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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救兵的代价

※※※※※※

翌日,金陵世外桃源。

张开的热闹早已经随着擂台杀人案散去,擂台早已经拆除,两边的大红字依旧悬挂如初,除了多了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见惯不惯的吃瓜群众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只是,偶然会有些官兵到来“请”人谈话。

此刻,三三两两的客人如常进进出出,忽然间,街的另一头一两马车驰来,马车的背后似乎跟着大队的人声,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退避。

随着一身马嘶声,秀风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世外桃源的大门口,十六名手持武器的兵士快步走上前,分成两排,站立在大门两边。

昌书掀开帘子,秀风周桐依次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大队兵士突然包围了世外桃源,姑娘们以为是萧京唐杀人案牵连,官府又来找事了。

“不好了,官府来拿人了!”

见飞燕惊慌的闯入内院,镜雪灵的脸色变得苍白,虽然师父已经告诉自己,八月十五大王会大赦天下,萧京唐性命无忧,但官兵时不时过来相请问话,总让她担心事情会变卦。

“别担心!师父这就出去看看。”黑岩期从徒弟的床边起身而去,段青虹也放下手中的草药,跟了出去。

却不想忽然看见周桐,段青虹和黑岩期大吃一惊,方欲开口,周桐已经抱拳开口了:“想必这位就是黑岩先生,久仰大名!”

听他的话,看他的眼神,仿佛根本不认识自己,跟那日在城门口如出一辙!段青虹想说话,但看见与他同来的少年衣着华贵,似乎大有来头,不明情况,只好不做声,黑岩期尚不知道周桐卖字的际遇,只道他已经按照自己的托付,正在密查血书勾魂令一事。

当下配合地做询问状:“阁下————?”

至于是该问“阁下是哪位?”还是“阁下有何指教?”,黑岩期也不确定。

周桐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跟聪明人合作就是愉快:“在下周桐,这位是我南陵副都尉秀大人的公子,知道黑岩先生有点麻烦,特来看看。”

秀风恭敬的低身,算是施礼了,他对待贤士历来客气!

黑岩期和段青虹报以同样恭敬的礼数:“大人远道而来,失礼失礼!”

秀风连连摆手,“在下并无官职在身,先生叫我秀风便好!”

“公子客气了,请入内喝茶!”

。。。。。。

※※※※※※

从秀风突然拜访的那一刻起,黑岩期就在琢磨他此来的目的。

期间对方一针见血,指出了自己在萧京唐杀人一案中的真实目的和担忧,却没有明确威胁,只是点到即止,反而反复强调非常欣赏自己,表示当日他也在现场,他不但将为自己摆平这件事,还要想办法帮助自己在南陵多开分楼。

想来是看到这世外桃源的潜力,为获大利而动了。

“秀公子有所不知,世外桃源之所以还算红火,只是因为来我们这的姑娘比其他青楼更多。按照行规,过去青楼利润大约有5%~10%是需要拿出来孝敬尹令大人的,其他一些人像都头捕快还有师爷等人的日常打点,大约也会用去5%,我桃源为了在金陵立足,这个比例大约提高了一倍。而平素我们还额外准备了10%左右用于江湖救急,加上大部分的收入给了姑娘们,所以,我们的利润率其实并不高。坦白说,不足20%,远低于同行,所以。。。。。。”

黑岩期顿了顿,解释了自己的担忧:“所以,在下若是为了表达敬意,再分出10%~20%的利润,恐怕经营上就非常困难了。”

秀风哈哈大笑:“先生过虑了,在下并没有提出分红要求。家父常教育我,为官要清廉爱民。。。。。。”

要求入股,答应无条件扶持自己,却不要求分红,秀风的话就让黑岩期难免越发迷惑了。

黑岩期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公子如此帮我,图的是什么?”

周桐:“先生到也爽快!那我们也不饶弯子了!”

秀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看着楼下的姑娘们,笑道:

“我秀风今日所为,一为天下孤女!如你黑岩期所言,女人的青春和身体本是最珍贵的东西,为了生活出卖自己,命运不该如此坎坷。这一点上我敬佩你侠骨仁心,所以我愿意帮你。这其二嘛,我为的是萧京唐这个人!我秀风只是一介书生,周大哥也是,所谓大鹏展翅,龙生双翼,必有文武,我很需要一个像萧京唐这样的人做我的贴身护卫!”

“萧京唐?”黑岩期在犹豫,前者自己可以做主,可后者,不应该由自己做主:“他性格安静骄傲,怕是未必同意。”

“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秀风胜券在握,他根本不担心萧京唐拒绝,因为他如果拒绝,他就一定活不到大赦天下的那一天!

黑岩期又问:“若是没有朝廷如期大赦呢?”

圣心难测,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这一点秀风和周桐早已经探讨过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这人很公平,总之,我保萧京唐有命活到八月十六,若是朝廷没有大赦天下,我放他亡命天涯,就当多交了个江湖朋友,若是大赦,他必须留下来做我的护卫!”

他的要求也合情合理,大家都是尽人事,救人踩得自己一身污水,算是足够仁义了,但机会给了,自然应该报答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这秀风倒的确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黑岩期点头,算是代萧京唐答应了。

但秀风的条件不止于此。

“这其三,我为你黑岩期,我敬你是人中龙凤,想交你这个朋友,他日我若有需要,你也必须相助!答应我这两条,世外桃源我分文不要,你以前是怎么做,以后还是怎么做!”

对方没有说出来的是,若是不答应,不但萧京唐的命没了,恐怕。。。。。。

利害关系已经很清楚了!

黑岩期盯着背手而立的秀风良久,看了一眼周桐,摇了摇头,显然这条件依然是不太能够接受,他缓缓说道:“若是银子,没有问题,其他的,是否相助不问缘由,我此刻难以保证,我只能答应,终生不与公子为敌。”

“未必是友,至少非敌?”秀风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来:“好,也算合理!我当你谨慎答应了!”

。。。。。。

黑岩期亲自将秀风周桐二人恭敬送出桃源,看着他们上车,秀风高兴,示意周桐先上,周桐却示意秀风先上,表示要再跟黑岩期简单告个别,做个交代。

“周先生有心了。”见秀风已登上马车,黑岩期不无讽刺。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眼前这个曾经受过自己恩惠、穷到母亲都泼他一脸鸡汤、口口声声书生不入青楼,不愿意跟随自己的人,终究志向远大,找到了属于自己大鹏展翅的际遇舞台。

周桐没有理会他的讽刺:“不应该感谢我吗?”

“但是你答应我的事,你仍然要记住!”

“那是自然,无需怀疑!我始终欠先生之恩。”

“你眼光不错,好好干吧!”

※※※※※※

期佑元年,有青楼世外桃源护院萧京唐,武艺高绝,于擂台自卫杀人,依新法刑律,当斩,秀风听义兄周桐之计,巧以缓刑之期威胁青楼老板黑岩期,进而控制了后来寒国最大的青楼体系。

————摘自《南陵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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