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凉色色的天气已悄然而去,夏日的燥热也不约而至。
花兮衣服都换了一批,嬷嬷说最近他食欲不错,吃的多睡的多长得快,袖子跟裤腿都短了,看着一点也不像一岁的娃娃,倒是像刚入学堂的小书童,就这样浑浑噩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今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感觉他的智商有退化的倾向。
平时除了在自个的院子,最多就是在花园的摇椅躺着,奶奶和重爷爷每天都有看他,但是从来没有带他出过府,想他也是世袭的国公爷,咋就混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任凭他耍赖,打滚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出卖自己的色相,才打探出重连每日出府的时辰。
“花小五,重爷爷怎么还没来,你莫不是忽悠本公爷。”
花小五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小少爷,你可不要冤枉我,虽然奴才平时不着调,但您交代的事我那次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都给您办的妥妥帖帖,您这么说奴才……奴才心里好难受。”说着还不忘捂着心口。
花兮不耐烦的听着花小五一阵鬼嚎。提脚踹了他一脚,鬼哭狼嚎戛然而止。
花小五抬头瞧见花兮神色不耐,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剥开,漏出一个大大的鸡腿,蹲下身子捧给花兮。:“小少爷,花大厨偷塞给奴才,给你打牙祭的!”
哪怕花小五总是不着调,可对花兮可是全心全意的疼爱,府中多半的人也都任着他胡闹,他也就变得更肆无忌惮。花兮抬起小肉手,拍了拍花小五的头,接过了鸡腿,大口的吃了起来,要说一岁孩子有这牙口也实属不易。:“小五叔最好!”
花小五有一顺愣神,呐呐说了个欸。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鸡腿还没啃完,就被一阵嘈杂声吸引过去,往大门这边走来的,可不就是赶着出门的重连!
花兮因为身高的问题,众人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他不得不让花小五把他抱起来,坐着花小五的脖子上,果然看人还的俯视,这样一看气势蹭蹭的往上涨。:“重爷爷,这是要出门?”
花兮心道,肯定又是去各个门店查账,现在不去缠着他更待何时?
重连不等他说完,就把他从花小五脖子上揪了出来,一会儿捏捏脸一会捏捏手,直到他的手放到花兮鼻子上去,被花兮一把手打开。
“怎么兮儿不是要跟重爷爷出门啊?我原本还以为兮儿是在门口等爷爷那!好可惜!”说罢,重连还摇摇头惋惜了一会儿,把花兮又递给花小五。
花兮直觉头上有一万只乌鸦飞过~然后他做了一个惊世憾俗的动作,一头撞到重连的手上,:“捏吧,轻点,我留着还有用那!”
能屈能伸大丈夫!
花兮真是为了出个门连脸都不要了,要是重连再有什么借口,他绝对会咬人。
花兮坐在重连怀里,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还把手上的油偷偷的摸在重连身上,他绝对不承认他是故意的。
重连抱着花兮上了马车,不时偷看窝在他怀里炸了毛的奶娃娃。
想他也是在花府呆了半辈子的人,没成想半截入土了,还能当上爷爷,想那富贵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可爱,那混小子就知道偷鸡摸狗,别看他人前温文尔雅,背地可是十足的土匪头子,要不怎么能当上大将军,出征边关,最后……
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舍得~若云那么好的孩子为了他就那么没了~这么好的家……
“爷爷”花兮像没有感觉到无边的悲伤,轻轻的唤了一声重连。
“怎么了,晕车不舒服?”重连来不及按压眼中的悲伤,急忙问道。
就一眼,那种被压抑的悲痛让花兮喘不过气来,眼泪像开了水龙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爷爷,我想要糖人,想喝花嬷嬷炖的排骨汤,想给奶奶买礼物!”花兮边用袖子擦眼泪,边嚷嚷不停。
“呃!”重连脑子一下子没有拐过来,这是哪跟哪呀!
花兮不想别人知道他与旁人不同,奶奶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大家都希望他普通一点,他没有出息没有关系,花家的家产够他吃几百年都吃不完。
车窗外的嘈杂声,把重连尴尬的处境打断,花兮使劲用袖子抹了把脸,从重连怀里呲溜一下爬上车窗边的软凳,扒着窗帘看向窗外。
重连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花兮已经从怀里爬走,深深吸了一口气,悲伤难过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花兮第一次看到与花府不一样的风景,东瞅瞅西望望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
“爷爷,我要兔子花灯!”花兮指着路边花灯摊上一只白色兔子。
马车并没有停,慢悠悠地穿过繁华的街道,:“糖葫芦,我要糖葫芦……”
重连发现带着花兮出来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待会到店里,你让小五陪你上街买,爷爷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兰花的钱袋子递给花兮,花兮掂了掂分量挺足,给了重连一个大大的笑脸。
注意到花兮的动作,突然又想到花富贵,不过这次的脸色明显不是什么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