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良辰,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朝露待日曦,林荫之间,雀鸟低飞,时而拍打着翅膀从马车顶掠过,时而迷糊地撞在马车门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沉默让马车内的气氛紧张起来沈倾城攥紧手心,追问道:“那我跟你们一起走。”
宋晴闻言抬头,撞进他坚定的黑潭里。
妇人冷着脸,不留情道:“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的,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沈云昊挑眉,静静看着他。
他不甘道:“这世界哪有人不能去的地方,你们都能去,我怎么不能去。”
妇人优雅的抱着白猫,自言自语道:
“雪球,人去血族圣地,会怎么样,你说说看。”
猫咪听到妇人的话,微微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接着睡自己的美容觉。
沈倾城见妇人没把自己当回事,关于血族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越是看沈倾城不甘心的样子,沈云昊越是开心。
一旁添油加醋道:“师傅,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普通人在血族圣地是最下等的人呢?”
下等人?宋晴和沈倾城均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只见他缓缓坐了起来,轻松得耸耸肩解释道:
“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血族的事情在这片大陆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跟着乌里族一起流放到这里的阿依族。”
沈云昊说完被妇人狠狠瞪着,他无所谓般继续道:“师傅,反正迟早要告诉她,我可是装得很辛苦呢……”
“就你事多!”妇人不满地吼了他一句。
宋晴皱眉道:“阿依族?乌里族?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沈云昊指着妇人,岂料妇人根本不理他。
沈云昊只好自己说道:“你本是乌里族流放之徒,确切说来,乌里族已经被流放有四百年了。而我们都是乌里族的后代,不要问我为什么被流放,我们也不知道。至于阿依族,是侍奉乌里族的奴仆。”
宋晴听完沈云昊的解释,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古代而已,并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变得这么复杂。
如今进退维谷,她该怎么办呢?难道就此跟沈倾城分开吗?
宋晴咬牙看着他,四目相对,大家心里都是不安。
妇人见他俩眉目传情的样子,不屑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们一走,这片大陆自然由你接手,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当好你的皇帝吧,一统三国,这不是你们最终目的吗?”
妇人的话直击沈倾城的内心,他看着沈云昊一脸悠哉的样子,原来他早就知晓一切,怪不得对此不屑一顾。
墨言静静在外骑着马,马车内的谈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远方,金色的光芒让他有些恍惚。
赤胡城下,由于先头部队发现敌军及时,早早做好防御,才能勉强抵制住白芷十万大军的轮番轰炸。
赤胡虽易守难攻,可奈何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北面密林当道,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趁虚而入。
城楼上,守城大将耶鲁耶齐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战事。
士兵一身狼狈地跪在地上。
“启禀将军,南面发现有小股敌军正试图沿着城楼攀爬上来!”
耶鲁耶齐闻言,放下手中的直筒望远镜,淡定道:“派人斩断其绳索,不能让敌军前进分毫!”
“是!”士兵急急退后,带着他的命令冲了出去。
“报!启禀将军,大王和京国的十万大军已到临朝城,武帝也率小部队出发前往临朝。”
士兵士气大振,语气里无不是又重新燃起希望。
耶鲁耶齐抬头望着底下蜂拥而至的敌军,一个倒下又一个踩着尸体继续往上爬,冷漠的如同死掉的是蝼蚁一般。
巨石滚落,砸在
敌军身上发出惨痛的哀嚎。
望远镜中,敌军的阵营里,一威武的男人正屹立在军旗底下,一脸的势不可挡。
“将军,我军死伤惨重,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天黑了,要不我们挂免战牌吧,大王和援军不是已经到临朝了吗,我们挂出免战牌和对方谈判,要是他们同意休战,对咱们有好处。”
一士兵拖着受伤的大腿跑到他面前说道。
耶鲁耶齐斟酌着他的话,俯瞰着底下的敌军,于是他命令道:“挂免战牌!”
士兵闻言大喜,高呼道:“将军有令,挂免战牌!”
紧接着,白色的旗子飘荡在城楼上,不远处,看见这一现象的男人,缓缓冲身边的士兵吩咐道:
“传令下去,暂时停止进攻。”
“是,将军!”
“将军有令,停止进攻!”
这时,敌军的战鼓声一下子变得缓慢了。正在猛烈冲上城楼的士兵们都不由后撤下来。
树林里,豆芽菜和大胡子看见敌人撤退,不由嘀咕道:
“这些家伙怎么突然撤退了?”
豆芽菜摇头道:“不知道。”
大胡子憋不住,冲身边的士兵吼道:“喂,你去问问其他人,这是什么情况。”
被他发号施令的士兵,看向哈贺,哈贺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他们是京国的士兵,但是刚才对付敌人的手法看都没看过,不由地对他们有了几分敬畏。
于是路人士兵偷偷猫着身体退出了这里的阵地。
“不管敌人为什么撤退,大家还是保持警惕,万一敌人卷土重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那就遭了。”
豆芽菜说的话,大家很是赞同,大胡子,擦着手里的腰刀,狠狠道:
“喂,哈贺,手没事吧?”
哈贺闻言捂着胳膊,愤愤的碎了口唾沫不屑道:
“哼!没想到白芷的士兵居然不怕死?不小心被咬了一口,不碍事!”
这几天一起打仗,本来因为他俩是沈旬阳的手下,在哈贺眼里,沈旬阳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豆芽菜和打大胡子还挺厉害的,尤其是刚才,大胡子还救了他一命。
见他伤口有点深,豆芽菜皱眉道:“我看你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没你可不行。”
哈贺被豆芽菜这一旁敲侧击的表扬,得意的扬起嘴角说道:“哈哈,那可不,我可是耶鲁将军麾下最勇猛的悍将。”
“你就吹的把你,有本事,咱们大战三百回合,看看你能还是我厉害。”
哈贺见大胡子服气的样子,豪迈地扯掉自己的衣服包扎伤口。
他笑着回答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等把敌军打败了,我再跟你好好切磋切磋。哈哈!”
爽朗的笑声,让周围的士兵也跟着笑起来,也被这笑声感染,豆芽菜象征性的抿了抿嘴。
在原地待命了半天,却迟迟不见敌军的动向,这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终于回来了。
“快说,怎么回事?”哈贺急不可耐了,只听士兵回答道:“回营长,我去问了,说是咱们挂出免战牌了,所以敌军才撤退的。”
哈贺闻言一愣:“免战牌?为什么我们要挂免战牌,还有呢!”
士兵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好像是说,大王他们已经到临朝了,一起来的还有京国的十万援军。想必是听到咱们的援军来了,他们才暂时撤退的。只不过,同不同意休战,还不知道。”
士兵回答完,哈贺看着豆芽菜和大胡子二人反问道:“你俩觉得呢?”
大胡子故作一脸很懂的样子,捋着下巴思索道:“依我看,他们是怕了,怕咱们的十万援军一到,他们打不过咱们,撤退又不好撤退,所以就暂时同意休战咯!”
“你觉得呢?”哈贺看向豆芽菜问道。
大胡子不满被哈贺赤裸裸的无视,不满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啊!”
豆芽菜见他这暴脾气又来了,安抚道:“大胡子,你少说两句吧,看来消息不假,既然我们这边有消息了,那他们应该也知道了。”
豆芽菜思考道:“咱们先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就这么办!”
哈贺与豆芽菜想法不谋而合,大胡子见他俩一个鼻孔出气,冷哼着。
敌军大营里,男人从容不迫地合上手书。
“将军,怎么样?”
男人将手书递给他,他看后大惊道:“皇上被他们抓住了?这怎么可能?”
男人皱眉道:“照信上说的,把那个女人带上来。”
“将军,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啊?”
男人不说话眉头却越来越紧绷。
不多时,一衣衫褴褛的老妪被士兵押了上来。她目光灼灼,看见男人后,狰狞起来:
“你们快放我我,不然我儿,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老妪口气泼辣狠绝,她手上脚上都被锁着,伤口溃烂不堪,浑身上下因为常年的挣扎,新伤未好,旧伤不断。
唯有一双不甘折磨的眼睛依旧迸射出复仇的怒火。
男人,大手一挥,摒退了在场的人,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犹豫的望着他。他却没有打算留下他的意思。
“靖怀王妃。”男人平静的叫道。
“呸!”她吐了他一脸的口水。
男人拿出手帕面无表情的擦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你要是有怨恨,就等皇上来了,你们当面解决。”
她冷笑道:“怎么,白华颜那老狗,终于被我儿制服了!真是老天有眼!”
靖怀王妃目光狠辣,男人低头看着她脚上手上的镣铐,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是这不是我等军人该过问的事情,还请你谅解。”
“哼!”她讥讽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我清楚的很!”
她暴躁的瞪着他,男人不与她计较,只是命人拿来干净的衣服,摆在她面前。
她不屑道:“怎么,现在知道抹面子了?”
男人道:“我只是按照皇命行事。”
她听罢,怒将士兵面前的衣服打翻在地。锦绣华衣散落一地,乒乒乓乓的珠钗打碎了。
就像她那颗千仓百孔的心,她发疯般的用脚踩在衣服上道:“我是不会穿这些衣服的!死都不会穿,我要让我儿看看,我这些年是怎么被你们折磨的!”
她惊呼着,怒吼着,地上的衣服被她踩的面目全非,可依旧难消她心头怒火。
男人见做什么,她都不会接受的,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靖怀王妃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振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帐外立刻走进来两名士兵。
他们看了看男人,明白了,双手按住她的胳膊。
她大叫道:“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女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但是她的声音却依旧回荡在大帐里。
他长叹一声,私人恩怨和国家兴亡比起来,难道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男人不明白,可是,纵使他不明白,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没有权利左右皇帝的思想,他能做的,只有服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