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们致敬！青年突击队的健儿们。
——代题记
序曲：升向蓝天的报告
宁夏，在欣欣向荣的建设中。
近两三年来，宁夏化工厂、宁夏水泥厂、青铜峡铝厂、大武口电厂、太西洗煤厂等国家和自治区重点建设工地，雨后春笋般的崛起了一座座巍然屹立的高塔、广厦。它们雄姿勃勃，耸入云天，骄傲地展示着自身的价值，郑重地向人民报告着它们的建设者们——青年突击队的光辉业绩……
从1984年下半年到1988年初，为使中华振兴，民族腾飞，共青团组织在全国建筑行业组建了成千上万支青年突击队。在宁夏，先后有120面青年突击队的鲜艳红旗飘展在各个重点建设工地上。青年突击队的口号豪迈而响亮：“为重点建设献青春”。据不完全统计，全区青年突击队三年多累计完成工程112项，投资额达2亿多元；工程验收合格率100%，质量优良率90%以上；其中4项青年工程和多支青年突击队受到团中央和国家有关部门的表彰；施工中没有出现一起重大事故。
“青年突击队”不只是个响亮而好听的名字，他们所担负的都是重点建设项目中“急、难、重、险”的突击性工程。他们英勇顽强，流血流汗，打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为宁夏的建设事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群雄竞争中的一支劲旅
在宁夏的建筑行业里，提起张广义突击队，没有一个不佩服。早在1985年，张广义青年突出队就被团中央等单位命名为“全国优秀青年突击队”，以后又荣获“边陲优秀儿女先进集体”荣誉称号，还被中石化总公司、宁建总公司命名为“优秀青年突击队”。他们从宁夏化工厂到宁夏水泥厂，又到宁夏炼油厂工地，干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优质工程，是一个真正的“金钢钻”。
1983年3月，贺兰山下飞雪漫舞，寒风凛冽，张广义青年突出队在第二任队长赵景洪的带领下，顶风冒雪地开到了宁夏水泥厂矿山工地，承担起破碎车间主体工程的施工任务。
天气给他们设了第一道难关。平时蓝湛湛的贺兰山，此刻淹没在一片狂飞的雪海中。寒风沙石打在人脸上，犹如刀割。旷野里，发出一阵阵凄厉的风的哀嚎与呻吟。不见人迹，不见飞鸟，连机动车辆也被“冻结”住了。
工地地处两座山的半山腰，运料十分困难；工程量大，技求要求复杂，他们来之前已有4个包工队败下阵来，施工现场被搞得混乱不堪，到处是杂乱的沟壑、砖石，要想进入正常施工，首先要费大力气清理现场，干大量的返工活，显然是一项吃亏的活计。但张广义突击队的青年们毫无抱怨地接受了这项艰巨任务。“即便不拿奖金，也要干出名牌工程！”
说干就干。党团员带头，突击队的小伙子甩掉棉袄，抡大锤的，运石头的，灌灰浆的，热火朝天忙个不停。落在身上的雪片被热气融成了水，头发和帽子上的雪却化不掉，到下班的时候，队员们每人头上都戴了一顶又白又亮的雪“帽子”。
这一天，大伙儿干得正欢，爱唱“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的张建宁突然“哎哟”一声，蹲了下去。“小张，怎么了？”在另一端干活的赵景洪关切地问。张建宁不吭声。突然，他甩掉鞋，找了块木板子，“啪、啪”地照着脚板猛击。赵景洪跑过去一看，原来张建宁的脚被埋在雪下面的废钉子扎了一个洞，鲜血直流。“回工区去吧。让卫生室包扎一下，上点药。”听赵景洪这么一说，张建宁有点急了：“队长，你这么小瞧咱哥们儿！一个钉子眼，抽上两板子，毒血一放，就好了，还值得小题大做去医务室？”张建宁不但没有去医务室包扎，连工地也没有离开，止血后他穿上鞋继续干活，照样生龙活虎。
大家和张建宁开玩笑：“小张，木板子止血法算你一项‘五小’成果吧。要不要向国家申报专利？”
大雪封山，运料的汽车上不来。突击队员们又一起出动扫雪。皑皑白雪中，一条宽阔的道路扫出来了，从沟里的工地一直通向沟口。
工地远离工区，刚上去时，既没工棚又没食堂，每到中午，大家围坐成一圈儿，啃着冻成冰砣子的午饭，喝着从管子里接来的凉水。但大家的情绪仍很高昂，说笑话的，唱流行歌曲的，跳迪斯科的，生气勃勃，热火朝天。
苦干了一个月，一算账，每人只得了2角1分奖金。可青年们毫不在意，继续干！
破碎车间主体工程原计划120天完工，但由于二包返工清理活耽误了一个月，实际只剩下90天时间。要完成任务需要45个瓦工、25个木工、15个铁工，而突击队满打满算只有50个人。整个工区技术人员也相当紧张，很难再抽出机动人员来，亲临现场指挥施工的工区主任急得一筹莫展。
夜已黑尽。工区主任心急如火地向突击队的工棚走去，想找赵景洪，看小赵能想出什么办法。平时突击队的工棚晚上最热闹，有吹拉弹唱的，有下棋的，有玩扑克牌的，今天怎么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息？走近一看，门上着锁。他猛然醒悟了，疾步向工地走去。只见工地上灯火明亮，突击队的青年们正拜钢筋工为师，学习绑扎钢筋。老主任的心头不由涌起了热浪——多么好的年轻人啊！他感动极了，拔腿跑回工地食堂，又是洗菜又是切肉，亲自给青年们做夜餐。
就这样，突击队的小伙子们白天垒石头、砌砖，晚上突击绑钢筋、支模板，三个月里，他们除干完瓦工工作外，还绑扎钢筋30多吨，支拆模板1000多米，质量都达到了要求标准，促进了工程的进度。
1987年6月，张广义青年突击队在完成了水泥厂矿山工程后，又与另两支青年突击队开到了宁夏炼油厂工地。他们将在这荒沙滩上建起一座现代化工厂。
和水泥厂矿山工地比起来，炼油厂工程的艰苦，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滋味。那是一处沙窝子地，四周是一座座像金字塔似的沙丘。晴天里金黄色的沙土温度高达40多度，无遮无拦的沙窝子里热浪滚滚。风天里热沙飞扬，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尤其是工程前期，来不及建工棚、食堂，施工地点不通电、不通水，只能任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一天。就是这样的环境，大家还是不叫一声苦、一声累，生龙活虎。刚进工地时，他们承担的是砌一条3000多米长的围墙的任务。砌墙首先要挖地基，那爆干火烫的沙土好难挖哟，铲起一锹，哗哗地流掉了一大半。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定额要求每个人的工作量是挖土20方，而突击队的小伙子们拼命干，每天每人挖土60方，完成定额的3倍多！
张广义突击队的青年们在为重点建设建功立业的苦战中，不断追求和升华着人生的价值。
四座高塔的诞生
国家电力部和自治区“六五”期间的重点建设项目之一，总装机容量为40万千瓦的宁夏大武口电厂已提前一年建成投产，从4台巨大的发电机组引伸出的高压电缆纵横交错，通向四面八方。强大的电流一泻千里，流向宁夏的山川、城市，流向陕西、甘肃等地，成千上万台“僵死”的机器注入了生命的活力，立时飞速旋转起来，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无穷无尽的社会财富。在发电机隆隆的轰鸣声中，举目遥望那4座高大雄伟的冷却塔，谁能忘得了建造它们的青年突击队呢？忘不了！
缺电！缺电！到处呼喊缺电。农村缺电，抽水泵不能哗啦啦地歌唱了，禾苗痛苦地低下了头，枯萎了；城市缺电，无数的机器失去了生命的源泉，呻吟着倒下了，连大街小巷的路灯也黯淡了。时值1984年，为了使电厂早日建成投产，缓解宁夏电力紧缺问题，承建大武口电厂的宁夏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组建以蔡天录为队长的混合青年突击队，突击建造4座高大的冷却塔。
这4座冷却塔是发电机组的配套工程，是电厂土建工程的三大件之一。每个塔造价330万元，混凝土浇灌量在5000立方米以上。塔高75米，上口直径36米，下口直径67米；塔体呈双曲线外形，内有复杂的淋水装置。这样巨大而高技术要求的工程，当时在宁夏还是首次出现。可摆在青年突击队面前的，却是五六十年代的设备。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突击队员们的精神风貌是全新的，他们毅然以快节奏、高速度的时代特点，迎着困难上。
施工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青年们在队长蔡天录的带领下，两班轮换，每班工作12小时，昼夜施工。工地上，人声、机器声和工具的撞击声响成一片，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演奏着一曲青春交响乐。
奉献，是这曲交响乐的主题。奉献膂力，奉献汗水，奉献宝贵的青春。几千吨的混凝土，要用铁锹一锹一锹送到工作点。水泥要一袋一袋地抱，负责供应水泥的小伙，一天要抱运并解袋倒出数百袋水泥，一个班干下来，手指和胳膊都僵直了，磨烂了。支模板的队员，每个班要攀着脚手架将几十块25公斤重的钢模凌空提高4米，翻上去还要仰着身子斜支，再拧好螺丝、打砼，再一块一块翻跳板。面对这样的劳动强度，队员们还总是每天成倍地完成工作定额。
塔体一天天升高，困难也随之越来越大。井架耸立，高达百米。按规定，上那么高的作业面，一般都要装配专门送人的电梯。可他们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靠拼体力、拼意志，顺着“天梯”（井架上的竖梯）一级级往上爬。每天，队员们要往返爬4次。每个人胳膊肿了，手磨出了血，钢架上、钢丝绳上，留下了队员们的道道血迹……
在工地上，突击队员个个都是小老虎，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可一到吃饭时，小伙子们就显得那么狼狈——有的斜卧着吃，有的趴着吃，有的队员连筷子也握不牢。他们实在太劳累了！
大武口地区进入风季，每天刮四五级风是家常便饭。有一天，突击队员们正在距地面50米高的工作面打混凝土，突然刮起了六级大风。狂风怒吼，沙石乱飞，井架被摇得乱响，连架子上几十斤重的跳板都被风掀翻了。情况相当危急。可队员们仍然在呼啸的风沙中打灰。他们知道，一旦停下，混凝土超过规定时间，接缝处就保证不了质量，随之就会影响整个塔的质量。风愈发大了，井架更加摇晃，可大家还是坚持打灰。“下来！全部撤下来！”工区主任在下面可着嗓子喊，一遍又一遍，队员们就是不下。工区主任急了，爬了上去，强令停工。可他们说：“主任，不能停！一停就保不住质量了。”
工程后期，筒壁刷煤焦油是一项又苦又脏又危险的活儿。三号塔刷煤焦油时正值7月盛夏，不干活都热汗淋漓，更何况煤焦油温度过百，还有毒性，又热又臭的油味熏来，使人头昏胸闷。突击队副队长陈随其承包了这项任务。他带领14名队员，分成2个小组，进入长10米、宽2米的吊栏内，由卷扬机提到空中，像空中飞人一样地干活。他们一个班干12个小时，坚持下来，人已筋疲力尽，煤焦油熏得他们吃不下饭，只觉得恶心、发呕，可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兰文喜负责提煤焦油。一次因吊栏不稳，滚烫的煤焦油飞溅到脸上，又顺着脖子流到前胸，他痛得差点昏厥过去。当时他在离地面30米的高空，队长命令快放下吊栏，送他上医院，可他担心耽误工期，拽住绳索，说什么也不让放下吊栏，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继续工作，一直坚持到下班。到医院后，身上的衬衫已被焦油死死地粘在胸脯上了。没办法，医生只好用剪子把衣服剪破，一条一条往下扯，他前胸的皮肉被粘掉了一大块。医生给他开了一星期的病假，可他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又上吊栏刷焦油去了。
青年突击队日日夜夜地顽强奋战，取得了丰硕的成果。4座雄伟的冷却塔相继提前竣工，而且一个比一个质量好。他们当之无愧地赢得了一连串的荣誉：“全国优秀青年突击队”“全国双文明承包队”“为重点建设献青春先进集体”。
光荣称号接踵而至，可有谁知道他们生活中的另一面呢？
这天，夜幕降临，青年突击队的工棚里，“哥俩好”“五魁手”喊作一团。工程结束了，高空作业时的禁酒令也撤销了，突击队员们喝起了“胜利酒”。结了婚的突击队员们回家和媳妇亲热去了，还有些突击队员三个一伙、五个一帮地去看电影、电视去了。这时，远离施工驻地的戈壁滩上，却有一个人面对黑黢黢的贺兰山发呆。他是一名干活很出色的突击队员，而此刻，他的心却在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建筑工人本来就不好找对象，他又是一个内向型青年，没有向女孩子“讨好”的天赋，别人曾先后给他介绍过两个姑娘，都没谈成，眼见年龄一天天大了，多病的母亲为他的婚事急得吃不下饭。临上突击工地前，又有热心人给他介绍了个姑娘，约会了几次，他感到这个姑娘玲珑秀丽，温柔贤惠，通情达理，对他也很热情、很关心，他心里非常满意，可他一上工地投入到了100天的突击战中，一次又一次的约会时间给误过去了，姑娘就与他“拜拜”了。
在同一时刻，突击队长蔡天录正把给妻子和孩子买的东西往包里收拾。给妻子买的是一身城里人看着过时而乡下人还觉着时新的女西装，还有一条围巾、一双皮鞋；给孩子买的有衣物、书本、食品。他当了一下午的“采购员”，此刻心里潮潮的，深怀着对妻子的歉疚之情。他家在农村，今年夏收时节，他不但没能回去给辛劳体弱的妻子帮一把手，还让妻子牵肠挂肚，风尘仆仆地跑来看他；就连后来妻子住院做手术，他居然也没能回去看一眼。可他是突击队长，施工正在紧要关头，能离开吗？
外国专家翘起了大拇指
在宁夏的几个重点建设工地上，同时施工的还有区外的几家建筑公司。这些公司也组织起了一支支青年突击队，为宁夏的建设事业贡献出了宝贵的青春。
1985年，一支建筑队伍从天津开来，参加宁夏化工厂建厂的会战。他们是中国石油化工第四建筑公司，负责这个厂30万吨合成氨、52万吨尿素装置的总装任务。两套装置大都是进口设备。
负责指导安装的外国专家一见这支队伍就摇起了头。中国方面是怎么搞的？派了这么一伙人来！不足600人的队伍，竟有400多名是20岁左右的小青年。他们蓄着长发，夹着烟卷，口里唱着“到处流浪，到处流浪……”这不是耍儿戏吗？！
刚开始施工，中国小伙就与外国专家较上劲了。这天早晨，青年突击队的5名中国小伙子早早来到工地，等外国专家到来。他们要领会外国专家对工作的具体要求。一会儿，西德林德公司的焊接专家克劳尔腆着大腹走来。克劳尔对这帮毛头小伙信不过，他们能干得了林德的管线活？化工厂一塔二罐三线，管线就是厂子的动静脉，高压管线要承受100个大气压，稍有马虎，那后果不堪设想。克劳尔当场宣布“林德规矩”：凡来干林德管线的工人，当场焊五道缝，X光拍片检验，焊缝如发现有针尖大的气孔，就是不合格。合格率100%者录用！剩下的，请便！克劳尔清楚，符合这样苛刻条件的，就是在林德公司，也找不出多少来。
“你们怎么样？”克劳尔十分得意地望着5名中国青年。
“当然要干！还要干得好！”向来爱争好胜的李洪元一步上前，抓起五根焊条。
考试开始，弧光闪耀，光星点点，一道、两道……20分钟后，五道焊缝全部完成。X光拍照，全部合格，天衣无缝。克劳尔怎么都难以相信，这全优的焊接质量会出自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25岁的中国小伙之手？以后的四个月中，李洪元和他的四个青年伙伴每天干13个小时，完成了林德公司3000米管道的焊接任务，质量全是优良。克劳尔称赞李洪元：“李先生是信得过的好焊工。”李洪元自豪地夸开了口：“咱这本事不是吹出来的，是实实在在干了10年干出来的。真金不怕火炼，克劳尔要是考我100道焊缝，我照样是100%合格！”
没过多久，便要开始焊接铝镁合金管线。焊接这种特殊材料不用氧气、乙炔，而是用氩气，在国内尚属高尖端技术。负责这项工程的还是克劳尔，工作前照样要考核。担负这项工作的是张书成等到10个小伙子，他们已练兵多日，信心十足。焊接完毕，X光拍照，一看，全傻了：失败率100%，没一个合格的。克劳尔神气十足地下了训令：“好好再练一个月吧！这是学先进技术，不是玩儿童手枪！”
张书成吃不住劲了，脸上火辣辣的。他是这10个人的头啊！可他不相信大家的技术一下变得这么“糟”。一天，两天，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琢磨手中的钢丝刷，琢磨地上弯弯曲曲的把线。第三天，他带着掩饰不住的自信，找到克劳尔，断然地说：“克劳尔先生，上次焊接不合格的原因是因为林德公司提供的钢丝刷除不净管上的氧化层，还因为把线过长影响焊接脉冲……”还没等他说完，克劳尔就板起脸喊道；“什么？你对我们林德公司的技术提出质疑？你好狂妄！”张书成把钢丝刷扔到一边，改用棒式磨光机除去管壁上的氧化层，又将26米长的把线缩短为10米，指挥三名青年起焊。在场的工人都屏息静气地观看着。
克劳尔没有走，他抱臂站在一旁，等着看中国小伙子的笑话。
三个焊件焊完，X光拍照，全部合格！50个焊缝完了，100%合格。成功啦！青年们抬着张书成欢呼。克劳尔认输了，脸上露出笑容。“OK，OK”，他那轻易不向外国人翘起的大拇指也翘起来了。
和克劳尔相比，日本宇布公司专家松田俊和的工作可就舒坦多了。他不必天天到现场去看他所负责的凉水塔工程，早上起来穿上睡衣，只需款款走几步，来到阳台，举起望远镜在工地找到那个留平头的中方技术员刘建军，看到他在有条不紊地指挥工人工作，就可以放心地回到舒适的房间。
一个专家怎么能不去现场呢？是不是松田太懒？哪里，是他太不好意思了。一想起这事，松田心里就满不是滋味。凉水塔这个大型工程，在中国只有山东镇海安装了宇布公司这样的高难设备，也是松田负责干的。50个人，40天，那份辛苦，真是够受的。可这次，把刘建军这么个26岁的电大毕业生派来负责工地，松田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不过，这位东洋人还算含蓄，他没有把不满的眼光流露出来，只是提出“要求”：请刘技术员到镇海去看看，回来再说安装的事。哪里想到，这位刘技术员却放出话来：要赶超镇海，只用40个人，15天完成任务。开玩笑！这是搭积木？986方木料就是一根根垒，也得超过15天的。更让松田生气的是40人的队伍没一个长胡子的，还硬说他们是什么“青年突击队”，保证能干好。“好吧，你们能干好就干去吧，出了差错不要来找我。”他鼓了一肚子气，回宾馆躺着去了，偌大的工程留给了刘建军，留给了青年突击队。
刘建军也真有种，三天三夜不睡觉，熟悉图纸，熟悉施工程序。突击队的小伙子们更是心灵手巧，一点就通。三天过去了，松田无论如何也躺不住了，选了一个中午工人下工吃饭的时间，悄悄来到工地。当第一层塔架严格地按照图纸要求整齐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位傲气十足的日本专家吃了一惊。他摸摸拧拧，仔细检查了每道接缝、每个螺丝，不能不由衷地承认：中国小青年了不起！就这样，在以后15天里，松田总是利用工人下工的时间，悄悄到工地转一圈，其余时间，就凭他那架望远镜“遥测”了。
工程完成以后，厂方、施工单位和外国专家三方面现场检查验收。一伙人来到已搭成的高高的凉水塔下。松田拍着厂方代表的肩头说：“不用上去了，刘先生干的活，我们可以大大地放心。”
不是尾声的尾声
这就是我们的青年突击队，我们的青年建筑工人。他们成年累月四处流动，日日夜夜在野外工作，风吹日晒，黑不溜秋；一身水、一身灰，脏里巴几；危险像影子一样紧紧伴随。但他们却无所畏惧，把一座座亲手建造的高楼大厦留在身后，又奔赴新的建筑工地。他们是真正的建设者，艰苦创业的人。我们国家还贫穷落后，不艰苦奋斗能富强腾飞吗？他们深深懂得人的价值在于奉献。他们渴望在建筑中能配备现代化的机械设备，但当这些良好愿望一时还不能实现时，他们就毫不保留地拼搏体力，献出汗水，献出智慧。尽管他们中有的人文化水平不高，说话有时难免粗俗，但他们的胸膛里都跳动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他们有苦恼、有痛苦、有缺憾——被人低看，爱情难觅，文化生活贫乏、单调，但他们更多的是追求的快乐。在青年突击队里，有那么多的QC小组，取得了那么多的“五小”（小发明、小创造等）成果，开展了那么多的技术比武、岗位新星竞赛等活动，涌现出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人才。这样的生活，还不够有意义吗？
一个又一个的青年工程建成了，青年突击队的红旗又插在了新的重点建设工地上——大坝电厂、宁夏炼油厂……“为重点建设献青春”的竞赛还方兴未艾，青年突击队将会谱写出更多更美的篇章。
（1988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