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斑驳，花影婆娑，柳下一对佳人，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李白也想不明白当时的事，他真是记不得了。
“做我的夫君可好？”
予安俯下身子，在李白的耳边又轻声问着，低哑的嗓音撩人。
江面泛起圈圈涟漪，寂静若无人之地，久久得不到答复，予安倏地皱起眉。
“你不愿意？”
李白沉默地盯着她，目光清明，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予安眼里的光又散了。
她缓缓松开抓住李白的手，迷茫坐上树梢头，抬头看月，任凭那冷风滑过自己滚烫的双颊。
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李白抬头望着她，似乎见她眼底泛着泪花。
李白的心口一阵沉闷。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他这又是怎么了？
云遮月华。
予安低下头，李白在树下还没走。
她轻盈地一跃，落在李白面前。
“你怎么不走。”
“在下送姑娘回家。”
“由不得你。”
予安揪住他敞开的衣领，咬破他的嘴角。
李白的手握在背后的剑柄上，只是瞬息，便已经架在予安的脖子上。
“我的人，盖章。”
她轻轻抹去唇上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和平时那般冰冷。
有一瞬间，李白认为她是清醒的，不过是一直在戏弄自己。
“醒了？还是说你一直在装？”李白眼里沉着一片深潭，声音中夹着怒气。
“早知道你醉了竟这般无理取闹，在下当时应该让你滴酒不沾。”
予安笑了，无视了寒光乍泄的剑刃。
“我确实不太清醒，可是和你有关的事，我都记得。”
李白也被她说糊涂了。
“你再看看，在下……我是李白。”
这是……第三次见。
予安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江岸边。
一江水，流淌着月光。
她沿着江边走，似乎又看到那熟悉的灯火通明的街道，可又仔细悄悄，却又只是岸边垂柳。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岸边幽幽地传来予安吟诗的声音。
李白收起剑，跟了上去。
她瞧见那江面上的一轮明月，蹲下身子便伸手去捞，摇摇欲坠，仿佛是那悬崖边的树。
李白一下抓住她探出去的手。
“那不是真的月亮。”
予安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不可竭地甩开了李白的手。
“那你知道还捞？！”
她气鼓鼓的脸上满是李白不能理解的情绪。
她看着自己，却全是悲痛、气愤、心疼……
他……干什么了？
捞月的……是他吗？
李白沉默地看着予安，予安也同样瞪着李白。
李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多谢相劝，在下知道了。”
他面对一个耍酒疯的人真是无能为力。
予安因为气愤而颤抖的肩膀平静下来，单薄的白衫在风中飘，醉意渐消，换来的却是头痛欲裂。
她坐在河岸旁，脸深埋在臂弯里，任凭风浪骤起。
“你走吧。”
她的声音带着沉沉的疲惫。
李白真想丢下她不管了，可是刚离开岸边没两步，他便回头张望着，动不了脚步。
黑夜之中一点月，繁星之下一个你。
头顶月，眼中你。
李白仿佛看见刚刚那个颓然的身影走在他的身前，几欲倾跌进月光。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或许是那文人墨客的惺惺相惜。
谁又能知晓我今夜醉酒后醒来身在何处？怕只是杨柳岸边凄厉的晨风将我唤醒，而只剩那头顶的一钩残月。
世人皆知我嗜酒如命，可那唯有一人的孤独呢？
当世人不知我，后世人不见我。
李白又几步走到予安身边，坐在她的身侧揽着她的肩膀。
“要靠一会吗？”李白轻轻说着，月光洒满他的衣摆。
予安沉闷地应了一声，便一头栽进李白怀里。
……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李白看着那江面的映月，突然想起了予安曾对她说的一句话。
她当时说了什么？海底月望云端仙？
李白斟酌了一会儿，低下头看怀里的佳人。
青丝如瀑。
他轻轻撩起遮住脸的发丝，似是呢喃了一句。
“美人如花隔云端。”
予安的呼吸声均匀，已然如梦。
李白的心情似乎不错，又沉吟着：“在下曾听过一句话……相逢一醉是前缘，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睡吧，酒醒之后……”
李白的话停顿了一下，又继而说道。
“明朝相约过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