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苏沫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觉却被放大了,能感受到白夜温暖的手一直牢牢的抓住她,感受到吹到脸上的风由一开始的刺骨冰凉慢慢的变成温暖和煦,感觉到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有些失重,脚下还踩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睁开眼睛!”
苏沫睁开眼睛的刹那,腿一软差点从云层上跌下去,刚刚那种美好的感觉全都消失殆尽了,只有种白夜要把她扔下去,以及太高了我害怕我害怕的念头。
“没事的,有我在怕什么。”白夜在苏沫肩上轻轻拍了拍,看着怀里的人死命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瑟瑟发抖,开口轻声安慰道。可这话在苏沫耳里总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苏沫拼命地摇头,深深埋进白夜的胸膛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就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睁眼看看嘛,我一直在呢。”说着,手心微微用力,让苏沫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白夜的话轻轻软软的,就像有魔力一般迫使着苏沫抬头。苏沫红着眼睛抬起头,眼里已经泛起了一层水雾。
“你看!”苏沫顺着白夜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一片都是白茫茫的,静谧安详。天地一色,远远的望不到边际。抬头是泛着流光的乳白色仙云,一层层叠在一起隔开了视线,低头是银装素裹的人间,还有没结冰的河流潺潺的流淌着。
苏沫和白夜站在一片软绵绵的云朵之上,周身的仙云薄薄的一层,凉凉的一触即散。白夜带着她看遍人世间的山河,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地之间,好不自在。
“这才是一重天呢,往上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景象。”白夜看着她这么兴奋,就像个吃到了糖一样开心的孩子。
“就这一重天就很好看啦!也是离人间最近的地方呢。”苏沫伸手抓过从身边飘走的云雾,却只摸到一手的小水珠。
“就知道你喜欢,那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看这人间山河四季变幻。”
苏沫睁着大眼睛一脸希冀,使劲的点头生怕白夜突然反悔。
“我不曾拥有这天地间的名川大山,一草一木,但我会带你看遍这世间最绚丽的风景。”
苏沫愣一了下,随即伸出手要拉勾勾:“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哦。”
白夜轻声回应了一声继而道:“阿沫,同我一起修仙可好?”
苏沫整个人僵了一下,手在微微颤抖,苦笑一声“我有心结,无法心无旁骛的修仙。”
白夜知道她指的心结是什么,刚要开口苏沫淡然道:“我们回去吧,天色该晚了。”
回到屋里苏沫把多出来的那张床给收拾好,之前建屋子时特地多打了一张床留给白夜的,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吃过晚饭后,躺在床上听着隔着一层竹门的白夜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好一会终于消停没了声音,苏沫裹紧了自己小被子闭上眼睛。
“阿沫……”听得白夜轻轻换了一声,见苏沫没有回应自言自语道“你虽然没有九重天上的仙子好看……”
听到这句话苏沫放在被子里的手捏的咔咔作响,准备起身要把白夜暴揍一顿的样子。
“可是我觉得你比她们都要好。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你就是和她们不一样……”
苏沫松开紧握的拳头,手指微微绻起,一抹笑晕开在脸上。
“那我呢,和城南的李少爷比起来,到底谁更好看些?”白夜修长的手指扣着木床喃喃自语道。
苏沫的脸变得柔和起来,眼神里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心道:于我而言,这世间真正好看的只有你一人罢了。
第二天清晨一向爱睡懒觉的苏沫怎么也睡不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睁眼一看白夜不在,屋外传来阵阵糊味。起身一看,白夜正拿着锅盖手忙脚乱的捣鼓着什么。
苏沫走近一看,白夜的脸上被抹的五六道黑灰印,锅里的粥已经糊了能看见一些黑黑的米粒在锅里翻转,傻呼呼的白夜还不停的添柴火,黑烟越来越浓。
“我想给你熬粥的,可是好像跟你做的不太像啊……”白夜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沫。
“笨死了。”苏沫抹了一手黑灰抹在白夜脸上,取笑道。
“你过来……不许跑……”白夜也抹了一手黑灰追着苏沫。
整个山林里都是欢声笑语,让寂静的山谷多了一点生机。
转眼过去两个月,苏沫嚷嚷着人间的上元节该到了,非要去集市上看灯会,白夜拗不过她,带着苏沫上了集市。
上了集市苏沫就像撒了腿的兔子,这跑跑那看看,白夜跟在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倒也乐在其中。
“给。”苏沫不知从哪弄来的两个面具,递给白夜一个老虎面具,自己带了个狐狸的面具。
“这是什么?”白夜拨弄着手上的面具,只能露两个眼睛看东西,觉得很不能理解。
“在凡间女儿家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像这样的灯会都是不能参加的,但是有了这面具谁知道你是哪家姑娘,便也无所谓了。”
白夜:“这样麻烦啊,我直接露出原型好了。”
苏沫汗颜:“你也不怕吓着人。快来,灯会开始了。”
白夜被苏沫抓着往前跑,人流穿梭,大街上挤满了人,刚开始还能前行,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快到了人挤人寸步难行的地步。白夜心里一阵郁闷:这样多的人有什么意思。
正愣神感觉手上一空,苏沫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白夜立马慌乱起来,眼神四处找寻着苏沫的身影,然而大家都是带着面具的,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白夜被挤的步步后退,根本找不到苏沫。
白夜被挤到桥上,人来人往就是没有苏沫的踪迹。闭上眼睛催动灵力,很快就感应到某个方向有他要找的人。
“阿沫!”白夜终于找到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孩,激动的伸手抓住那人的手,吧啦吧啦数落了她一番。
“公子这是做什么呀,上来就这样直接不太好吧。”一个娇羞的女声从面具下穿出来,说着还往白夜的身上靠了靠。
白夜挑了挑眉,这声音不对啊。伸手摘了那人的面具,一张圆润的大脸出现在眼前,扑闪着被画的有红有绿的眼睛对着白夜放电,鲜红的嘴唇旁是个黑黑的大痦子,一笑起来就像是吃了小孩一样。吓得白夜连忙松手,不停的道歉,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公子别跑啊,等等我……哼,臭男人,看了我的美貌就抛弃人家……”
身后传来那女子娇嗔人的抱怨声,听得白夜一个哆嗦,手上还比划着那么小的面具是怎么遮住那张大脸的。
抬头就看见一身青衣的苏沫正站在桥下的小摊子前有说有笑。白虎印的光亮很明显,白夜确保自己这次没有认错。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担心得找她这么久,还差点被别的女人追,就气不打一处来。
三步作两步冲到苏沫面前,掰过她的肩膀低头看着一脸懵的苏沫,刚要开口凶她,却下意识的把她搂进怀里,勒的紧紧的,生怕她又从自己身边丢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久,我好怕你丢了,就找不到你了……”白夜把脸埋进苏沫的肩膀里,就像一个刚找到母亲的孩子让人心疼。
苏沫伸手环住他的腰,在后背拍了拍“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
白夜抬起头刚要说话,苏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嘴里塞了个白白糯糯的东西。
“什么啊?”白夜吓了一跳,边嚼边支支吾吾的问道。
苏沫:“白玉卷,好不好吃?”
白夜看着这个方方的白团子,软软糯糯的,一口咬下去里面还有馅,甜丝丝的,很爽口一点也不腻,拼命的点头回应着苏沫。
两个人就像个孩子一样,站在街上吃着好吃的白玉卷傻笑。
“放灯了放灯了。”苏沫抬头手指着天上,大大小小的天灯飞在半空中,像一颗颗星星越飞越高,越来越小。
苏沫抓着白夜的衣角,回眸一笑:“我抓紧了,这样就不会丢了。”
河边围了密密麻麻的人,天上放飞着天灯,河面上漂浮着莲花灯,整个天地都被烛光照亮了。
一人提了个天灯站在河边,苏沫手上拿着笔歪着脑袋想着什么。
“这个干嘛用的?”白夜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些人,并不能理解凡人都搞得什么玩意儿。
苏沫:“这是用来祈愿的。人们把愿望写在天灯上,然后把天灯放飞到天上,就能有神明看到你的愿望啦。”
白夜看着手里这个没有灵力只能靠风吹的天灯:“这些灯连一重天都飞不上去,哪会有上仙看到啊,都是骗人的。”
“走啦,你面前就站着一个即将成为上仙的人,你有什么愿望我替你完成不就可以了。”
“不走”苏沫背过去,在灯笼上写着什么小声嘀咕道“我的愿望你实现不了。”
白夜看她写得那样认真,无可奈何。也学着别人在灯笼上写下自己的愿望,轻轻一托,手里的天灯就随着风飞了出去。
苏沫抱着自己天灯,挡得严严实实的不然白夜看到。
看着天灯越飞越远,苏沫转头看着白夜正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许了什么愿?”
白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是,愿早日位列仙班,守护三界喽。”
苏沫瘪瘪嘴不屑道“无聊。”
白夜:“那你许了什么?”
苏沫吐了吐舌头,露出个狡邪的表情:“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夜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大叫道:“你套我话,那我愿望会不会不灵啊……”
“那位姑娘好特别啊,气质非凡,凤气萦身!”白夜看着远处一个女子缓缓道“可惜了,她身旁那位公子并没有大富大贵之相啊!”
苏沫转过头去,一眼就在人海里看到了那位特别的姑娘,确实一眼就让人觉得她与众不同,她与身旁那位男子一看就是一对情人“那就是不能与喜欢之人在一起喽?”
“喜欢?”白夜沉思了一番“阿沫,到底何为喜欢?”
“喜欢就是你见到她时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满心欢喜,见不到时便十分思念,魂牵梦萦。她在身边时便是整个世界,她若不在整个世界都像是她。”苏沫看着白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阿沫,我刚刚看你放灯时,便有觉得心跳加速。”
苏沫眼中亮了起来,等着白夜把话说完。天灯暖暖的灯火光映在两人侧脸上,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我没有面红耳赤诶。”白夜极为认真的样子“看来,我对阿沫不是喜欢啊!”
苏沫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可惜白夜并未有所察觉。苏沫摆摆手嘴硬道:“谁要你喜欢啊!”
在身后看不见的夜空中一盏天灯飞的格外高,一行娟秀的字迹:
愿生生世世伴君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