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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忆

十二年前的夏天,第五中学初二03班的学生如往常一样在早读。

快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易老师领着一个男生走到教室讲台上。

全部同学开始兴奋交头接耳切切私语,“难道是转学生?”感觉读书平静了好久,终于发现新鲜事一样,大家有些闹腾了。

“好啦,大家安静一下,”易老师站在讲台。

同学们马上安静下来,坐端正,满脸期待的打量着讲台旁站着的男生。

这个男生个子很高,皮肤挺白的,鼻子很直很挺,眼睛低头看着地面。风小晓还不懂什么叫帅气,只是觉得他很阳光,他穿着无袖的白色运动衣,侧肩背着一个大书包,黑色的滑面长裤,一双深蓝色篮球鞋很醒目。

大家都在打量着他,他一副腼腆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偶尔又微微抬头看看前面的同学。

易老师看到班里的状况,笑了笑,“好了,大家肯定都很好奇了吧。这位同学今天转学到我们学校,安排在我们班,你们欢迎一下。”然后带头拍手,“来,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男生满脸通红,鼓起勇气站到讲台中央,慢慢开口说道,“大家好,我叫文绍然。”

台下同学鸦雀无声等待着他的下文,但是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易老师,意思好像在说介绍完了可以下去了吗。

易老师摆摆手,“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原来在哪里读的?”班里的机灵鬼陈超明喊道。

“我原来在二中读的。”文绍然回答。

“二中?就跟我们这隔两条街而已啊,为什么要转学啊?”陈超明继续发问。

文绍然没有说话,看看易老师,易老师再次摆摆手,“好了,时间到了啊,大家认识一下就行,课后很多时间交流的。现在准备上课了。”然后转头对文绍然说“你去后面那个空位置先坐下吧。”

“哦……”同学们觉得扫兴的应道,然后磨磨蹭蹭的拿出语文课本。

整节课,大部分同学都沉浸在对新同学的好奇当中,不时有人偷偷回头偷看文绍然。而文绍然则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

风小晓的同桌蒋莉莉低声说,“初二还能转学,肯定是关系户。”

风小晓小声道,“我只是好奇他转学的原因,听说二中很多打架,他是不是受到什么影响?”

蒋莉莉惊讶道,“是哦,有可能哦,会不会他是打架被开除了才转学来的?那我们还是远离他一点吧。”

“不过……我们班是重点班,如果是那样应该不能进我们班吧,早放七班去了。”风小晓又小声补充道,蒋莉莉觉得有道理的点点头。

旁边被公认为长牙的唐国飞听到风小晓和蒋莉莉的对话,马上就跟同桌说,“原来文绍然是打架被开除才转学来的。”

然后他同桌又传给下一个人,一时间,整个班对这个转学生的态度立马大转变,整个班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下课后,没人敢靠近文绍然,生怕被他打。文绍然有点察觉同学们的眼神有点怪异,似乎有点怕他,他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风小晓也听得大家议论他是打架被开除了之类的云云,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同桌是这流言的源头,对文绍然产生了一些反感。

不过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风小晓跟几个女生扎堆在聊天,然后看见文绍然跟班上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潇洒的身影,女生们都花痴的叫道,“哇,他篮球打得真好。”蒋莉莉顺着风小晓的目光看去,然后也发现了文绍然,惊叹道。

“好帅啊!”花痴梁小棠飞奔到篮球场边上去近距离观赏了。

几天的时间,文绍然就跟班上的男生打成了一片,那个打架被开除的流言得到了更正,原来是文绍然在二中的时候经常被那里的不良学生骚扰,他爷爷就把他转学到了这里。总之,他是个乖学生,风小晓耳边都是关于议论这个转学生的话题,所以她也偷偷看看文绍然,文绍然总会敏锐的跟她对视,她发觉文绍然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有一天晚上,风小晓吃过晚饭就骑着自行车到学校上晚自习,那时才六点五十,离自修上课时间还很早。风小晓在车棚停好自行车,拿起小背包转身准备上教室。

突然旁边闪出一个人影,拦住她,喊着她的名字,“风小晓,等一下。”

风小晓吓了一跳,这时候天还有点亮,校园的路灯还没开,她细看之下发现拦住她的人是转学生文绍然,就站定,压了压惊,小声的问,“你……找我吗?”

“嗯,”文绍然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指着操场边说,“到那边吧,我有点话想问问你。”

说完也不等风小晓回答,就直接往操场边走去。风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的跟了过去,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在一棵树下站定。

文绍然回头面对着风小晓,风小晓假装镇定的和他对视,心理在想他该不会想打我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你……”文绍然开口说,“为什么要跟同学们乱说我在二中打架被开除?”语气有点质问。

“啊?”风小晓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文绍然怎么会这样问她,她也不记得当天自己跟蒋莉莉的议论了,突然觉得很恼火,文绍然怎么这样冤枉她,她也是听到同学这样议论的,一句议论没发表过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莫名其妙!”说完,扭头生气的走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文绍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了,原来他一直认为那个流言是她说的,在责怪她,实在太气人了,简直是对她人格的污蔑。

文绍然看到风小晓这么生气又理直气壮,不像说谎的样子,一时间觉得有点心虚,怪自己刚才太冲动。之前打球唐国飞无意中说风小晓传出的事。他碰巧今天来早了,突然看到风小晓,不知怎么就来了那么大勇气去招惹她。本来也没多大事,怪自己太小气了。

风小晓本来挺郁闷的,不过走着走着,忽然想起自己那天跟蒋莉莉的对话。难道是那时候?可自己那也是猜测并且后面有补充说不是啊,哪有特意到处说他。

回到教室,风小晓决定不去理会这个头疼的事情了。拿起政治老师留给她的字条,走上讲台,用粉笔在黑板上布置今晚自修的内容。等她布置完毕,回头看到文绍然的位置空空的,她用力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事。

文绍然在操场上溜达了一圈,看到校园里的人多了起来才上教室去,走进教室他目光第一时间就是搜寻风小晓的位置,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原因。

风小晓正埋头写作业,没有注意他进教室。他感觉松了口气,坐下来拿出书本开始自习。

第一节自习结束后,风小晓就开始去收刚才布置的政治作业,这是她身为政治科代表必须做的事情,收到文绍然的位置时,见文绍然没有主动交作业,风小晓也没有吭声,站在他桌子旁,捧着一打刚收的作业本等着。

文绍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并递给她一个作业本,作业本露出半截纸,风小晓有点不耐烦的用一只手翻开作业本想把它铺平。

谁知道她按照那露出的半截纸翻开作业本时,看到几个字,“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文绍然,文绍然看到她已经发现了作业本的秘密,嘴角带着笑意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并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风小晓心情一下愉快了很多,甜甜的抱着那叠作业本走开啦。

收完作业,回到座位上,风小晓撑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和一个新本子,写着什么。

第二天课间,风小晓去办公室领了政治老师批改完的作业本发给大家,发到文绍然的时候,她把两个本子叠在一起给他,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文绍然接过本子,发现有两个本子,上面一个是他的名字,正想喊一声风小晓,但是风小晓已经走到第一排去了。他拿开上面的政治作业本,发现第二个本子没有写名字,便翻开封面,看了一眼里面娟秀的字迹,马上明白这是风小晓回复他的。

于是赶紧坐下细看,“关于那件事情,其实……可能我也有点责任吧,我确实和同桌讨论了一下你转学的原因,不过我还加了句猜测说如果你是被开除的,就不会转得到我们这个重点班来。”

“你现在也很好啊,这么快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那些不利的流言蜚语早已不攻自破。欢迎你加入我们班!”

文绍然看完后,忍不住拿起笔写道,“嗯,是我太敏感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会那么冒失去找你,吓到你了吧?真的对不起啦。”写完后,趁着下课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本子放到风小晓桌上。

两人就这么纸上沟通着,风小晓了解到原来文绍然身世很复杂,他的父母在他不足周岁就离异了,在争抚养权的时候,他那老干部爷爷全力抢了他,之后就一直跟着父亲还有爷爷奶奶生活,他的父亲很快就再婚搬了出去后,就剩下他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由于文绍然平时内向,又沉默寡言,在第二中学上学的时候经常被一些不学习的同学骚扰,所以他爷爷动用关系把他转学到这里。

这些文绍然还是第一次告诉别人,风小晓把它当作他们之间的秘密,觉得很是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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