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橙早,有人找你。”是大智哥干燥的声音从排练室的门口传来,在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身后。
“我?”早早皱皱眉爬起来。
“在大门外。”大哥点点头出去了。
早早披上训练的外套,到了大厅窗前向外看,傍晚六点的冬天,室外已经半明半黑,夜色里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是高挑挺拔的黑色,与白雪地格格不入的颜色。不远处还停着一辆摩托。
“怀锋?”淇淇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隐约辨别出了那个身影。
“我不见他。”早早背过身靠在墙上,想起来那一天还是很生气。那天之后自己再没有回过他的消息,他居然现在才来找自己,已经三天了。
“他这么远跑过来,你不见他啊?”淇淇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心的看着早早的神情,但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为她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你好,是苏淇吗?”果然是怀锋的声音,是成年男子深沉又彬彬有礼的声音,只是比上一次听起来更低沉了。
“哦我是...”淇淇看一眼早早。
“让他回去吧,我不见他。”早早说的小声,面上也是无动于衷。
“真不见吗?”淇淇有点为难的捂着手机问。
“不见。”早早看着窗外那个身影。
他自己保证过的,他怎么能任那个女孩抱着,抱那么久。早早决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
“她...”淇淇不知该怎么说。
早早一把抓过手机,看着窗外那个快要融进夜色里的影子。
“你回去吧。”
“早早...”
怀锋听了很久才说话,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了尘埃里。
之前,只有在他亲吻她只后,才会这么柔软的对自己说话。可是现在,熟悉的声音像一把刀子在刻着早早的心。
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一个月吗...不,应该没有那么久...
“早早,你怎么了?”怀锋却依然小心又温柔的问。
“我看到你们了。”
对面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怀锋...如果你一定要在去抱别的女生,那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我受不了自己最在乎的人背叛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
“早早,你听我说......”
早早听着,沉默却延续着,好像没有尽头,消磨着早早心里一点一滴的希望。
“是我的错……对不起,早早......”早早等了很久,太阳绕着地球转了一圈那样久...怀锋却只是一句道歉。
是自己...任由那个女孩抱着,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摸了那个女孩的头发...
懊悔像一块粗糙的顽石,哽在怀锋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让他感觉到痛,让他说出的话都占满风沙。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早早的声音却很轻,轻的像云,像雾,说出口就消失不见了。
他为何不说这是个误会,为何不说一切都不是早早看到的那样,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可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偏偏要说,自己最不想听的话呢?
沉默仿佛是两个人已经习惯了的交流方式。
“再...”怀锋的嗓子似乎也沙哑了。
“原谅我一次可以吗...”
早早望着大厅的地面,光洁的地面上自己并在一起的双脚,还有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
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可是心的痛感,随着跳动,一下一下强烈着。她难过的是她听到的声音,是那么低声下气。那完全不像他,平时那个看起来冷漠又泰然的他。
“我能见见你吗…”他又轻声的问。
“不要。”早早冷声回绝。
再次的沉默。
“那...我来看你的决赛...”
早早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早早。”
早早仍不回答,似乎过了好久,那边挂断了电话。
“你...别哭啊…”
淇淇不知该说什么,她听着早早的语气像小龙女洞里的千年寒冰一样难以融化,可她的眼泪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沾满她的下巴和脖子,嘀嗒在早早的T恤上,还落到地上,还是在不停的滴答。
时间仿佛都是这轻微的声音所凝成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没见过早早这个样子的淇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说问她到底怎么了,却又费解得不行,何必呢……两个人都是那么爱着对方......
早早让淇淇,你先回去吧。
我想静一下。
淇淇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早早走下了楼。脱鞋在楼梯上吧嗒吧嗒的响,转过了转角,又下了一层,大智哥和一位指导老师从旁经过,早早埋着头点了点头。
推开大堂的门。
风雪扑面而来。
外面果然很冷,风雪那么大,寒凉彻骨。相比屋里真得很暖和,因为已经开始了供暖。
棉拖鞋踩在比鞋底要厚的积雪上,脚碰到了参进来的雪花,他们比风还要凉,将早早的鞋子弄湿了。
路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也白茫茫一片,苍雪,白桦,和两旁在此地卧了多年的矮房。
在风雪里一切如常,空空荡荡。
心里空空荡荡。
“刚刚那个人说要找你。”门卫的王叔见早早站在这里,推开门看她。
早早点点头,又往外走了几步。
他骑得是摩托,即使路那么长,他的身影也终归不见了。只有一旁停放摩托的地方留下的车辙印,无济于事的痕迹。
他为什么不上来找自己呢。
他骑在风雪里,跑了两千多里路。他就站在面前了,怎么不上来找自己呢...
如果他还愿意将她抱在怀里。
她应该是会原谅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