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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漆黑的夜空中星辰闪烁着点点光芒,天空中两轮猩红的双月照耀在广阔的荒漠上,寒风凛冽,白日里活跃的蜥蜴全都畏缩在洞中,静静的等到日出。行走了一个日头的骆驼们也都跪卧在草埔里互相依靠着取暖御寒。偶尔骆驼咀嚼的声响起,示意着白日的辛勤。

“吱-”一声略显吃力的声响过后,马厮的大门被打开,粗糙的厚木板组成的大门略显破旧,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厚重。一个瘦小的身形透过月光显现出来,走到了马厮中来。

小沙子,同谐音“小傻子”一样的名字,或者说连名字都没有家伙,是在这片荒野为数不多的绿州里一家客栈的伙计。深夜来到马厮不是有客人进来了,需要喂马喂骆驼了,而是他就住在这。这个一间半个屋顶加三面墙所建造而成的马圈里。

忙碌了一天的小沙子,踹散开旁边的干草料,一身疲倦的倒在上面,享受着为数不多的自在时光。迷迷糊糊看了下月光的骆驼群,小沙子心想道“这怕是近半年来,最大的商队了,这么多骆驼!也亏来得早,不然今天怕是夜里没几个好觉睡了”。思索间,便也是沉沉的睡去!而一旁的骆驼宛如不知有人进来一般,只是偶尔发出下咀嚼干草的响动。

这是一间没有名字的客栈,树立在这片荒漠里已经不在多少个岁月了。破旧的二层小楼没有一处是没有缝补过的,连最初放在客栈门口的拴马柱子和挂着客栈旗子的木杆都在去年的风暴中消失掉了,只有残损的木桩表达了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瞎了一只眼睛的老板,正满脸通红的盘算着今天的进账,沾满血垢的算盘丝毫不影响它的功能,在荒漠里开客栈。可不是天天都有用得到它的时候,“七十四两,他奶奶的,再不开张,都尼玛要饿球死了,好不容易来帮跑商的,还尼玛是群穷扣馊”沙虎骂骂咧咧的盘算出今天的营收,用手指扣了下晚饭塞牙缝里的肉丝,将残渣重新塞到嘴里后,沙虎扫视了大厅里,没看到小沙子人。

“呵-呸”一口浓痰吐在桌上,沙虎操起一块抹布收拾起了木桌上的锅碗瓢盆残渣剩饭。“麻辣隔壁的,劳资倒是捡了祖宗回来了,十四五岁的小毛头,劳资还没睡,自个跑去睡了,要不是客栈没厨子,劳资早他妈让你滚蛋了!”沙虎气愤的骂道,没错!此时在马厮里睡得正香的小沙子是这间荒漠客栈里唯一做饭不难吃的厨子,老板沙虎、跑堂的断手油皮子、断脚的伙计麻四、加上马厮里的小沙子,四个人便是这间破旧不堪的客栈里全部人员了。

本来客栈只有沙老板与麻四、油皮子三个人,直到四年前的沙暴来临,暴烈的沙暴不仅是刮掉了客栈的屋顶,带走了沙老板所剩无几的积蓄外,还赠送了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小沙子,在扒下小沙子一身华贵的绸缎衣服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后,没少占血腥的沙虎意外的心善了一回,让断手的油皮子把小沙子带回了客栈,扔到了后院的马厮里。靠着前任马夫麻四的努力,在一碗又一碗的马奶下,小沙子活了过来,也同时变得痴痴傻傻的。本着人尽其用、不养闲人的原则,沙虎给了小沙子的名字的同时也给了他新的工作“客栈马夫”,后来在一次吃黑的意外中,发掘出了小沙子的厨艺天赋,于是新的厨师上任了,虽然从事两份工作,但是没有任何薪水的小沙子,只获得了一个可以提前睡觉的机会,毕竟没有战斗力的他,容易影响沙老板黑吃黑的活动!

“叫个鸡毛,没那小子做得饭!蒙汗药那有那么容易让别人吃不出来!”一边收拾座椅的油皮子毫不顾忌老板所剩无几的威严!为自己爱徒争辩,

“就是!就是!”麻四连忙跟着起哄。

“甘泥酿!是不是皮痒了”沙虎凶光乍现!

油皮子连忙道“我就随口说一下!”

“就是!就是”麻四从来都这么干净利索。

“别唧唧歪歪的,早点把这几个白羊,收拾干净!下次姓林的过来!把骆驼交给他们”沙虎抹了一下桌面,用脚踹了一下地上的死尸。

麻四和油皮子马上闷不作声的往屋外抬尸首,宽敞的客栈大厅里,七倒八歪的净是人事不知的尸体。“嗯……”一声闷哼从其中一具“尸体”里传出,沙虎冷眼一视,仅剩的独眼里耀眼的蓝光一闪而过,转瞬间,“呼!”火光熊熊燃起,妖艳的蓝色火焰直接包裹住了发出声响的尸首!诡异的火焰直接吞噬掉了尸首,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要不是这双月荒是末法境地,劳资用得着下药,一个幽冥火即可焚烧万物,如果点个尸都费劲!”沙虎不断揉着独眼,一边骂骂咧咧。

而麻四和油皮子早已见怪不怪的,抬着尸,摇摇晃晃的往客栈外的枯井走去,到井边,黝黑的井口在血色的月光下越发恐怖!两人一抬手,尸体直掉井底,“咯吱,咯吱!”如同活物咀嚼的声音从井底传了上来!麻四面色古怪的看了油皮子一眼,吞咽了一下口水!而油皮子早已额头冒汗,慌忙的往客栈里赶,生怕井底有东西爬上来一样。

忙活了半响,三人算是将客栈里的东西清得干净,麻四在尸体扒下的东西堆里搜摸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纸盒,定眼一看,发出了猥琐的笑声,油皮子听见声音,回过头去,也是眼前一亮,连忙和麻四争抢起纸盒来。而一边的沙虎,见状立即越出柜台里,也来抢夺。

“好了!不抢了!烟归我和油皮子,盒子归你”沙虎见抢夺会损坏东西,急忙开口道,

“就是,就是!”麻四一手护着东西,一手拦着油皮子。

油皮子见二人合伙,也只好同意,麻四打开护着东西的双手,里面只是大荒特色的卷烟,将烟扔给沙虎他们,连忙又护着纸盒,生怕二人来抢夺!

三人蹲在客栈中间,沙虎和油皮子点着卷烟吞云吐雾。而一边的麻四则盯着纸盒上已有点模糊不清的妖艳女郎不停傻笑,不时还擦一下嘴角的口水。

“这姓林的药越来越糊弄了,就放了半年没用,半响就醒了一个!”沙虎抽着烟,略显惆怅的说道!

“没药也不好整啊!这双月荒连接着九州、草原还有荒外异族的。一年到头总有商队来往,如今草原下的谷口被九州的军队打下来了,连双月荒在那的地界都让三清观的真人用大神通给抹了一截。除了一些跑违禁品的商队,其他的都去那边过界了。”油皮子也有点颇为无奈!

二人深抽了口烟,客栈里的气氛已显沉默了。

四人的客栈是在双月荒处于荒地深处外的一块绿洲,这地方是离开大荒深处和进入的最好一个绿洲。绿洲虽然不大,但有淡水和些许草地,往年,沙虎几人也会做几趟正经买卖,如见点子扎手,也会猥琐起来,但如今,另有通道可进行贸易,而且更为安全,所以一年多了,沙虎算是遇到第一批走私贩子组成的商队了,便也顾不上点子扎不扎手了。连忙吩咐小沙子做饭料给足,一趟下去,给全部麻反在地,全给宰了。

要说这双月荒,也是颇为古怪,无论是灵气、还是元力,在这里通通没有。而且一到夜晚双月同出,如同血色一般铺满大地,荒漠里所有的活物只要长时间暴露在这月光下,神智都会出现影响,极度嗜杀!更恐怖的是沙暴。若是放在九州和大荒,但凡有些修行的人都无惧这区区风暴,但在这没有任何灵气的末法之地,一场沙暴便足以杀死所有人。

抽完烟的沙虎,站起身来,关上了客栈的大门,顺腿踹了还在傻笑的麻四一脚,笑骂道“你他娘就是看出花来了,也他娘不是真人,还不滚去睡觉。”麻四被踹了,也不闹,仍是傻笑的爬起来,捧着纸盒回房里去了,一旁的油皮子早已在客厅铺着地铺,沙虎又往马厮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转头往客栈二楼走去。

入夜,沙虎坐在床前,用手解开盖着的眼罩,用力一扣,一颗眼珠掉了下来,沙虎拿着眼珠一搓,眼珠裂开来,里面一阵蓝光闪烁,沙虎双手合十包裹着眼珠,遮挡住蓝光。沙虎脸上露出些许狰狞,嘴里还念叨道:“还有四年!还有四.......”

后院里,麻四小心翼翼的把纸盒裁开,将画有妖艳女郎的那面撕下,吐口唾沫,贴在靠近床头上的墙上,而墙上已贴的满满当当,只是有些已经年代久远,都泛黄掉色得严重。贴完画,麻四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忽然看见二楼一闪而逝的蓝光时,面露担忧之情,随即也深叹一口气。转身睡去!

此时的客栈,油皮子早已鼾声如雷,丝毫不惧刚刚客厅里的尸横遍野。

次日。

小沙子被饿醒的骆驼吃草料的声音给惊醒了,抬头瞅了一下日头,早已是日上三杆。急忙爬起来,先给马槽里来上一泡新鲜的童子尿,即节约用水,又给骆驼补充盐分。然后慌慌张张的往后厨赶,要是客栈里其他三位大爷醒了,没有没有吃食,怕是又是一顿胖揍。

厨房里,小沙子熟练的抄起十的剔骨刀,将一大块羊肉给肢解开来,烧水至沸,羊肉下锅,在和面、烤馍,忙活起饭来。

客栈中,油皮子闻到后院散发出的羊肉味,肚子也恰到时机的发出声响,“嗷呜”一声鬼叫,也跐溜的爬了起来。

“大早上的叫你娘!”二楼传出沙虎的怒骂!显然,老板被油皮子的鬼叫也给惊醒了。

片刻,三位客栈大爷一脸睡意朦胧的围坐在桌前,等着小沙子端来吃食。只见,瘦小的小沙子端着如同桌面大小的铁盆从后厨过来,硕大的盆中满满当当的都是羊肉,散发着浓郁香味。也不知他那来的气力,几十斤的羊肉装在盆里,端起来豪不费力,四平八稳,走路带风。羊肉上桌后,三人并没有着急伸手,而是等小沙子再去端来烤馍和几碗羊汤。待小沙子吃食上完,落座后。沙虎满意的看了一下他的伙计们,大吼一声“造!”几人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手拿,嘴啃。客栈里如同猛兽进食一般。

酒足饭饱的众人,躺在客栈外的空地上,享受着日光的消食作用。说来也怪,这双月荒,虽是荒漠,可是白日里,温度并不高,但是夜晚却出奇的寒冷。而之所以荒凉是因为此地万里无云,从来不下雨。众人除了小沙子,一日只食一餐,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晒太阳,用油皮子的话来说就是“不动,就不容易饿,像植物一样靠太阳就能活。”至于小沙子可以吃两顿的原因因为沙虎觉得小孩子不吃,便那有力气帮他多干活。反正也吃不了多少,这客栈一年到头,没几个商队过来,平日里,都是小沙子伺候他们几人吃喝!当然闲得无聊的几人也会教小沙子几手自家的手艺,而油皮子更拿小沙子当弟子看待!

昨天傍晚显然有商队进了客栈,但小沙子仿佛像不知道有人进来过一样,也没问为什么骆驼在,却没有人了这样的蠢话。在他第一次看见沙虎他们黑吃黑和井口吃人以后,小沙子只要是有人仅客栈后,做完饭就跑去睡觉。无论外面有什么响动,都不会去看一眼。虽然从他醒了以后,对于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以外,还一直都反应慢半拍,但不代表他傻。相反,他还异常聪明,只看了一次沙虎做饭就可以马上上手,甚至各种刀具比沙虎用得好顺畅,用麻四的话来说,这货以前不是厨子就是杀手。而沙虎不知可否的摇摇头,他反正没见过穿麒麟服的厨子,当然也没见过穿麒麟服的杀手。

小沙子躺在空地上还在想,昨天上午沙虎跟他说的那句话,“等老林过来了,你就跟着他出去吧!莫要再回来了!”当时沙虎一手扣着脚,一手拿着瓜子,漫不经心的跟他说着。“出去!”这意味着什么,小沙子不太明白。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小沙子还是很想去看看,听商队里的人说外面的世界晚上只有一个月亮,而且是银的很漂亮。外面还有很多东西,有树,有湖,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可是,自小沙子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就是麻四,那张满是麻子的脸。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沙虎告诉他的。只是小沙子什么都忘记了,连吃饭都是跟着他们学的。所以,出去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想明白!

油皮子和沙虎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略显猥琐的笑声。麻四却又睡着了。

“叮-咛”

一声驼铃的响动惊动了众人。

沙虎连忙爬起,放眼望去,一队驼队正晃晃悠悠的往客栈走来。

驼队中一个道冠极其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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