。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婶总是说奶奶很烦了。

但有时候静下心想想,老人家还真是可怜,连一个能倾听自己诉说的对象都没有,更何况是交谈的对象呢!算算爷爷也走十几年了,难怪这么多年奶奶一直守着破败的老庄子不肯离开!

直到有一天下雨,西边的土墙直接坍塌,房顶上的一根椽都掉了下来,奶奶居然用一张塑料布把那个坍塌的地方盖起来,椽就那样斜着横在房屋的正中间,也不告诉任何人继续住!后来邻居看不下去了,给小叔打电话,这才勉强搬到了城里。

也不知道为啥,年轻的时候奶奶一直住在小叔家帮小叔带着孩子,老了却更愿意一个人住到老家?趁这个机会,我想着还可以问问奶奶。

“一个人住好呀!不用每天有人念叨我做饭脏,不用每天嫌我起得早,不用每天看着你们倒剩饭生气。自己每天给自己弄点饭,和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聊会天儿,多好啊。就你小叔不让我呆,现在连个聊天的老头老太太都没有。抽空去我姐家跟我姐聊天,结果把自己滑到了,你小叔还不准我去了。”奶奶叹息着说着。

奶奶去探望的八成就是我那80多岁的姨奶奶!

是不是到了奶奶这个年纪,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同龄人聊聊天呢?那像我这种不喜欢聊天,只喜欢安静的呆着的人,到老了是不是就天天不出家门了呢?遥想自己的老年生活,感觉会是一副凄惨的景象!不被人喜欢,不被人需要,不被人发现!会不会活着跟个隐形人一样呢?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仔细一想就觉得背心一凉!还是不想了吧,过好当下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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