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顾熙浅！灵明如被泼了冷水，瞬间清醒，凌杰绕开俩人趴在床边，两只大眼睛咕噜着床上的人，怪不得觉得她像顾熙浅呢，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难道整容了？
正争吵僵持时，床上的人呻吟一声，眉头紧蹙，梦里她好像陷入炼狱里，在烈火与冰川里反复穿梭，怎样也逃脱不了，后来依稀听见有人在争吵，声音太大才让她反应过来这是在做梦。
凌杰赶紧低声在她耳边呼唤：“顾熙浅，熙浅，我是凌杰啊，你醒了没有？”
“好像醒了……”朦胧中她回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猛然睁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看到凌杰后更加瞪大。
凌杰笑了笑，“你醒了！”
她强行咽下一口气，眼珠来回转动，瞥到病房里还有两个人，凌烨和凌彬面红耳赤地望向他，面色难堪，两人像是经历一场战斗回来一样，对了，刚才在梦里听见的吵闹声，难道是他俩再吵架吗？
“你们俩……吵架了吗？”
两人谁也不说话，凌烨来到她床边，柔声问：“好点了吗？”
“嗯……但是，凌先生怎么也会在这？”她问。
凌彬舔舔嘴唇，难以掩藏那股烦躁，第一次会这么失败，竟然一时冲动说漏了嘴，不过顾熙浅到底有没有向凌烨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一时也无法得知，反正这事迟早会败露，他何不顺水推舟。
他恢复以往的平静，“听说你出事就来了，不过看样子你好像好很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不容她说再见，黑色西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外。
他必须要处理好两件事，第一件是林恩娜，第二件是公司里的事，刚才来电话时，他正在商谈企业合作的事，如果不处理好，恐怕很难应付家里的老头子，不能让他知道顾熙浅回国的事。
凌杰两手捧住她的脸，犹如在研究古玩一般，稀奇地连叹：“顾熙浅，你怎么长成这样了，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样子。”
顾熙浅的脸被他挤得感觉要榨出汁了，干笑两声。
凌烨狠狠拍开他的手，大声喝到：“呀，你小心一点，这样会弄疼她的知道吧？”
凌杰挠挠后脑勺，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高兴了。”
觉得脸被解放了，她疏了一口气，说：“凌杰，我有些口渴了，你买一杯奶茶给我吧。”
“……好吧。”
待凌杰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绘出一幅时光静好的美画。
顾熙浅心情很复杂，从凌彬的话语中，他好像对凌烨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了，现在就连最后的一点挣扎也没有了。
特意支开凌杰就是想和他说上一点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很烦，事情总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她什么也掌控不了。
凌烨也沉静下来，抽个凳子坐在床边，很讨厌有话说不出的感觉，他不喜欢两个人会发展到有话不谈的地步，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变成陌生人。
“你……”他终于开口艰难吐出一个字。
“我们就这样吧……”她停下，房间宁静得不像话，“凌烨，你不过就是要我承认自己的身份，还叫来凌先生套话，好吧，事已至此，我承认我就是顾熙浅。”
黯淡如黑夜的目光点向他，他却无比紧张起来，她承认身份后自己没想象中那么兴奋，反倒是很悲哀。
“但我承认了又能怎样，我们不可能了，即使爱得多深都不可能的，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向来情深，奈何缘浅，你懂吗？”她佻眉，每说一个字仿佛在吞毒，慢慢噬心。
趁他没说之前，她又提起勇气说道：“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你，如果早知道会让你认出我，我一定不会打晕你带回家，更不会去救你，所以，很抱歉，我没你爱我那么爱你。”越说声音越颤抖，但她还是努力压住，拿出那晚般的决绝。
扮演狠心的坏女人在她这已经得心应手，反正伤了一次，还怕再伤吗？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你何必就非我不可呢？你那么优秀，还是不要让我敛去你的光芒了，你……走吧。”
“你说够了吗？”凌烨沉沉问道，目光清明，倒是令她惊愕。
“顾熙浅，你有什么资格再让我离开，要说离开也应该是我说，我等你等得那么辛苦，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你带来的疼痛，你回来了，我都不介意你是如何绝情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让我走？”
他明显有点恼怒，不过还是压着声音说：“你真的要绝情至此吗？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也做了那么多，我不知道你在伦敦的哪里，所以我拼命工作，去伦敦就是为了遇见你，身上大伤小伤我都承受了，再加上日日夜夜想念，你说我等得有什么价值？”
只怕再听下去，她真的控制不住，干脆直爽地说：“我收了你爸的钱，收钱就要做事，行了吧，我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你等我等得一点价值都没有，现在，我恳求你离开。”
他哑口无言，身上的衣服还未干，被她的话冷得每根神经都冻住。
“顾熙浅……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离开，你要知道我一向很绝情，所以你以后不要来求我，我一眼也不会看你，有你的地方一点也不想待，所以千万不要后悔。”
如在宣布誓言，眼睑低沉，决然转身，他稍微迟钝了几秒，希冀她能立刻后悔，然后匆匆留住他，但是几秒后依然是默然。
万般无奈下，挺拔的身影藏不住落寞，落寞地离开病房。
顾熙浅静静地躺在床上，凝望着门外，眼睛没有眨动，终于，悲伤终于忍不住，揪住绞痛的心，泪水在无声中滑落，流下枕边。
想起刚才她说的那番话，说得还真是恰到好处，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缘浅是因为现实太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