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空高,皓蓝如洗。
长风送栩,校园里各色气球随风飘荡。
莘子高校那座全香城最宏伟漂亮的教学楼前,一个高大的荧屏舞台被摆在广场正中。穿着莘子别致的深蓝色校服的学生乌压压的坐在下面,都仰起脸将目光落在台上,眼睛里是小鸟一样好奇的目光。
“2016届迎新会,青春,起航的地方。”的横幅拉在舞台架柱的雪白帷幕上方。电子屏上是炫目的光。刚刚一场歌舞散了,为新生们舞蹈的学姐们提着大裙摆,踩着细高跟翩翩下了台。
小主持人盛装走上来;“下面有请,我们高二一班的同学,池......”
“早早!早早!”
“早早,早早!”
忽然而来的,四面八方的整齐又热烈的呼声,让主持人后面的话都不太能听清楚了。这呼声将整个广场包围了,让坐在最前面的新生都面面相觑,露出敬畏和期待的神情。
“这是在...喊什么啊?”新入学两天的小宇同学环顾四周,也未辨别出这声音的意义。
“你不知道?”小江很诧异的看着他,仿佛看一个傻子。
“我们学校的女神啊,听说是骅兰集团家的千金,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还写诗作画样样擅长,你居然不知道......”
小江鄙夷的说着,就见舞台上已经有人摆好了立麦和一把椅子。
一个同样穿着莘子高中制服的女孩提着吉他走了上来。她长发披肩,是柔顺的浅茶色,皮肤雪白,和绀蓝色的校服相配,显得气质沉静,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坐在前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姣好的面容,甜美安静如月亮一般。
林宇怔怔的看着,心里却还是有一些不削,虽然人长得很漂亮,但也不致于全场都欢呼起来吧。他抱着瞧瞧看的心态观望着,却不知道身旁另一位女生,已经细眉紧蹙,烦躁的撩了一下齐耳的短发,望着台上是一脸瞧不起。
在千呼万唤声里走上台的女孩缓慢的踱到麦克前,伸手将麦克拉低了一点。
“咳。”轻轻一声试麦声传遍全场,下面的同学迅速安静了下来。
“给大家带来一首《没长大的嗜》,谢谢。”
她话也不多,简短的说完,坐到身后椅子上,将吉他放在怀里,就向台下放伴奏的老师点点头。
下面的呼声停止了,大家都静静看着。
女孩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弹了一个低音。
从麦里清晰的传出一个哑哑的声音。
“冬天过去的证明是一阵沙尘暴。”
这声音缓慢慵懒,竟然是一首很懒散低迷的说唱。
“清早的天空明亮异常使人不爽
一见面她就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一个假期的事一遍遍兴奋的讲
讲台上皱着眉瞪着眼的老师不影响我睡觉
后座那群俗不可耐的男生互相吹嘘和炫耀
上下课的铃声麻木了双耳
老掉牙的笑话那群女生放大声音的笑。”
女孩的嗓音沉沉,却是每个字都很清晰,带着一种淡淡的魔幻感,让人忍不住觉得很好听。
但是老师不影响你睡觉这样的歌词,也能在迎新这样的活动上唱吗,学校的心是真的大啊...小宇同学认真辨别着歌词,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这个世界都没有联系
分开后我开始研究这些无聊的人群打量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自己
沉重的呼吸尝试着浑浊的空气
迟缓的脚步踏出轻浮的脚印
守着昏睡的城市望着奔命的人群疯狂的兜圈跑
百无聊赖的生活在你离开后循环延展
毫无生气的眼泪洗不净满是污垢的脸庞”
大家都随着她的节奏摇晃着手里的充气打cal棒,小宇没有拿那东西,只是脑袋也不自觉的摇晃起来。
“唯一庆幸的是我在渐渐死去而没有人知道。”
“嗡——”
低沉的声音在这里忽然中断,配乐也哑然间消失了。
女孩低着头,大家看不到她的表情。仿佛世界都跟着陷入了沉默。
她又忽然站起来了。
她站在了椅子上。
纤细手指在吉他上快速疯狂的扫动着,站上椅子后吉他贴近麦克,旋律迅速的声音便一阵阵传了出来,将全场带起风浪。
一段帅气无比的演奏,女孩又将架子上的麦克一把拔了出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配乐也衔接上了刚刚疯狂的吉他声。
“喔!!”有人激动的呼喊起来,就见女孩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舞台边缘。
“唯一庆幸的是我在渐渐死去没有人知道——!!”
一声长啸划破长空,女孩在突然爆炸的巨大音符里撕开了嗓子——
“唯一庆幸的是我在渐渐死去没有人知道——
唯一庆幸的是我在渐渐死去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
呐喊的重复将人带进一种挣扎的奇异感觉里。女孩竟然是这样一种风格,慵懒,低沉,炸裂,不羁...和她甜美的模样反差好大。
小宇默默的听着,不自主的想起自己中考前那段黑暗的日子,没有人知道自己能考进这所莘子是多么不容易。没有人知道,每天为了那条分数线,那三位数字,不停的劝自己再坚持一下,告诉自己多少遍不能休息,不能看漫画,不能上游戏,不能,没有人知道...
“我不该我不该站在这儿看着你傻傻笑
我还有多少花没赠爱没唱梦可偿
我还有多少梦可偿
我的青春还未开始不该枯卷不该靡废被风劝着飘无所向
我的青春还未开始不该枯卷不该靡废被风劝着飘无所向
我的青春还未开始不该枯卷不该靡废被风劝着飘无所向
就在这里醒过来,还可继续荒唐——”
女孩的歌声终于止了,很多人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音乐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响起热烈掌声...
“希望大家在来到莘子短暂的几年里,不负光阴,学习和生活都能有所获。”女孩将麦插回架子上,微微鞠躬,然后将演奏时风吹乱的发丝撂到耳后。瞬间又变回了刚才坐下时那个优雅安静的模样,这大变活人一般的转换,终于让小宇惊呆了。
“早早我爱你!”有男孩子在场下高呼。
“早早是我的!”也有女孩子起哄。
“早早!早早!”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女孩在大家的呼喊下提着吉他走下台去,一如上台时的从容。
“超级好听!”作为早早的同桌兼好友,淇淇同学抱着女神的吉他袋子一直等在舞台一旁,此时等着她走下来开心的迎上去。
“走吧。”早早和她轻轻击掌,将吉他收起来,先放回教室去。
离开了广场舞台,走进了教学楼前的回廊。
一片粉红如云雾,忽然挡住了早早的去路。为了防止一头栽进去,早早连忙退后一步。
原来是一大捧玫瑰,像一棵矮树一般出现在面前,大朵大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早早拨开鲜花束,看到后面站着一个人,一脸微笑比花儿还灿烂。
“早早...”马源同学将花放低了些。让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从花丛中露出来,然后一脸谄笑。
“你今天唱的真好,我觉得,不!你就是,这世界上唱歌最好听的女孩。”
“谢谢,我没那么优秀。”早早试图绕开他继续走。
马源同学是早早隔壁班的男同学,家境优越,人有些蠢,往日里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凭着家里有钱一直留在火箭班里。
马源讨好的将玫瑰往前推了推,不让早早走。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早早小仙女,跟我...”
这时附近已经有挺多人围了过来,毕竟这里离舞台并不是太远。虽然迎新活动还在进行,但校园里也不缺少来往的学生。一大捧粉红欲滴的鲜花是很引人注意的。
早早无语的柔柔太阳穴,将吉他背在背上,忽然向前一步,接过了马源手里的大捧玫瑰。
“你的鼓励我收下了,谢谢你对我的支持和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微笑着大声说完,然后弯腰凑近马源的脸侧,气息轻轻吹在他耳边;“但是跟我交往,想、都、别、想。”
......
“哎,早早!”
楞在那里的马源回过头,早早抱着花和淇淇已经下了回廊,往教学楼一扇门走去了。
来高中的一年,早早收到过多次有名的匿名的学生们送的花束了,却没有人知道早早不喜欢鲜花。它们总是无论你怎样呵护打理,还是没几天就会枯萎,跌落,失去艳丽和娇嫩,变成干瘪丑陋的存在。
“送你了,帮我处理了吧。”早早一把将巨大的花束丢了过来,淇淇连忙伸手来接,勉强接住,抱在怀里,半个人就看不见了。
“这...怎么处理啊?”淇淇看着怀里的花,都看不到前方的路了,可是早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独自往前走着。
“这,应该有多少朵啊,一定很贵吧。”
“看起来怎么也有九百朵吧。”早早回头撇了一眼。
“马源这少爷真的是,你都拒绝他三次了,怎么跟完全没发生过一样。”淇淇嘟嘟囔囔。
早早无奈一笑,接过花是给两个人台阶下,可这一次依然不能让他死心吧。
“怎么处理呢...你不拿回去吗?”淇淇觉得不舍得丢掉,拿回班级又太过显眼了,也没地方可摆放。
“这是玫瑰吧?或许可以把花瓣撕下来,做成玫瑰酱,回去沾吐司吃。”
“沾...”淇淇望着怀里娇艳欲滴的玫瑰,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