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到底不如母亲细心,陶父看见女儿笑了,便觉得她很好。他扬了扬手中的册子。“看这是啥。”
“以前拍的照片啊……怎么现在想起看这个了。”
陶父翻看着以前的老照片,嘴角一直都在微笑,双目中带着回忆,这是他独有的记忆,只能与自己的妻子分享。而女儿坐在一旁也许感受不到当时的艰辛。
陶伊然将袖子卷了卷,从床头的椅子上起身坐到父亲身边,将半个身子藏进了父亲的怀里。
陶父对于女儿突如其来的撒娇有点不适应,身子闪过片刻僵硬,但是反应过来后便用手环住女儿的肩膀。
“怎么了?这么大了还撒娇啊!”陶父嗓门有点大,但是因为久病在床,显得有点无力。
怀中的陶伊然耸了耸肩,紧接着便是一阵抽泣的声音。
“池天锐欺负你了?”陶父看到陶伊然这般,更加紧张。
陶伊然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刚刚本来想坐在父亲跟前逗他笑的,但是一坐下就不由自主的钻进了父亲的怀中,这时候听见父亲这样紧张担心,有点不好意思。
她赶紧将眼泪在父亲的衣服上抹了抹,抬起头,但眼中还是有点通红。
“没什么,看到照片……有点想妈妈了~”陶伊然用手抹了抹重新留出来的眼泪,笑了笑。
“你母亲是一个文化人,最大的遗憾便是当年没能上得了大学。你……”陶父看着面前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陶伊然一听父亲这样说,便知道自己最近有点太过放纵了。
婚前,因为父亲的病,自己大学毕业后考法硕的事情变耽搁下来。那时候家里连治病的钱都是借的,更何况是考法硕的闲钱,自己现在才24岁,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总这样下去。
“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懂!”陶伊然走到床前看着父亲的眼睛郑重的说道。“天锐不是刚好是出口贸易公司吗,我打算重新考一下法硕,将来也好帮助他。”
原谅她这样说谎,但是池天锐之前便给父亲的是这样的信息,此时这样说一来让父亲知道自己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女子,不知进取;二来让父亲知道她和池天锐的婚姻处的非常好。
果然陶父听见陶伊然这样说,脸上一阵笑意。
“好好好……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知道进取,一定很开心。”陶父想了想妻子临终前握着自己的手,始终放心不下然然,现在看到陶伊然这样说只觉欣慰。
陶伊然看父亲脸上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所以,爸爸,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病,什么都不用想,我好好地照顾你,也好好的学习,到时候把录取通知书拿给你看,怎么样?”陶伊然摇晃着陶父的胳膊,嘴甜甜的笑着。
“那真是好,到时候你再给我生一个小外孙,我这就觉得舒坦了。”陶父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开着玩笑。
“爸,先学习啊!这可是你让我要知道进取的,到时候让一个小毛孩子把我整天缠住了,可怎么办?”陶伊然噘了噘嘴。
房中传来一阵笑声……
薛萌听见房内传出的声音,心里放心下来,她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腿,赶紧溜回床上。
陶伊然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门外传来护工和薛萌说话的声音,她翻了一个身,差点掉下床,这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别墅,而是在父亲这里。
揉了揉有些毛躁的头发,半睡半醒的从床上坐起。
吃完饭,她自己将厨房清洗了一番,又嘱咐薛萌好好照顾,有事就打电话,然后背着昨天的小包包一肚子小情绪走出了家门。
她重新打开了手机,一条简讯都没有,突然就后悔自己昨天一个人憋闷跑回家现在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回去了。
要是,要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池天锐真的在那里有事。万事别多想,真是名言警句啊,尤其是对女人!
她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下自己,已经十一点了,现在去哪都不知道,正想着手机便响了起来。
陶伊然一看是别墅的座机,立马接了起来。
“喂,夫人吗?”吴姨站在客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池天锐,故意扬起了声音。
果然池天锐正在翻看报纸的手顿了顿。
吴姨偷偷地笑了笑。
“唉,是我。”陶伊然站在马路沿上左脚一晃一晃的踢着。
“我想问问您中午饭点能回家吗?这不先生在家,我做了很多菜。”吴姨将身子背对着池天锐,实在憋不住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啊……哦……先生在家?”陶伊然正踢着的脚立马站稳了。“我估计回来到十二点半了。”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吴姨笑了笑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道:“好啊,您回来啊,那得嘞~”
什么叫做“心里有鬼”,现在的陶伊然就是典型的例子。
快到家了,陶伊然头皮发麻,昨晚还决定要冷战一段时间,好让池天锐重视一下自己,这下可好,吴姨一个电话,自己屁颠屁颠儿就回来了。简直就是个笨蛋!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十分“淡定”的走进大门。
“夫人!”门口的张叔第一个看见陶伊然,神情激动。
“张叔!”陶伊然点点头,亲切的问着。
张叔看到陶伊然回来就像是看到了天使,这大清早的,先生便在家,刚开始自己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吴姨说的,这明显就是在等夫人嘛。
空气要回温了,真是好时候啊!
张叔看着陶伊然走进内院的背影,晃起了脑袋,嘴里还不忘哼几声流行音乐。
屋内,仆人们看见陶伊然进门,恭敬的问好,脸上的表情有片刻放松。
看着大家的反应,陶伊然眼中带点不解。
吴姨站在前方,指了指二楼:“先生在书房。”说完不等陶伊然反应便赶忙进了厨房。
谁要找他了,我回来是想念吴姨的手艺的。陶伊然看着吴姨的背影嘟囔着,全然忘记听见池天锐在家那一刻的兴奋。
她轻声轻脚的走上二楼,一进卧室将小包便扔在床上,床铺还没有收拾,想想也是池天锐这人太过懒了。
“就知道我不在房间一团乱,那冰冷石头脸还不吓死人,看看仆人的表情就知道……哼!”她怀中抱着抱枕,使劲揉,仿佛它就是池天锐。
门上传来爪子挠的声音,简直刺耳,陶伊然一个跨步打开房门,波比摇晃着脑袋钻了进来。
陶伊然下意识看了看波比身后,又走出房门,旁边的书房依旧紧紧闭着,她撇了撇嘴,顺手关上卧室的门。
房间内还残留着池天锐的气息,陶伊然现在对这种气息万分敏感,说不上来的味道,但是她就是知道池天锐在身边。
昨晚辗转反侧,思虑的有点多,此时一钻进被窝,瞬间困意袭来。
一人一狗大中午的竟然睡得安稳无比。
书房内,池天锐一笔一笔的书写着毛笔字。
小时候,外公教过他,近些年来,只有当自己感觉心不静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写写。
一个“静”字跃然纸上,带着静谧的气息,看久了却又能感受到沉稳,池天锐将写好的纸放在一边,重新拿出一张白纸。
身旁已经放了十来张,全是同样的字,但是池天锐却越写越烦躁,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朦胧中似乎回到了第一次外公教他练字的时候。
“学书必先行,”外公用苍老的手紧紧握住池天锐的小手,将毛笔端立的放在纸上。
“行笔用中锋,笔画形态稳,回锋要自然……”
而此刻,自己连心都无法隐藏,笔锋在纸上旋转,力透纸背。
这些年的自己就像眼前的字一般,狠、厉。
“静?如何静?”
池天锐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纸上,瞬间字变得污浊不堪,他却连看也不看,走到窗前。“陶伊然……我该拿你怎么办?”
此刻令池天锐烦恼的女子在大床上翻了个身,仿佛感觉到有人在念叨自己,她抓了抓耳朵,继续陷入枕头。
波比已经休息好,正式进入兴奋的境地,房门被陶伊然锁上了,它有点心急。
“汪!汪!汪!”它朝着门大喊,但是显然高估了楼下人的听力,而房内的陶伊然在梦中正抓着吴姨做的栗子鸡一阵狂啃,瞬间眼前便出现了波比跳跃的影子,它一阵狂吼,紧接着偏向自己扑来。
“啊……”陶伊然从梦中惊醒。
“你哪里是叫波比,你干脆改名叫二汪算了,就知道汪汪的叫唤。”陶伊然胡乱的扒拉了一下头发,看着不停在门上乱抓的波比,仁慈的将门打开。
波比瞬间一溜烟儿的跑了。
“死二汪!”陶伊然愤愤的嘟囔了一声。这臭狗简直学了池天锐三分性子了!
清醒过来的陶伊然看着空荡荡乱糟糟的房间,心里乱哄哄的,一看手机都十二点一刻了。吴姨打完电话,她便飞奔回家,说是十二半到,回家也才十一点。她现在深刻体会到了女人也是好面子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