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四周所有人纷纷四处逃窜避雨,脚下溅起的水花打在他的裤脚上。
犹如在森林里迷路的萤火虫,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走。眼神空洞,冰冷黑暗,顾熙浅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他耳边,玩腻了,呵呵,心里全是寒冷无奈的讥笑……
顾熙浅被凌功的秘书带到一家酒店内,她无力地对秘书说道:“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你可以去和叔叔交待了。”
秘书寒暄几句后,便把房卡交给她就离开了。
现在,总算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窗边,静悄悄地,她凝视窗外的雨无比无情地打在窗上。
雨这么大,不知道他有没有找个地方躲雨。想到这里,心猛然钻痛,双手捂住脸,肆无忌惮地哭出来,眼泪从流出指缝。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大声哭,歇斯底里地哭。
凌烨浑身湿透疯了一般闯进凌家,就算雨水怎样寒冷也无法掩藏眼底流露出的狂躁。
不顾华叔和佣人们怎样劝阻,他在顾熙浅房间外疯狂呼叫,“顾熙浅,你给我出来!”
一切变得太快,她说他玩腻了,他不相信,他更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把温柔演绎得那么真,这些日子,她几乎将温柔融入他身边的空气……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
“顾熙浅!”他奋力敲打房门。
华叔抓上他的手臂,即使凌烨如何狂躁,他依旧如往常一般冷静,处事不惊。
“凌烨少爷,我说了,顾小姐不在里面,她已经搬出去了。”
凌烨迎上华叔冷静的目光,他咬紧嘴唇,凌厉的光在眼里一闪而过,狠狠吐出几个字:“我不信。”
没有其他顾虑,他一脚踹上房门,随着强大的声响,佣人们被巨大的声响吓蒙,条件反射般捂住双耳。
门开了,所有人屏息张望房里。
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除开其他人的放松,凌烨反而更加愤怒,她怎么可以这样,走得那么决然,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你们都在干什么?”凌功的话从另一侧响起,所有佣人随他走来稍微往后退,恭敬地弯腰。
凌功身后还有钟雯以及秦霞,相对于钟雯的冷淡,秦霞倒抢先一步冲到凌烨身边,看到他这么狼狈,眼里全是心疼。
“儿子,你怎么湿成这样了?”秦霞用手擦掉他脸上的雨水。
凌烨两眼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悲伤地说道:“妈,顾熙浅走了。”
凌功走到他身旁,想到自己在商界战斗了三十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为一个女生这么颓废,满腔都是恨铁不成钢。
“她走就走了,为一个女生这么伤心成什么样子?”
听见凌功的冷言冷语,他转而把视线移到他那里,愤怒油然而生,冷冷道:“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喜欢的人。”
话音落,他忽然想起凌功曾经找顾熙浅谈过,似乎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难道……
他走近凌功,两眼直视他,颤声问道:“爸,顾熙浅是不是因为你才离开的?”
凌功怔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凌烨紧接问道:“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求求你把她还给我行吗?求求你。”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诚恳且急切地哀求着。
凌功开始慌张起来,只好用生气来掩饰,狠狠骂道:“混账。”
凌烨并没有因此退缩,再次哀求,“爸,我对你真的没有用,我一个私生子对你有什么用?求求你把熙浅还给我。”
凌功一时情急,一个耳光随即扇过去,见势,钟雯立即抓住他的手臂,秦霞也赶紧拥到凌烨面前紧紧护住他,在场所有的佣人不由得脸色惨白,他们第一次见到董事长发这么大的脾气,也第一次见到父子吵架。
钟雯用平和的语气劝阻道:“行了,孩子这么大你还打,就算你打了也没什么用。”
秦霞怀抱凌烨,也说道:“董事长,凌烨还小不懂事,你先消消气。”
两人的目光对峙着,一个寒气逼人,一个火光燎人,氛围被他们的沉默给凝固。
片刻后,凌烨睁开秦霞的怀抱,一步一步逼到凌功面前,低眼瞧他,坚定地说:“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还是要和你说,我不会当你商场上的棋子,我和顾熙浅都没有错,错就错在当初你执意将我们俩绑在一起,如今已经覆水难收了,她是我的唯一。”
“你……”凌功气得说不出话,只好瞪大眼睛。
凌烨没有再纠缠下去,留下所有人在原地僵硬,坚定走出凌家。
顾熙浅擦干眼泪,红肿的双眸望着屏幕上的来电,犹豫片刻后还是划上接听键。
“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凌烨焦急的声音。
一行滚烫的热泪再次流出,她几度哽咽出声,为了不发出哭声,她只好咬住拳头,忍住颤抖的声音。
装得非常冷淡,“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在哪不用跟你报告吧?凌烨少爷。”
“你……我知道是我爸的主意,你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她惊愕,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说不出来,缓了缓语气,“这件事跟凌叔叔无关,你不要怪罪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现在要离开你,还有……我困了。”
那头没有回音,静静地,她开始紧张起来,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
她屏息,压制住钻心的痛,冷冷道:“没有什么,我玩腻了,不想玩了。还有……我困了。”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俄顷,传来极度失落沙哑的声音,“既然如此,祝你幸福。”
她哼笑一声,“谢谢。”最终手机从耳边滑落,她无力滑下沙发蜷缩在墙角。那声祝你幸福就像急性毒药,一瞬间吞噬仅存的一点余力。
凌烨站在天台上,遥望都市的霓虹璀璨,从始至终,她跟他说的都是玩腻了,大口呼出气体,紧闭双眼,原来他一直是她的玩物,如果不是,她怎么可以走得那么狠心。
“顾熙浅!”他愤恨地念出她的名字,寒风吹来,眼里全是绝望,想起过往的种种,记忆中她纯真的笑,这一秒他觉得无比恶心。
没有任何犹豫,在愤怒的催促下,他毅然将手机扔出去,望着手机消失在夜空中,心沉大海,他想,也许今晚就是过去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