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念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沟通的?
思忖了一下,顾念转身对小夏说了谢谢,就让她出去了。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过后,转眼就到下班的时间,顾念快速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打算去医院看看盛有湛怎么样了。
她一如既往的走到马路边,伸出手等待空车自动停下。
可手腕却出乎意料的被人用力拉住,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扯了过去,最后对方一松手,顾念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哗啦——
顾念的手提包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凌乱的散落了出来,手肘和膝盖传来阵阵的疼痛,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
可是谁会这么做?
她私下没得罪过人,除了顾茵茵,可是顾茵茵现在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对她做?
顾念以为是职场上的恩怨,毕竟她昨天白天在高层会议上没有少得罪人。
“能报个名字,说说是哪个部门的吗?”
“什么意思?”盛夫人一脸迷茫的看着地上狼狈的顾念,眉头深深的皱着。
顾念也听出来了是她,同样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盛夫人一直是很有涵养的,就算当初是要打掉她的孩子,也从来没有这么粗鲁的亲自对她动过手。
“顾念,我要你离盛家的人远点,这次只是个小教训你懂吗?”
“不懂,您为什么突然……”
“不懂?”盛老夫人的声音徒然增高,愤怒的说:“我儿子因为你被打得在医院住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有……我要你们分手。”
“我们根本就没有在——”
盛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她,语气强势的说到:“我不想听你狡辩,你照做就是了。不然的话,下次我就不是把你回拉,而是把你往马路中间推了。”
“……”
顾念沉默不语。
说来也是搞笑,当初她未婚怀孕怀的是盛有辞的孩子,她都能那么优雅从容的处理她,现在为了盛有湛,竟然就这么激动。
偏爱得这么明显的吗?
顾念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我会离你两个儿子都远远的。”
“顾念,你个好姑娘,但你不适合我们盛家,我儿子盛有湛你就更不配了。”盛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表情很严肃。
“为什么?”
顾念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她没料到,盛老夫人还回答了。
老夫人说:“兄弟两个人跟同一个女人在一起过,不是笑话么?有辞现在已经结婚了,你也不希望做第三者吧?那多难听?”
“我懂了。”
“那就好,你去哪里,要我帮你叫车吗?”
盛老夫人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但依旧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顾念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有些讥讽的回答:“不用了,我本来是打算去看看你儿子,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面对她的讥讽,盛老夫人变了变脸色,但下一秒又恢复了从容,转身坐上了马路边的一辆车离去。
顾念听到车子的引擎声消失,这才起身蹲在地上,在地上搜索式的摸着,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挨个捡起来,放回包里。
与此同时,不远处另一辆黑色的小车内,烟雾缭绕。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透过烟雾和车窗,看着公司门口那抹蹲在白色的身影,看起来狼狈又柔弱无助。
良久,男人摁灭了烟。
接着轻启双唇对前面的司机说:“把车开过去。”
阿峰闻言启动车子,又在离顾念最近的地方缓缓的停下,接着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老板,等着指示。
但后座的老板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目光幽深的看着窗外的顾小姐。
不一会儿,顾念捡完了地上的东西,抓起导盲棍站起来摩挲着往前走,一边还伸出了一只手要打车。
见此,阿峰欲言又止的转身看了一眼老板。
盛有辞终于低沉的开了口:“说是出租车,让她上来。”
听到吩咐,阿峰立马就降下车窗,咳嗽了一声对顾念喊到:“要打车吗?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拼车上么?”
顾念也知道这个时间段很难打车,于是报上了自己小区的地址,问:“顺路吗?”
“顺路,上来吧。”
阿峰心想,专程送你的,怎么可能不顺利?
车门外,顾念听到顺路便走上前去拉副驾驶座的车门,阿峰灵机一动赶紧锁了副驾驶座,让门打不开。
顾念打不开,蹙了蹙眉,接着就弯腰疑惑的问:“打不开。”
“噢,副驾驶座门坏了,等会儿下班就去修,你坐后座吧。”阿峰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老板,脸色平平。
很快,车后座的门被打开,顾念小心翼翼的坐了上来。
阿峰看了一眼老板,见他点头,便坐正发动了车子,往顾念刚刚报上的小区地址开去。
原本应该要调头,但为了不让顾念生疑,选择了直行绕路。
车子发动后,顾念想要放好自己的导盲棍,结果一不小心的就戳到了旁边的盛有辞。
盛有辞低头,看到黑色的西裤脚多了一个圆的印记,这两天季城的天气不太好,下过雨,是污泥。
“对不起,我打到了你了吗?”
顾念柔和抱歉的声音响起,盛有辞皱起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了,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没得到回答的顾念以为对方是生气了,于是悻悻的又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自觉的往旁边坐开了一点。
接着,车厢里就彻底的安静了。
阿峰跟着盛有辞多年,很会见机行事。这厢看到气氛沉默,于是主动开口跟顾念说话。
他问:“上班离住的地方这么远,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会有一点,但看不见的人去哪里都一样不方便,索性就懒得搬家了。”顾念说话时,始终保持微笑。
盛有辞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微笑,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阿峰感觉自己好像问错了话,也噤声不再说话。
车厢再度沉默,这次没有人再说话。
顾念在安静的氛围里独自思考着,想到还在医院躺着的盛有湛时,心里面始终不太放心,于是摸出了手机。
盛有辞看到她突然有了动作,目光直盯着她,见她拨通了备注吗为宋愿成的电话,并且很快就被接通。
“他怎么样了?”顾念问到。
电话那头,宋愿成不知道说了什么,盛有辞只看得见顾念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接着就不埋怨的说:“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病房,万一有个突发意外怎么办?”
“医院的医生护士那么忙,谁会专门守着他?”
“宋愿成你真是的!我都让你看好他了……”
……
……
顾念不高兴的埋怨和数落了好一阵,接着就生气的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既然盛有湛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住院了,那她就有责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她的过错?
顾念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现在住院盛老夫人就那么的生气了,要是她儿子有点生命危险,那岂不是真的要趁着不注意把她这个瞎子推到马路中间去?
越想顾念就越觉得害怕,连忙拍了拍副驾座的椅背。
“师傅,不好意思,请问能不能调头去市医院?”
“这……”阿峰为难的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盛有辞,看到男人眉头紧皱,便说:“恐怕不行,还有别的乘客也急着回家。”
闻言,顾念立马转了身。
她表情很着急的看着盛有辞的方向,“不好意思,能不能帮个忙?”
盛有辞轻抿着薄唇,看着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着急上火的顾念,心里面五味杂陈特别的不是滋味儿。
她真的那么喜欢盛有湛?
盛有辞正犹豫,顾念焦急的声音对他说到:“麻烦你了,我真的很急。”
说着,她动了动,准备把导盲棍拿到靠车门的这个方向,一副随时就可以下车的样子。
可她看不见,一个不小心又戳到了盛有辞。
这一次,她戳到了盛有辞的小腹,让盛有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紧绷着下巴。
思忖了片刻,他朝阿峰看了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我先送你过去吧?”阿峰立马对顾念说。
顾念一听,高兴极了。
她扭头看着身旁的位置,带着微笑兴高采烈的说道:“谢谢你,你的车费我会负责的。”
“不用了。”
盛有辞心情不悦,声音也不太高兴,下意识的就回答了顾念的话。
话落,他就后悔了。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顾念,只见她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缓缓的,脸上的表情也没了笑容。
顾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对回答自己的声音感到很熟悉,她心里有一个对应的人选,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她抿着唇,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肯定是魔怔了,居然会听到谁的声音都觉得是盛有辞,他那么尊贵的人会来坐一个小破出租车吗?
想到这里,顾念忍不住摸了摸身下的坐垫。
这一摸,她的脸色大变。
出租车的坐垫都是布的,可是这个车的坐垫很显然是真皮的,而且她细心起来又发现,车内的空气虽然有烟味,却也有一丝淡淡的高雅的香薰气息,是檀木味道的。
这个味道,是盛有辞车内经常有的味道。
大意了……
顾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虽然她不知道盛有辞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白天才说了不会再见她,但她觉得既然他刻意隐瞒,那她也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
下班高峰期的马路很堵,原本只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的用了一个半小时。
车子缓缓停下那一刻,顾念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车门下车,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说,甚至忘记了付车钱。
车上,盛有辞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你没提车费的事情,知道她是猜出来了。
这时阿峰扭头看着他问:“盛总,我们现在去哪里?”
闻言,盛有辞这才从顾念消失的地方收回了视线。
他低头看着自己先前被顾念戳到的小腹,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只见浅灰色的衬衣已经染上了血迹。
“你去停车库等我。”
“啊?”
阿峰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但盛有辞已经开门下了车,信步往医院的大厅里面走了去。
……
主任办公室。
梁风将沾着血的棉棒丢到垃圾桶里,脱下无菌手套,洗了洗手。
他转身,一边擦手一边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男人,微勾着嘴角问:“盛有湛出国后很多年没见你打过架了,什么人值得你亲自动手?”
梁风是知道的,盛有辞跟盛有湛从小就不太合,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是家常便饭。
但自从盛有湛出事离开后,他就没什么机会能动上手,有需要动手的也都丢给自己手下的人,和煦亲自动手。
“又是跟盛有湛?为了顾念?”梁风猜测的问道。
盛有辞一脸冷漠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贴上纱布的小腹,扣上衬衣回答:“这个问题超出了治疗问诊的范围。”
“那我明白了。”
梁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倒了两杯水,另一杯端到盛有辞面前的茶几上放下,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暂时不能洗澡。
听到不能洗澡,有些洁癖的盛有辞立马蹙了蹙眉头。
紧接着,梁风就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刚刚在大厅遇到你妈了,我忙着接收病人没去打招呼,是来干嘛的?”
闻言,盛有辞抬眸一脸严肃的望向了梁风。
梁风挑眉,“怎么了?”
“我先走了。”
盛有辞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等扣上扣子遮住了里面衬衣的血迹,便离开了梁风的办公室。
……
顾念虽然下了车,但心跳依旧如打雷一般。
她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还是在前往盛有湛病房的路上,好几次因为心不在焉而撞到了路人。
终于到达了盛有湛的病房时,她推开门轻轻的呼唤:“盛医生?”
“你怎么还是来了?”
盛老夫人不悦的声音响起,顾念抿着唇往后面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墙面上。
她怎么就糊涂了,盛老夫人既然知道儿子住院了,肯定会守着呀。
顾念蹙起眉头,面对质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顾念,别不知好歹。你想要钱还是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儿子的面前。”盛老夫人站到顾念的面前,鄙夷的看着她。
顾念紧紧的抿着唇,听她的声音也猜得到,盛老夫人现在是多么的鄙视和厌恶她。
可是,她不是为了钱。
她迅速的冷静下来,语气坚决的说:“老夫人,我不是出来卖的妓女,不是你用钱就能打发的。”
“怎么,难不成你嫁不了有辞,还想通过嫁给有湛进盛家了?”
顾念觉得这话就更加的难听了,不悦的沉下了脸,忍不住冷嗤:“你们盛家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凭什么就那么想进?”
“你……”
盛老夫人没想到顾念现在脾气比以前大了那么多,当即就气得涨红了脸,扬起手愤怒的指着顾念的鼻子!
这种扬手的动作对于顾念而言并不陌生,她以为盛老夫人是要打自己,下意识的就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结果盛老夫人又以为顾念是要动手,剧烈的挣扎,同时还试图反击顾念。
顾念被手指戳到了脸颊,顿觉一阵刺痛!
她想要阻止盛老夫人再继续胡乱的挣扎,结果对方还是误解了她的动作,不但挣扎得更厉害,还一口咬在了顾念的手腕上!
“啊!”
顾念低叫了一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盛老夫人却死死的咬着,好像怕她一松口顾念就会弄死她似的,几乎用尽了全力!
情急之下,顾念只好另一只手推了盛老夫人一把!
手上一松,顾念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屋子里却响起砰的一声,盛老夫人也没了声音……
顾念心悸,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推,试探的喊到:“盛老夫人,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没事就说句话,不要让我——”
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被嘎吱一声被推开。
盛有辞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病床旁的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血……
他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目光肃杀的瞪着一旁的顾念:“你做了什么?”
“我……”
“顾念,对老人你也下得去手?”
盛有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听得顾念一时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怔在原地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她想要解释,但男人却又冷冷的说:“如果她有任何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可明明是她——”
盛有辞打断她的话,“叫医生来!”
说完,他便快速的走到病床前弯腰将地上的盛老夫人打横抱了起来,转身放到屋里面的沙发上面。
顾念听到了他的命令,但心里却很委屈。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偏袒自己。
她抿了抿唇,表情冷漠的说:“你凶我什么,大不了今天她这条老命没了,我把我的命赔给你就是了。”
闻言,盛有辞眉头紧蹙的看向了她。
顾念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不动声色的将被盛老夫人咬过的手背到了身后,悄悄的藏了起来,不想让他看到。
而盛有辞微眯着眼眸,只见门口的顾念脸上的表情很冷漠,也很坚决。
他顿时被她这不知悔改的模样气到,声音冷冽的吐出一个字:“滚。”
顾念怔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盛有辞这么对自己说,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个字,就算是吵架了,也是他摔门离去。
霎时间,顾念觉得自己眼眶湿润。
为了不让男人发现自己在哭,她转身毫不犹豫的就拉开病房的门离开了这里。
盛有辞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走了。
……
顾念从盛有湛的病房里面走出来,走到医院的门口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都忘记了拿,还在病房里面。
可是她一想到盛有辞在那里,又不愿意回去拿。
正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面前不远的距离说:“这不是顾念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迷路了?”
又是顾茵茵!
怎么这些人阴魂不散的围着她!
顾念转身要走,顾茵茵却一把拉住了她,笑得很得意的说:“怎么还哭了?”
“你放开我。”顾念蹙眉,试图甩开她。
顾茵茵却死死的抓住不放,嘴脸讨厌的刺激着顾念问道:“我听说你跟盛家的大哥睡了,感觉怎么样?”
“……你听谁说的?”
顾念以为这件事情只有她和盛有辞以及盛有湛本人知道,顾茵茵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脸色红了又白,都忘记了挣扎。
顾茵茵盯着她刷白的脸色,眼眸一转便用得意的口气说:“当然是有辞告诉我的,有辞什么都会告诉我。”
“……”
顾念沉默,感觉自己的心口被刀子划过。
盛有辞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要告诉顾茵茵,难道就一点没有考虑过她的尊严问题吗?他就这么的看不起她?
“怎么,伤心了?”顾茵茵问。
“要伤心该你伤心,我跟盛有湛睡了,你以后可就叫我一声大嫂了!”顾念猛的甩开顾茵茵,把她推了出去!
顾茵茵听了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当街大骂:“顾念你这个贱人,我死都不会叫你大嫂的!”
“不想叫就滚开。”
“你!”
顾茵茵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死死的瞪着顾念重复,“你你你你,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
“随便,我也等着你叫我大嫂。”
顾念没好气的说完这句话,就往前走吧顾茵茵甩在了身后。
她走了没几步,眼泪就从眼眶里面夺眶而出,伸手想要擦干净,结果却越掉越多,跟断线了的珠子似的。
她想不通,盛有辞为什么能够对她那么残忍。
居然还把这种事情告诉顾茵茵,难道就故意等着顾茵茵拿这件事情来羞辱自己吗?
这是他的报复吗?
报复她跟别的男人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