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是恐惧的根源,即使不断挣扎也无济于事,梦魇中的宋晴,站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她彷徨地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身体。
那个人是谁,她追着他来到这里,却看不清他的长相,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可是尽管她叫他,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脚步很缓慢,但是宋晴却一直追不上他。
“夫人!快醒醒!”
宋晴猛然惊坐起来,看清周围以后,惊魂未定的看着抓着自己手的宫女,只见她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不像是装的。
宋晴掀开被子,看着已经湿透的里衣,缓缓开口问她道:“你是皇上派来的新宫女?”
宫女闻言一愣,微微有些错愕道:“恩,夫人好,奴婢叫彩衣,以后就由奴婢服侍夫人了。”
宋晴缓缓走下床,彩衣怕她着凉,赶紧给她披上外衣道:“夫人身子还虚,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恩,谢谢。”
宋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拢了拢衣服冲她展颜道。彩衣闻言,眼神忽然一暗,咬了咬嘴唇回答道:“夫人可别这么说了,伺候夫人是奴婢的福气。”
宋晴对人的情绪何其敏感,听到她语气里淡淡的失落,小心的观察着她,不经意看见她手背上的伤疤,眉头轻蹙,但并没有开口追问她受伤的原因。
“恩,我知道了,不知道为何,我感觉有些饿了。”
宋晴捂着肚子,这是肚子也适时的叫出了声,彩衣忽闪着大眼睛,尴尬地动了动嘴角,立刻回答道:“那夫人等等,奴婢这就去御膳房给夫人拿膳食。”
宋晴点点头,目送着这叫彩衣的宫女出了门,说也奇怪,宋晴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宫女感觉出其的亲切。因为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看自己的眼睛很真诚。
至于她身上的伤,在这深宫大院里,能活下去的,都不容易吧。这点宋晴心知肚明,所以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去问她。
人走以后,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宋晴望着门外渐渐西垂的落日,淡淡的余晖洒在门槛上,橘黄色的光芒,让宋晴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
看着被阳光包裹的手掌,宋晴翻来覆去地感受着这淡淡的温度,带着泥土和花香的微风吹在脸上,凉意让宋晴清醒了。
也许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了的,就像她会来这个世界,也许就像她与安阳有缘无分,宋晴生涩地扯动嘴角,既然都是命运的安排,那她就欣然享受着与之不同的生活吧。
不远处,一抹黑色的身影远远注视着她,见她露出释然的表情,眉头随之皱了起来。
没有杀戮,虽然是深宫大院,还是皇帝的妃子,但是,宋晴有自信活得更好,因为,在这里的她,没有背负的命运。命运这无法撼动的事情,那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的命运,经历一世就够了,至少她想享受眼下的生命。
至于那记忆,既然让自己那么痛苦,她觉得不再去想了。当一切都想明白以后,宋晴觉得整个人顿时都轻松了。
她左右晃动了一下胳膊,却发现右手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反应迟钝。
之前宋晴浑浑噩噩的,还没有察觉,现在头脑清明了,这才发现,不自然地又晃了晃右手,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难道是之前受伤的?宋晴抡着右手,转动着肩膀,虽然反应迟钝了些,但好在没有残废。宋晴暗自松了口气:要是残废了,以后就成左撇子了。
自个偷偷嘲笑了一番,天色也愈来愈暗,朦胧的光线里,宋晴眼神极好地看见远处走廊上,一个拎着东西飞快朝着这里跑来的俏丽的身影。
宋晴不由地笑了,不同于之前,她笑地很开心,刚跑到她面前的彩衣,看着她对着自己笑,也跟着笑起来。
“夫人,明天皇上还会派一个小厮过来,和奴婢一起照顾夫人的。”
彩衣一边解释着一边扶着宋晴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以后,才转身去点燃梳妆台旁边的宫灯。
微微跳动的火苗在纸糊的灯罩里,整个屋子里的光线由昏暗变得明亮起来,因为她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点燃了。
宋晴看着她默默点灯的身影,她果然很喜欢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丫头,她怕黑,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个杀手怕黑,这说出去谁会信,宋晴暗自讥讽着自己。看着她细心地给自己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在她面前。温柔地注视她说道:“夫人,饭菜趁热吃,奴婢也不知道夫人的口味,就挑了几样小菜,夫人要是有想吃的,请告诉奴婢,奴婢去跟御膳房的人说。”
虽然说是几样小菜,但是都是宋晴喜欢的菜,黄瓜炒肉,炒青菜,葱煎鸡蛋,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宋晴肚子里的馋虫都叫嚣起来了。
“很好,我喜欢。”
宋晴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块清炒黄瓜放在嘴里,清脆的咀嚼声在两人的屋子里格外清楚。
不错,口味清淡,很适合自己现在的身体,见宋晴吃的开心,彩衣跟着笑起来,可是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转眼又消失了。
“你呢?吃了没有?”
宋晴夹起一块肉正准备放进嘴角,一下子想起来,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没有吃。
彩衣听到她的问话,赶紧收起情绪,微笑道:“奴婢已经吃过了,夫人不用担心奴婢。”
听到她说她吃过了,宋晴也就不再客气了,想明白以后,她食欲大增。眨眼的功夫,这桌上的饭菜就都进了她的肚子,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冲彩衣问道:
“对了,彩衣,我问你一个问题。”
彩衣闻言,抬起头,心头难忍,但却装作一脸疑惑地望着她问道:“夫人想问奴婢何事?”
宋晴想了想,这才开口道:“我既然是皇帝的妃子,为什么你们都管我叫夫人呢?”
彩衣闻言,一个健步上前,但是一想到沈云昊的威胁,顿时双眼暗淡道:“叫夫人是皇上吩咐的,皇上在未登基之前本是王爷,所以一直都是这么称呼夫人为‘夫人’的。”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彩衣内心就像被针扎一般,宋晴听她解释以后,明白了。不由笑道:“我之前受伤好像伤到脑子了,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一用脑,还很疼,索性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想了。”
“不可以!”
彩衣突然惊恐的看着她,宋晴疑惑地看着她,彩衣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指着宋晴的脚边,解释道:
“奴婢该死,惊吓到夫人了,请夫人赎罪,刚才奴婢是见一只蟑螂从夫人脚边经过,一时失言,还请夫人赎罪。”
原来是蟑螂啊,宋晴无奈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开口说道:“起来吧,你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彩衣缓缓起身,小心地望着宋晴道:“时间不早了,奴婢服侍夫人休息吧。”
刚吃饱,宋晴还不想睡觉,但是转念一想,眼前的小丫头肯定是刚才被吓到了,想赶紧离开这里而已,本想让她给自己讲讲这里的事情的,现在看来,还是等明天吧。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宋晴说着自己坐在了床上,彩衣见状,微微福了福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