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伊然家并不富裕,陶母去世得早,是陶父又当爹又当娘,才将唯一的女儿陶伊然拉扯长大。对于陶伊然来说,父亲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如果是一般的普通家庭,当找亲戚朋友借钱五路之后,也许他们会开始寻找媒体,寻求社会上的帮助,但对于陶伊然来说,她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陶父一直隐瞒自己的症状,这也让他的病发现得很晚。陶伊然一直都不知道父亲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反而天天早出晚归寻找工作,直到有一天,陶伊然回家发现陶父晕倒在地上,慌忙把父亲送到医院之后,陶伊然才知道,陶父已经是癌症晚期。
“爸……我对不起你……”
陶伊然万分自责,趴在陶父的病床边大哭了一场。这时的陶父已经醒了过来,只注视着女儿默默流泪,却不愿要求她为自己做什么。
“爸!我一定会去筹到足够的医疗费!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就那样晕倒在我面前!……”
陶伊然攥紧拳头,含泪咬着牙,在陶父的面前发誓。
之后,陶伊然开始像所有因为缺钱走投无路的人一样,开始不惜骚扰她能想到的所有人借钱。有些亲人朋友心很软,知道陶父对于陶伊然的重要性,纷纷出手帮忙,倒是为她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医药费,但更多的人却知道这恐怕是一个无底洞,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不借,才是最好的办法。
陶伊然很绝望,她看着自己手里已经负债累累的账单,再也想不到可以向谁借钱。
但很快,她想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这件事牵扯到非常久远的过去。陶父在遇到陶母之前,其实日子过的一直很糟糕。他生活在暗夜之中,仿佛灯红酒绿的街市边流浪的野猫。他一直为一种人当着打手,经常……也许每天都会经历各种厮杀械斗,他也经常遍体鳞伤,是医院诊所的常客。而陶母正是一家诊所的护士,一来二去,陶父喜欢上了陶母,而陶母答应嫁给他的条件,是让陶父永远的离开那个黑夜。
陶父毅然决然的答应了。陶伊然经常听自己的父亲感叹,是陶母给了他生活的方向。如果不是陶母,他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他可以随时死去,也许都没人会为他难过一秒。
小时候的陶伊然每次听到父亲这样说,都会很好奇。她拉着父亲的衣袖,追问着他,那个所谓的“黑夜”,到底是什么?
陶父从没告诉过她,只劝诫道:“如果可以,永远也不要触碰他们。”
陶伊然那时候自然并不明白父亲的话,直到她再长大一些。那天,她放学回家,亲眼看见一群人拿着棍棒,往死里殴打着她的父亲。
陶伊然吓得当场一声尖叫,立刻引来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那群人发现了陶伊然,放下奄奄一息的陶父,接近了陶伊然。
这时,陶父开口了。
“放过我的女儿和妻子吧……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接着,陶父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身血污的将哭泣的陶伊然抱起来,将她送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小超市里,给了她一点钱,让让她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那群人走了。
陶伊然捏着手中的钱,害怕得哭了很久,她根本没有心情买任何东西,她只想要她的父亲完完好好的回来。
陶父再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更多了,他抱起坐在路边小声啜泣的陶伊然回家,陶伊然发现父亲右手的指头,一根都没有了。
现在陶伊然长大了,当然知道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陶父当初根本就是逃出来的,所以被那群人找到后,才会被那样一顿毒打。
那种地方……一旦触碰了,就很难再逃走了。
陶伊然在经历过陶父断指之后,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更何况,陶伊然得承认,那天的事情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让她极其不愿意回忆那天的往事。如果可以,陶伊然很想就这样带着一小段模糊的记忆过完她平淡的一生,但是,现在不行。
她的父亲得了重病,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