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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好恶心

“你知道最近帝都许多商家都不再跟慕家做生意了?你知道慕家现在流动资金不足,甚至连工钱都发不下去,星辰被那些工人绑住打了一顿?你知道现在慕家铺子里的工人都罢工了,店铺也几乎都关门了?”

婆婆的话,宛若雷霆一般,直击我的脑海。

我整个人呆住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婆婆。

她怎么能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那样的话……

都是因为我么?

慕家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么?

情况,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可是……可是相公却只告诉我了那么一点点……

我的心里,钝痛有些无法呼吸。

相公……相公……你到底为我承受了什么?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心里难受无比,我目光茫然的看着婆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刻,我甚至觉得婆婆说的是对的,我怀疑自己真的是丧门星……

婆婆目光冷漠的看着我:“我的确不知道星辰在哪里,但是,如今这样子,说不定他就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说着说着,婆婆竟然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倒霉催的,慕家要完了,呜呜呜……”

我的头脑很混乱,只是低着头,开口道:“对……对不起……”

婆婆止了哭声,恨恨的看着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把星辰救回来啊?这事都是因你而起,都是你不守妇道惹的祸!沈青岚,我告诉你,星辰要真要个三长两短,那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婆婆用手指指着我,愤怒无比的叫着:“都是你的害的!”

我看着她狰狞的面容,眼孔猛地一缩,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步。

我会害死相公么?

相公若是有事,真的都是我害的……婆婆的话,虽然字字诛心,但并没有说错。

从被禁止祭祖那日,到叶将军来家之后的这几日,再到现在,我的心情,愈发的压抑痛苦,而婆婆的话,更像是压倒我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面对整个慕家,我都觉得无地自容。

我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脑海中回想了许多。

有刚加入慕家时的情形,那时候我刚来发情期就到了,没看清自己嫁的什么人就跟对方滚了床单,第二天看到相公那么温和俊美,心中觉得自己好像是赚了,后来爱上相公后……

过往的一幕幕,飞快的从我眼前闪过,我的表情,由开始的茫然,变成了喜悦,变成了忧伤,变成了痛苦,最后,停留在一片忧伤与坚定上。

慕如月张嘴好像想要骂我,被婆婆制止了。

不理会心底的疼痛,不理会心底的难过,我抬头,看着婆婆,缓缓的开口:“请慕夫人,帮我请叶将军来府上。”

我此时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连婆婆二字都不再喊。

婆婆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猛地一亮,也不哭了,立即站起身来,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然而,叶将军拒绝见我。

将军府上只来了一个小厮。

是那日在云河邀请我相公的蓝衣少年。

他对我们道:“将军不会见你的,你只需要选择嫁或是不嫁就好。”

当日在云河上,他的邀请,我和相公可以拒绝。

可今日,他的邀请,我还能拒绝么?

只看着婆婆和慕如月那威胁的目光,我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没有人允许我说不的。

就连我自己都不允许。

唯一会说不的人,可能是我相公,可是他不在这里。

我要保护他。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现在也终于轮到我为他做些什么了。

做出决定,原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苦,而且,做出了决定之后,在悲痛之余,我竟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直到此时,我才不得不承认,我在慕家的这段时间,过的,的确不算是很好。

于是,我勉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对那位蓝衣少年道:“告诉将军,我嫁,还请将军,不要再为难慕家。”

得到我的答案,那蓝衫少年就走了。

而婆婆一脸喜色的看着我,第一次夸奖了我:“好好,青岚,你这孩子真懂事。”

我听此,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我的婆婆,第一次夸我,竟是因为我决定嫁给别人。

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笑了。

我闭了闭眼,觉得身心疲惫。

好希望一睁开眼就看到相公,好希望在走之前能够看到相公……

我正闭目想着,婆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青岚,这是星辰给你的休书,不过,你现在虽然不是我们慕家的人了,但我依旧会让你住到叶家来接人为止,到时候你到叶家了,可得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我整个人都呆了,我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发凉,怔怔的看着婆婆:“休书?什么休书?谁写的休书?”

婆婆将手中的宣纸塞给我:“当然是你的休书啊,是星辰写给你的休书——”

我如坠冰窖,机械的低头看着手中的休书,紧紧的捏着它,捏的关节发白,休书?

竟然有休书?

怎么会有休书呢?

星辰……星辰在什么时候写的休书?

他竟然,竟然早就决定休掉我了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真的吗?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抬起手,努力想要辨别休书上的字,看到自己连指尖的血色都褪去了,是不是脸上也苍白若纸,跟鬼一样?

我苦笑一声,神思十分的飘忽:“这……是什么时候的休书?相公……慕星辰,他什么时候签下的休书?”

婆婆像是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开口道:“你别怪星辰,这是我的主意,而且这休书,是很早之前星辰签的,那时候是我逼他签的——星辰他是真的对你好,你到了叶家,一定要多多提携慕家……”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看着慕家老夫人那张笑的近乎扭曲的嘴脸,只感觉胃中一阵翻涌,恶心,好恶心。

只是。

慕星辰,写下这份休书的时候,你想的,到底是什么?

你有没有爱过我?

可笑的是,不管你有没有爱过我,我都爱惨了你,我都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所以……我愿意嫁到将军府去。

然后,与你,再无相干,形如陌路。

这么想着,心都要痛的没办法呼吸了,可我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笑容异常的灿烂,只是眼中水汽,模糊了我的眼神,好像是……天上下雨了一样。

我用平静的可怕的语调问慕家老夫人:“我要嫁的,是流云公子,对么?”

我记得叶将军是来替流云公子求亲的。

慕家老夫人还没开口,慕如月就道:“废话,难道你还以为要娶你的人是叶将军不成?你这种丧门星,只有叶流云那个痨病鬼才会娶,你们两个,一个痨病鬼,一个丧门星倒是绝配,哼!”

慕如月不知为何,哭了起来,哭着对我吼道。

我看着她那模样,忽然就醒悟,她是真的喜欢流云公子的。

而我,虽然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但依旧抢了她喜欢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是我不想要的,甚至是我痛恨的,但是,此时看着慕如月伤心流泪的模样,我竟然觉得痛的有些失去知觉的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兴奋和快感来。

啊,我竟是如此的喜欢看慕如月难过。

看,这才是真实的我,如此的虚伪而卑劣。

可是,我真的还想看她哭,一直的哭……

然而,直到傍晚的时候,我才知道,慕如月的哭泣,原来还有另一层原因。

叶流云,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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