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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以身相许

“我现在也没有要否认啊!我只是答应了会娶她,但是我没有说我方宇翔这辈子只娶她一个女人!”方宇翔眉尾上扬,坏坏一笑。

“好了!在我面前还用得着采取对付老爸的那套吗?老爸以为你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儿子,我可从来都知道你是一个用情专一的男人。让你娶一个女人都难,何况两个三个?”方芳毫不客气地嗔笑着戳穿了他。

“我以前也以为很难,后来才知道只需要九块钱。”方宇翔撇撇嘴。

“什么?你难道真的跟晴晴领了结婚证?怎么可能呢,她看着不像一个愿意跟一个男人闪爱闪婚的女孩。”方芳脸上的表情终于换成了诧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由得她吗?当然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办的。”方宇翔想起骆晴晴“失忆”的那段日子,眼里忍不住地泛起笑意。那个又笨又蠢的小女人,居然敢在他面前玩心思,殊不知为他省了多少麻烦事。领结婚证只是第一步,他想要的,哼哼,更多。

只是现在,她居然才让他知道她曾经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孩子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里,方宇翔敛起脸上的笑意,深邃的眸子里放射出幽幽的怒意。

方芳看着独自陷入沉思中的方宇翔,了然地抿了抿唇,“看来,晴晴这个女孩是一个可以让你摆脱马一金的重要砝码。”

“不!”方宇翔伸出食指摇了摇,嘴角的笑戏谑中透着坚定:“即使没有她,马家大小姐对我来说,也从来没有构成过威胁。”

“当然,你最多是把方氏交出去罢了,本来你的心思也不在家族事业上。你当时答应老爸接管方氏十年,还有两年你就可以离开。但是,眼下婚约这事,你总逃不过吧?”

方芳对这个一向对任何事情都异常淡漠的弟弟最了解不过,当年他勉强答应接手方氏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确地把丑话说在了前面:方氏管得好不好,不要来找他,不要去问他。一旦十年期满,等方氏真正的主人一出现,他定会把方氏拱手相让,而且“净身出户”。

马一金的爷爷是A市前任市高官,退休后举家移民到了德国。八年前,在德国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方宇翔答应回国接管方氏,在回国的飞机上,遇见了回国参加访谈节目的马一金。

后来,对方宇翔一见钟情的马一金知道方氏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际正处在四面楚歌的境况时,不惜搬出了当过高官的爷爷来。马老爷子对这个独生孙女一向宠溺,仅仅动用了自己在A市留下不多的几条人脉,轻而易举地就把方氏从水深火热里解救了出来。

方宇翔对马一金表示感谢的时候,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马一金咧着嘴呵呵傻笑着说:“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彼时的马一金在方宇翔眼里,只是一个俏皮却讲义气的小女孩,自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没想到她20周岁那天,突然出现在方宇翔办公室,拿着身份证拖着他就要去领结婚证。

方宇翔自然要稳住她,一拖再拖,直到马一金的父母从德国飞过来质问,当时压根无力劝说儿子的方恒山灵机一动,以马一金还未大学毕业、宇翔的事业刚刚起步为由,硬是把马家人先稳住了。

但是方宇翔与马一金的婚约也就正式定了下来,双方约定在马一金的传媒专业学成毕业后,就给他们完婚。两年多前,方宇翔成功地给马一金洗了脑,让她继续攻读了传媒硕士。

没想到岁月如梭,转眼间马一金就要硕士毕业,如今又与国内的传媒界有了业务往来,不知道这一回来还回不回德国去了。

想到这些年来方宇翔对马家一家人的忍耐和推脱,方芳的心里又酸又暖。她这个一向给人一种冷清霸道感觉的弟弟其实为了方氏,默默地承受了很多。如今,那个他根本一点都不爱的女人如果要来纠缠,真的为他的烦而烦,为他的忧而忧。

方芳虽然不知道方宇翔喜欢不喜欢骆晴晴,但是她确定,他一丁点都不喜欢马一金那个高官家庭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以前我会找各种理由来把婚期延后,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了。”方宇翔抿了一口茶,脸上的轻松让方芳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是否也如口中所说那样无所谓,甚至,带着一点自信。

“什么理由?骆晴晴?”方芳蹙了蹙眉。

这么多年了,骆晴晴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特殊是不言而喻的,只是她不知道,骆晴晴是否只是一颗棋子。

“不。”方宇翔扯动嘴角,自信地笑了:“我从来不用女人来对付女人,再说了,我的女人只能是被我养在家里,我绝不会让她抛头露面。”

“那?”方芳追问。

方宇翔的指尖轻轻地在茶杯上摩挲:“我跟骆晴晴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虽然结婚证的来历走了点捷径,但绝对合法。如果他马家人非要我明媒正娶地把他们家宝贝女人娶回方家,我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任何婚礼,可以给让她去方家当大少奶奶。但是,我绝不会跟她去领结婚证。”

“怎么可能啊?就算马一金可以依了你,马家老爷子和她父母也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让你把他们家的宝贝给骗走啊!”方芳耸耸肩,无奈地靠进沙发背上。

方宇翔睨了一眼泄气的方芳,笑着安慰她:“你又不能替我娶她,你担心什么?放心吧,马一金是什么样的女孩,我很清楚。她要的东西,或许我真的能给的起。”

“或许吧。”方芳努努嘴,“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我也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而已。不过,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个当姐姐的,你跟骆晴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喜欢她你相信吗?”方宇翔早知道方芳会对骆晴晴的问题穷追不舍,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方芳直起身子,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菜馆,凑上前压低声音说:“你曾经说过,你最爱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又怎么会再次轻易爱上别人?”

方宇翔弯了弯嘴角,同样压低声音,佯装神秘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她注定是我方宇翔的女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看着方芳脸上浮起淡淡的诧异,方宇翔恢复了正常的声调:“以前以为爱一个女人,就应该把她捧在手心供奉着,可是后来发现那样做大错特错。所以现在,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再把自己想要的女人推出去!”

见方宇翔的眼神坚定中带着忧伤,语气强硬中透着无奈,方芳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当年失去的那个初恋女孩,心里轻叹口气,也不再多问,只能默默地祈祷,她这个受过伤害的弟弟能早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好吧,反正也只有两年时间了。实在不好解决,当姐的给你支一招:脸皮放厚点,把事情往后拖!”

在回方氏的路上,方宇翔和方芳虽然聊着轻松的玩笑,但各自的心里却都在想着忧心忡忡的心事。

方芳担忧的自然是方宇翔未来的处境和抉择,如果他执意用骆晴晴来刺激马一金的话,那他即将迎来的只有****,而方氏从中会不会受到影响,不得而知。但是,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会用一个女人来对付另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他要选的路只有一条:带着他爱的女人离开方氏。

方芳不知道骆晴晴为什么对方宇翔如此重要,但她确定一点:只要方宇翔选择跟骆晴晴在一起,方氏的未来一定前途未卜。

方宇翔此刻的心情比方芳更纠结,对于方芳所担心的事,他自有他的办法。马一金那个女孩,谁动谁完蛋,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有不动她的理由。

但是作为方芳的弟弟,方宇翔想告诉她骆晴晴为何对他这么重要,可是现在这个阶段实在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个中缘由。他明白方芳是关心自己,但是一想到Augus,他总是会逼迫自己在她面前强颜欢笑,这个从小就对自己关心备至的女人,还未看清Augus温顺背后的阴谋。而他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去揭穿,只能希望Augus不要做伤害方芳的事。

快了,虽说还有两年的时间,但如果可以,他完全能让这个时间提前。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告诉骆晴晴她一直在探究的事:他为什么要用强制的手段留她在身边。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她,离开这个让他纠结痛苦了快十年的地方。

可是,纸从来都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方宇翔把跟骆晴晴在一起的这把火烧得如此高调。

就在方宇翔为隐瞒了方芳而感到淡淡的愧疚时,坐等在办公室里的方恒山早就猜到了某些事实。

看着方宇翔的黑色途锐驶进了方氏大楼的停车场,一直徘徊在附近的小蔡立刻给方恒山汇报方总已经回来。所以方宇翔前脚刚踏进办公室,方恒山就跟了进来。

“哟,您这是突击检查工作啊?”方宇翔慵懒地往椅子里一靠,捏了捏眉心。

方恒山没理儿子一贯的调侃,径直往沙发上一坐,把手杖靠在了沙发的扶手上,一脸关切地问:“午饭吃得可好?最近胃病没有犯吧?”

方宇翔眯眼看了一眼老爷子,明显摆了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却在这里嘘寒问暖。哼,欲抑先扬这招都用烂了。

“午饭吃得不错,正打算午休呢!”方宇翔仰头靠在椅子背上,阖眼假寐起来。

“咳……”方恒山一中午在等待中酝酿起来的好脾气立刻被方宇翔傲慢的态度气得没了影,但为了正常进行后面的话题,他不得不换一种方式:“那我就长话短说,免得你这大总裁一来劲带着整个方氏的员工去旷班。”

方宇翔嘴角牵了牵,腾一下从椅子上坐直,“看来可以省我一杯茶了,那我就洗耳恭听好了!”

方恒山看着无时无刻跟自己都不愿意正常交流的儿子,心里不是没有气的,但常年跟方宇翔“斗气”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若生了儿子的气,才是进了他的圈套。

“那个姓骆的女人,跟八年前骆氏夫妇有什么关系?”方恒山淡淡地问,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果然,方宇翔一听到“骆氏”两个字,幽深的眸子立刻扫向方恒山,直勾勾盯着他。如果眼神是利器,此刻方宇翔凌厉的眼神虽然杀不了方恒山,却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方恒山在儿子冷冽眼神的扫射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但还是硬撑着脸上的平静,力争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

“你还在调查我身边的人?”方宇翔咬着牙,眼神里的光渐渐凝聚成一道道森然的怒意。一直以来,他都见外地称呼老爷子为“您”,这一次他连讽刺的心情都彻底没了。

“偶尔得知的。”方恒山见方宇翔的底线已经被自己成功触及,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宇翔,你老爸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之前做任何事我从未反对过,甚至大部分事情上,我都站在你这边,尤其是在你和马一金的婚事上……”

“行了,用不着这么语重心长的!”方宇翔不耐烦地打断了方恒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承诺过的事,不管是答应过你的,还是别人的,我都不会否认,更不会出尔反尔。所以,也请你履行你当年的承诺,你的触角有多少、伸多长都成,但请务必绕过我!”

方恒山仰着四十五度的脑袋看着在自己面前口气强硬的儿子,心里各种滋味翻滚。父子之间当年的协定他没有忘记,但眼下这事远比父子间的恩怨重要……

方恒山握着拐杖站起来,即使站直了身子,也不得不微微抬着下巴,轻叹一口气:“好,我答应你,马家的事,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强迫你!但是,骆家的事,你必须慎重!”

“呵!”方宇翔冷笑一声,反问道:“慎重?我做什么事了,让你觉得不慎重了?”

方恒山看着明知故问的儿子,强压住了一直忍着的一口气,平静地说:“八年前你就要资助骆氏的遗女,如今你光明正大地把她带回了家,你不觉得你这是在引狼入室引火烧身吗?”

“引狼入室?谁是狼?你要说我是狼,我笑纳!但你若是颠鸾倒凤,我可能会误解为你在干涉我的私生活。”方宇翔脸上的笑嘲讽味十足,重新坐进椅子里,双手抱臂,偏着头睨向方恒山。

方恒山想起当年那场出其不意的车祸,虽心有余愧,但一想到方氏也因此遭受了重大创伤,还让他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亲人,心里似乎找到了平衡:“当年的车祸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意外,既然已经按法律做了处理,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再做什么补偿。但是,如今你又要跟骆氏的女儿扯上关系,这让外人知道了,方氏该如何去面对舆论?你不怕那个女人是来为她父母报仇的吗?”

窝在椅子里的方宇翔蹙眉眯眼看着方恒山终于言归了正传,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不要用方氏人的思维去猜度我做事的动机,更不要用您的原则去分析别人的心理!如果这世界上真有‘报仇’一说,恐怕您早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吧?”

方恒山一怔,他知道方宇翔不仅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且又想翻旧账了。这么多年了,他欠这个儿子和他母亲的是太多了,可是他也是有苦难言之人,当年无法开口跟他母亲解释,气走了母子俩。如今,他仍不知该如何跟儿子解释,只能任父子间的误会愈演愈烈。

方恒山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方宇翔为何固执地偏偏收留骆家的女儿,但他知道他这个儿子软硬不吃,只好实施迂回战术:“就算你信任那个女人,就算你真的想娶那个女人,也请你顾及大局,至少在这两年内稳住方氏和马家的人。另外,”

方恒山想起骆子萱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话到嘴边又慢慢咀嚼了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按照司机老刘的说法,宇翔还不知道那个丫头有可能是他的孩子,我要这么突然提出来,岂不是提醒了他?那想让他离开骆晴晴,岂不是难上加难?再说,那么大一个孩子,再没确定血脉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另外,以后再公共场合也尽量不要让她露面,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方恒山的手杖轻轻顿了顿地板,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方宇翔定定地看着老爷子微微佝偻的背影,咬咬牙,提高嗓门警告道:“您如果真想让事情更加复杂,那您就随了便的插手我的事!”

方恒山脚步一滞,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迈着无奈的步子走了出去。

方宇翔收回幽幽的目光,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对爱无计可施,这无味的日子……”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骆晴晴牵着骆子萱刚踏上商场的台阶电梯,熟悉的音乐在身边一遍遍响起,她下意识地左右寻找声源,压根没想起方宇翔送自己的手机就躺在包里。

“妈咪,你包包里好像有声音。”骆子萱仰头提醒妈咪。

骆晴晴一怔,慌忙在包里翻手机,骆子萱懂事地放开了她的手,调皮地迈上上行中的台阶去追上面的张嘉铭。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Lovetwo”,骆晴晴诧异地蹙了蹙眉,来不及多想就接了起来。

“在哪呢?该回家了!”方宇翔一贯清冷的声音。

骆晴晴听清是他的声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手机是他给她的,电话除了是他打来的,还会有谁?

“方大总裁的时间概念这么差吗?你答应给我三天时间,今天才第一天。”骆晴晴捂着手机,冲天翻了一个白眼。

“我后悔了!三天缩短为一天,今晚你必须回来。”方宇翔挑着眉一脸霸道。可是该怎么办呢?这蠢女人才出去一天,就又被跟踪了?还被老爷子查出了那么多消息。

“你……”骆晴晴气结,“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够我……”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够你带着我的孩子跑路是吧?今晚不回来,我明天就让你看到后果。”方宇翔没有耐心听她辩驳,直接打断她的话,收了线。

听着嘟嘟的盲音传来,刚好电梯也到了,骆晴晴撇撇嘴愤愤地骂了一声“神经病”,把手机塞进了包里。

转身去找嘉铭和子萱,却发现子萱正坐在休息区的凳子上,嘉铭蹲在她前面给她揉着脚。小丫头嘟着嘴,一脸的委屈。

“这是怎么了?脚怎么了?鞋怎么脱了?”骆晴晴忙跑过去抚了抚子萱的小脸。

“这姑娘在电梯上跑,不小心踩掉了鞋子,光脚丫子走了几步,被电梯阶梯上的齿槽给硌疼了!”张嘉铭一边轻轻揉着子萱的脚,一边嗔怪着瞪了一眼闯了祸的小家伙。

骆子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让妈妈担心了,忙扬起脸冲骆晴晴甜甜地笑:“没事,妈咪,一点都不疼。”

“真不疼?”骆晴晴心里又疼又气,检查了下子萱的脚心,还好只是走了几步,只是被硌红了,休息一会应该不影响走路。幸亏要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够了,要不怎么舍得让孩子忍着脚疼到处跑。

“瞧你这小鬼,还嘴硬!看你以后还贪玩不贪玩!待会疼得走不了路,让你这个溺爱你的妈咪背你,可别让我背着你走哦!”张嘉铭佯装生气地在骆子萱额头上轻轻一戳。

骆晴晴嘴角牵起,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一阵莫名悸动,张嘉铭的这句话好熟悉……电梯……台阶……背着走……

“昨天晚上我们医院的电梯临时出了点状况停运了,方先生抱着你一口气从台阶电梯上跑上了八楼手术室。在二楼的时候,他的鞋不小心掉了,来不及回头穿上,索性脱掉了另外一只,光着脚把您抱到了手术台上。”

住院时护士小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骆晴晴握着子萱小脚的手突然停止了按摩的动作,眼神一滞,心里涌起一股又暖又涩的滋味。

子萱仅仅走了几步,就被台阶上的梳齿板硌疼了脚。他光着双脚,抱着她,从二楼停运了的阶梯电梯上一口气上了八楼。他的脚板固然没有孩子的娇嫩,但那么重的重量承载在双脚上……他的脚,疼吗?

“妈咪,子萱的脚不疼了,子萱以后再也不在电梯上调皮了,我们回家吧。”

骆晴晴从怔神中醒了过来,看见子萱已经穿上了鞋子,正撒娇地摇着自己的胳膊,内疚地撅着小嘴。

“好的,我们回家。”

回到家里,看着在新买的一堆文具面前欢快地手舞足蹈的子萱,骆晴晴在心里默默地坚定了选择。

有些路很远,走下去可能会很累。可是,如果不走的话,一定会后悔。

骆晴晴在家陪着子萱过了两天之后,就到了小学生开学的日子。麦萌提前打点好了一所离家最近的一所寄宿学校,报名这天,骆晴晴坚持自己一个人去送子萱,麦萌拗不过她只好放弃了去的人多会给子萱“撑面子”的打算。

骆晴晴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和嘉铭的心思呢?可是既然选择了寄宿学校,她还是希望子萱尽量少的去依赖大人,即使没有妈咪在身边,也要学会坚强和独立。

经过几天的“洗脑”,骆子萱已经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寄宿学校。但在骆晴晴为她办理好一切入学手续,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骆晴晴自己却舍不得迈开离去的步子。

聪明的骆子萱看见妈咪背过自己悄悄抹泪,瘪瘪小嘴,上前假装厌烦地把骆晴晴往校门口推:“妈咪快回去吧,我还要跟小朋友去玩游戏呢!”

“好!好!妈咪周末就来接子萱。”骆晴晴泪眼里含着笑,俯身最后吻了吻子萱,调头大步走出了学校。转过身的她心里却揪得生疼,宝贝乖,希望妈咪周末能顺利地接你回家。

骆子萱看着骆晴晴的背影越走越远,嘴巴慢慢撅起,灵动的眸子里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

“太太,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家去了?少爷这两天一直在等您回去。”骆晴晴上了车,老刘犹犹豫豫地开了几次口,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她一下。

其实,那天在商场,他就接到了方宇翔的电话。一开始,方宇翔很强硬地吩咐他无论如何把骆晴晴带回家。末了,电话里却传来一声叹气:“算了,看她三天后的态度再说。”

老刘心里了然,少爷希望太太主动提出回家。

骆晴晴咬唇思忖了几秒钟,对老刘说:“先去一趟城东区幼儿园吧!”之前因为跟方宇翔玩失忆闹剧,她不得已失去了工作,就算以后不去那里上班,也该去给园长和老师们打个招呼,也算是正式离职。

车子经过张嘉铭的佳人美容院的时候,骆晴晴不经意看向窗外,发现美容院门口站了一群人,张嘉铭抱着臂站在人群中间,老远都可以看见他垂头懊恼的样子。

骆晴晴连忙让老刘把车停在马路对面,自己走过去了解情况。

张嘉铭看见骆晴晴来了,扑上去就紧紧搂住她,一脸哭相地诉苦:“亲爱的,我的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骆晴晴大惊,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这个店开了十几年了,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说不开就不开了呢?”

张嘉铭放开骆晴晴,抹了抹眼角,哭声泣泣:“今天一大早我莫名其妙地连续接到工商局、卫生局和什么国税局地税局的电话,他们商量好的一样说接到群众举报,揭发我‘佳人’各种不合法,说要停业检查......晴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你说!”

张嘉铭说完又扑到骆晴晴怀里做抹泪状,聚集在周围的员工也都齐刷刷一脸愤慨地抱怨着。

“举报?”骆晴晴这才发现美容院的门已经被粗重的铁链上锁,“嘉铭,不会是你没交什么税吧?”

“怎么会呢!”张嘉铭一听急得跳了起来,“‘佳人’开了少说也有十年了,我哪次不是提前就把各路神仙都打点好了的?我可是遵纪守据的合法公民,你以为我怕他们来查啊?”

“没违法违规怎么会突然被查封呢?”骆晴晴更加诧异了,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也替他焦急起来。

“可能是店里的哪个姑娘不小心把哪位爷给得罪了吧!哎,我倒不怕他们查,可这样一封一查,前前后后至少也得半个多月才能恢复营业,影响生意事小,太影响声誉了。”张嘉铭见骆晴晴跟着着急了,连忙拍拍她的手,解释了一下。

骆晴晴安慰地冲他点了点头,“哎,萌萌知道了没?她有没有办法解决?”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呢,不管能不能解决,这坏的影响是已经造成了,哎!我这不就等着他们来检查的么!”张嘉铭哭丧着脸。

骆晴晴还想安慰几句,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是方宇翔打过来的,她背过张嘉铭接了起来。

“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告诉你孩子的事,别打来催了。”不等那边传来声音,骆晴晴先开了口。不过他这几天也倒很反常,居然没有过多打电话来催她。

“早说嘛!浪费我给工商局税务局打了那么多电话。”电话里传来方宇翔带着调侃味的嗤笑。

“什么?”骆晴晴蹙紧了眉,悄悄看了一眼张嘉铭,又走远了几步:“佳人美容院突然被封查是你干的?”

虽然她突生一股怒气,但不知道为何,知道张嘉铭的店是方宇翔在背后捣乱了,她刚才对嘉铭的担心居然淡了很多。

“如果今天看不到我们的孩子,下一个就是蔷薇酒吧。”

方宇翔唇畔浮着坏笑,眼底却流转着柔柔的期待。此时的他开着车正路过一个游乐场,只见他眸光一闪,猛一个转弯,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这几天,他表面上对她欲擒故纵,不打电话也不威胁她,但她的行程却从老刘的口中一一传到了他这里。老爷子那边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他若不护着她,恐怕会再度失去。

“你,”骆晴晴在心里骂了一句卑鄙,转眼却看见了身后依然摇头丧气的张嘉铭,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愧疚,只好舒口气,心平气和地说:“你堂堂大总裁,怎么能说话出尔反尔?我又没做违背你的事,你怎么能这样对付我朋友?”

“是你不守约在前,我只批了你三天假,你已经成功旷班一天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忘记你的职责。”

听着电话那边无耻的声音,骆晴晴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我现在就回去,但是在走之前,我必须看到我朋友的店正常营业。”

“我保证他的生意不受影响,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看到你和孩子。”方宇翔心里冷哼一声,还敢跟我讲条件?

骆晴晴听着他用自己的话反威胁自己,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只好妥协:“我去幼儿园办理完离职手续就回去。”

方宇翔挂了电话,望着游乐场里的摩天轮,嘴角悠悠地弯了起来。孩子......我的?

骆晴晴看着手机屏幕上方宇翔给自己的手机号自定义的“Loveone”,又气又好笑:这个无耻无聊无情的男人,也有无理取闹的时候。

“嘉铭,对不起。”骆晴晴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地跟张嘉铭道歉。

“傻姑娘,又不是你封的我店,你道个什么歉?”张嘉铭虽然已经焦头烂额,还是挤出一张笑脸对她,让她的心里更觉内疚。

骆晴晴讪讪地笑了笑,“我是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你别着急,这事今天一定会解决的。幼儿园那边还有点事,我得先过去了。”

“去吧去吧,亲爱的。你也别为我操心,最多我给姐妹们放几天假,等着那些找茬的人还我清白。”张嘉铭说着说着又翘起了兰花指,脸上的表情好像真无所谓了一样。

“嗯。”骆晴晴抿了抿唇,向马路对面老刘的车走去。

到路边的时候刚好是绿灯,还没来得及踩上斑马线,左边急速驶来一辆白色的奥迪,骆晴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退后两步让了路。没想到车子在她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Augus动作麻利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骆晴晴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快步像马路对面走去,却还是被赶上来的他拦住了去路。

骆晴晴抓紧包袋,右移了两步,他的脚步也紧跟着移动。她低头向左边移动,他还是紧跟不舍。直到后面过马路的人不耐烦地指责了他们,她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你想干什么。”她抬头,怨怒地看着他。

“上车。”Augus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白色奥迪。

“为什么要上你的车?”她看都没看一眼那车,冷笑道。

Augus狭长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忧伤,自嘲地笑道:“你是在怕我吗?”

“呵。”骆晴晴低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我不欠你什么,二你也不欠我什么,请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非要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吗?”他激动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这个时候,红绿灯转换,停在白色奥迪后的车主不停地按喇叭催促,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车里拖。

“你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骆晴晴被动地挪着步子,双手挣扎着。

“你也知道光天化日,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和我一起被警察因堵塞交通拘留的话,就立刻跟我上车。”Augus咬着牙用力拽着她的胳膊。

骆晴晴左右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车流,眼看着十字路口的交警就向这边走来,她用力甩开了Augus的胳膊,径直钻进他的车里。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她,看着Augus在车外含着笑向交警解释着什么,心里揪得有点窒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次看着他在她面前突犯疾病,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为什么每次他的出现都这么出其不意?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在她快要忘记了他的时候出现呢?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很忙。”车子开动,她想问他身体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又倔犟地换成了硬邦邦的质问。

“很忙?”Augus踩了踩油门,眼神恨恨地盯着前方:“忙着做你的方太太?”

Augus的讽刺像一把利刀直戳骆晴晴心脏,她牵动嘴角,苦笑着睨向他:“对。你有意见吗?”

“哈哈。”他突然干笑两声,再次加快了车速。

“凌浩!你想干什么!”骆晴晴瞪大眼睛,抓紧了安全带。

“你终于肯正常地叫我一声了?”凌浩扭头苦涩地看了她一眼:“跟我去机场。”

“机场?你不会又想玩私奔吧?”骆晴晴无力地把视线投向了窗外,他不是说现在他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吗?这样纠缠不休又算什么?

凌浩不吭声,双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的路。骆晴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不再说话。

他说对了,她确实怕他,她怕自己再次激怒了他,怕他再次突然倒在自己身边,怕他再次她措手不及。

一路无言。到了机场,凌浩把车子停在了国际航班出口处,扭头对骆晴晴笑着说:“今天带你来看好戏。”

“看戏?”骆晴晴蹙眉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但凭直觉,这戏肯定跟方宇翔有关。

凌浩勾了勾嘴角,下车绕到车的右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你如果还对我有一丁点信任的话,坐到后面安心去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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