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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孤单的女孩

(稍早之前,14号宿舍)

张铭从桌子上拿下一瓶可乐,拧开盖子几乎像喝啤酒一样喝掉了一大半,但不胜“料力”的他很快便举得一大股碳酸气喷鼻而出,整个胃部和肺部几乎都被堵住了一般,并且也几乎冻成了冰。

张铭自打在看了一旁的李冲疯子般地把刘明拿菜刀给剁得连脸面都看不清之时,就曾发誓不会再吃一点东西,但很快张铭就发现这个保证已经随着肚子咕咕作响后变得摇摇欲坠了。从下午开始张铭就没有吃过一点儿东西,喜爱零食的他原本准备代替午饭买的热狗也在丧尸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人体内脏的背景下变成了再也吃不下去的猪食。不过很显然,这恶心的场面终究还是敌不过肚子的抗议,所以张铭选择了一瓶可乐作为开胃菜。

刘明被李冲砍死了,准确的说是变成丧尸的他被砍死了,尸体静静地躺在厨房门口,面目全非,鲜血满地。刚刚才冷静下来的张铭,看见刘明的那副惨样,不由得又差点呕吐一顿。

“那个,冲哥,现在怎么办啊?”沉默了快一分钟,张铭说出了自精神崩溃后的第一句话。

与之相对比的是李冲在放下手中的菜刀后却一点儿也没有了发疯的样子,而是很正常地朝窗外看了看,从宿舍这里可以观望到整个操场,现在已经随着丧尸危机的爆发成为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游移的学生、教师和其他校工丧尸,一想到曾经的校花校草、教授们竟眨眼间成为了丧尸,即使是可以毫不畏惧地拿菜刀砍死变成丧尸的刘明的李冲也很快充满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失落感。

天哪,那好像是财会系的讲师吴悦?她怎么也变成丧尸了?!

“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李冲终于算是回答了张铭的问题。

李冲从裤兜里掏出自己iphone4s又翻开网页查了好几条新闻,结果不出他所料,几个最大的新闻网站原来被各种八卦、绯闻等占据的首页此时全部被各种宣传末日到来的新闻刷屏,百度贴吧里近期火热加入的栏位里除了丧尸吧就是其他有关末日的贴吧,所有贴吧的会员量达到了平常的2倍以上,尝试刷新一次,竟发现所有数目还在呈指数增加。

“冲哥你快再点什么啊,你千万不要变丧尸了行不?!”张铭再次发问着,夹杂着女生的哭泣令李冲心烦意乱,但此时他也意识到再不出马恐怕不行了,要在这突如其来的所谓末日中怎么保持冷静对大学生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打电话,确保父母平安。”李冲想不出有比现在这个决定更恰当的做法,扔下一句话后率先拨打了自家的号码,此时他已从之前的砍人疯狂中逐渐冷静下来,一种恐惧和不安又随之出现。

父母都不在蓝京市,没记错的话,爸爸应该在中都,离这里更是十万八千里。

听筒那边连一声表明接通的声音都没有响,取而代之的则是平常已经让人听得耳朵发炎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李冲又连续拨了三次,都是同样的声音,看来要么是刻意封锁消息断绝通讯,要么就是混乱导致线路故障。

张铭在得到李冲的建议后当然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刚才在操场上惊慌失措的时候,就曾和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还差点把手机丢掉,可是现在却发现和李冲一样再也打不通了。

作为女生的颜怜惐此时却无动于衷,仍然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李冲不用张铭提醒后第一个在脑海中蹦出的问题。其实李冲早就有种按照各种小说里写的那样,准备食物、水,甚至干脆弄掉武器准备出去和丧尸搏斗。

但在李冲眼里,这样的做法只能归于两个字:放屁。

突然爆发了丧尸危机,规模多大?影响范围多大?国家此时有没有立即行动起来,像当年地震那样立即做好救灾救民工作?李冲相信国家的能力,一场危机规模再大,不至于让国家瞬间瘫痪。看了不少跟丧尸相关的作品,一夜之间全世界都成了丧尸的天下,想想都觉得可笑。

思来想去,李冲有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打开手机,在百度搜索了一下“夏国地图”,打开图片后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下地图。李冲他们所在蓝京市是浙省的省政中心,也是战区驻扎地。如果丧尸真像小说中写的那般通过咬伤、抓伤传播,爆头才能杀死,那么依照从新闻里及学校各地区灾情的严重程度及目前还没有国家总动员的信息出现,丧尸的数量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但军方不可能毫无作为,很快便会派遣军队前来营救,蓝京自然是首当其冲的。

怎么办,目前已经很清楚了,随便出去太危险了,自己可没有主角光环,更没有随便拿刀就可以砍死几个丧尸的超能力。被丧尸咬伤就可以宣告歇菜了,唯一安全的办法就是固守待援。刘明这个高富帅开派对遗留下来的食品和饮品不得不说是上天注定的良机,现在参加派对的人除了张铭和颜怜惐以外已经跑光了,这里的食物和饮料足够让他们坚持三天以上,节约一点甚至可以坚持一周,比起汶川地震时期能够获得营救的“黄金时间”可以说是加倍了。无论如何,如果那些丧尸属于无脑的行尸走肉的话只要把这宿舍的门锁上便可以宣告万事大吉。

想到这里,李冲起身急忙查看了一下宿舍的房门,张铭是之前自己跑上来的,门已经被他代为锁上了。

李冲放了一万个心,回头准备稍微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却碰巧看见了被自己砍死的李明的尸体。李冲先是小小吃惊,这令人作呕的玩意儿就这么放在这儿?现在病毒是不是通过咬伤传播尚未得知,万一通过接触传播呢,放这儿岂不是大家都遭殃?就算不是,和尸体共处一室的滋味怎么也让人不好受。

可惜,李冲并没有勇气把尸体丢出门外去,亲手砍死一个他认为还是活人的刘明已经够折腾了,现在还要处理尸体,岂不是要自己的命,碰尸体过程中万一被感染了,自己还没活够呢。

但李冲不打算毫无作为,毕竟尸体就这么摆着太扎眼了。李冲想了想,脱下自己的防寒外套,勉强搭在了尸体上面,把最恐怖的面部遮起来——总比就这么摆着好。

————————

“冲哥我们就这么等着?”张铭见着李冲把尸体处理完了,问道。他说话的时候依然在打颤,不过不是因为丧尸了,而是仍然对李冲砍死李明的举动历历在目,跟个“杀人犯”共处一室的滋味今天算是体会到了,刚才被丧尸充斥着头脑尚且没有回过神,如今开始担心李冲会不会也把他像刘明一样砍了。

“只有等着了,现在出去太危险了,你可以去窗外看看,全是丧尸,只能等待警察或者军队前来救援!”

张铭没有回答,当然也不想去看窗外看看,那将会让他弱小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的。

“李——冲?”正在思考之际,一个女声从李冲身后传来,掩面而泣的颜怜惐在没有两个男生的安慰之下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的声音显得清脆宏亮,又略带几分羞涩。

如同一剂扎在自己心口的针,虽感到短暂的痛处,但瞬间又转入难以言表的舒适,李冲的背影面向着自己曾经的女神,整整一年的分别,已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

李冲此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地板上刘明的尸体望去,忽然间,他觉得气氛陷入无助和恐惧:女神也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杀了他心爱的男朋友?

李冲一时语塞,在无数个夜晚畅想和她愉快交谈时,全然没有料到今天的会面会让人如此的尴尬。他竟然只能拼命地让自己权当和这个女孩不认识!

“李冲?你——还好吗?”颜怜惐又问了一遍,李冲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只能从声音分析来说,也许他刚才的猜想都不成立?

“我,还好。”李冲终于挤出几个字,这是他再次会面颜怜惐以来的第一句话。

颜怜惐站起身,静静地在两个男生的注视下迈步到窗前,伸出一只胳膊,纤细的手指搭在了窗户的拉杆上。张铭不由得差点叫出声来,自己一个大男生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往窗外看的啊,可她居然……

窗户随着女孩的动作应声而开。

此时气候早已入冬,呼啸的北风混合着雪花迎面扑向女孩,女孩的黑色长发和裙裾随风飘起,瘦长的背影让李冲无法移开自己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

怎么形容这一幕呢?

李冲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曾经学过的语文词汇,可却找不到答案。过了一会儿,他紧咬着嘴唇,心中泛起嘀咕,这么冷的天,她还能穿裙子?

女孩没有关窗户,但她搭在窗沿上的两只手,却一直在颤抖……

“刘明……”她从心里呐喊出这两个字。

“他死了?”

女孩尝试去看看地板上的尸体,但这个勇气她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

李冲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犹豫了片刻,走上一步,想要握住女孩冰冷的手。但很快女孩就察觉到了他的企图,她快速地缩回自己的手,没能让李冲如愿。

已经止住哭泣的女孩又不由得眼中噙满泪水,她转过身,放在衣服兜里的一部iphone7顺势掉了出来,跌落在地面。

手机的一角结实地磕碰在了厚重的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沿着屏幕的一角朝外部扩散开去,使脆弱的玻璃屏幕碎片化,烙印在屏幕上的开机指示图像在home键的触碰指引下呈现在众人眼前——是刘明和颜怜惐的合照,他们两人尽管多了一些“裂纹”,但却掩饰不住他们幸福的笑容。

颜怜惐看见屏幕上的照片,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悲痛,瘫坐在窗户下,放声大哭……

那一刻,李冲忽然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幕了。

这个词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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