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谦来做汇报，看了一眼她的脚，给她递过来一根拐杖。
“这还是上次的。”
上次的……不要再提之前的好么？顾盼兮脸色一僵：“昨天辛苦你了，效果怎么样？”
直接说起正事，陈少谦也正色道：“一切正常，自你和霍总一起离开之后，李香儿就自己半退了，我已经和周边打过招呼，她不再被用了。”
“她不重要，我问宾客，最重要的是，客源。”
盛世集团想要恢复起色，当然是要挣钱才算，顾盼兮有多久没具体接触过这些了，有点力不从心，但坚持是她的本色，所以现在，她问的都是关键点。
陈少谦虽然知道她是盛世的大小姐，大也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女强人他不是没见过，不过那都是带在气场里，增加在气势里，像顾盼兮这样的，外表清新，气势清冷，看着真的让人产生错觉。
“已经可以确定了，只要增加详谈次数，十拿九稳。”陈少谦说着看了她一眼：“让公关去谈？”
“先把客户名单给我，如果有必要，我想你也需要去，原本我想自己出面的，但我没时间，而且，形象现在也不够，我去谈设计师好了，既然要定制，那就走高端的，我们虽然是集团，但工作室那种模式，也可以借鉴。”
顾盼兮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天热，裹了几层纱布，也觉得要出汗。
陈少谦点头：“好的。”
“对了，你还住在这儿吗？”
顾盼兮忽然想起，从来没在这儿见过他，这是头一次。
陈少谦一顿，怎么问这个？难道她不知道要避嫌么？霍少那眼光都可以杀人的。但顾盼兮不仅不回避，又问了一句：“那条狗呢？不会因为我不喜欢，就杀了吧？”
噗——陈少谦心里一喷：“当然不会。”
开什么玩笑，就算她不喜欢，也不到要杀了的地步，不要吓他，难道他不出现，顾盼兮不喜欢，就以为他死了？
“我还以为，霍世晗到这种地步了呢，那狗呢？”
……不是要客源名单吗？这会儿聊起伯爵了，陈少谦压着性子说：“伯爵在外面。”
“哪儿呢？”顾盼兮是无聊啊，这屋子里的人她不想说话，陈少谦还有工作，她还不如去逗弄那个狗呢。
顾盼兮说着就起身，脚后跟着地，根本不碰那根拐杖。
陈少谦急忙伸手扶住：“伯爵怕你，所以现在都不叫，你去看它，别招惹它，毕竟是条狗。”
“狗比人有性格，它如果是真的不满，肯定会咬一口的，但人一不一样，再不满，也能忍下去，有些事，我很想知道，但不方便问霍世晗，我想问你，你会说吗？”
顾盼兮意不在此，看狗只是个借口。就知道陈少谦一定会陪同的，她现在这样，那狗如果心生报复，她别说逃，就算跑都不行。
陈少谦再次意外，顾盼兮心里到底有多少事？面上隐藏的不仅好，而且，如果她不说，就是半点没有。他沉默了。
顾盼兮给他时间，考虑是吧？她就安静等着。
陈少谦不确定她要问什么，如果问到一些霍世晗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他要怎么回答？
“第一次去杀我的人，是谁找的？”
五分钟，顾盼兮掐着时间问。
“什么？”陈少谦没反应过来，他还没答应，她怎么就问了？
院子里的鹅卵石路小径，两边枝繁叶茂的，看着格外有生机，在这夏日炎炎里，带着一点绿色的凉意。
顾盼兮走路一顿一顿的，一只手抓着陈少谦的衣袖：“我只是确定一下，不想这么答案模糊，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
“第一次，是云家大小姐和郭小姐。”陈少谦不提全名，似乎是有意的。
心知肚明即可，无论他怎么说，只要能让想知道的人知道就好。顾盼兮点头：“那最后一次呢？就是我脚受伤那次。”
“其余的，都是云小姐做的。额，不是——”陈少谦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漏洞，急忙说：“黑粉事件是郭妮娜，电脑爆炸是孟兴然，你那房门，是真的一个乌龙。”
直接就把答案说完了，顾盼兮省了一句一句的问，但信息量比较大，她还要想一下——事情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从来没有确定过，霍世晗说的笼统，她从来没主动问过，给霍世晗一种假象：她很信任他。
那是顾盼兮在主动示弱，女人嘛，总是要柔弱点，就算她练过，也要隐藏成底牌，好在关键时刻出击，才能一招制敌。不是么？
顾盼兮没有再问，让陈少谦又有点意外了，难道不是要问完吗？还有她被骚扰的那事，她不问了？
鹅卵石小路也是硌脚的，顾盼兮走的慢，她的软底居家鞋，根本挡不住那生硬的圆润触感，就算只是脚跟，也够她疼的。
伯爵的窝很是豪华，一米五的房子，足有10平了，看着那汪汪在吐舌头，见到顾盼兮忽然间站了起来，直接回了窝内，还关上了门。
“哈，门都关了。”顾盼兮简直要笑，一个不注意脚碰了地，又呲牙咧嘴的。
陈少谦扶住她，重量差不多都在这边，不过顾盼兮体重轻，纵然有一六五，也不过百斤。
坐进一旁的凉亭里，陈少谦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不问上次被骚扰的吗？”
骚扰？顾盼兮还真忘了，想到那个啥，她嗯了一声：“那个我知道。”
这话再次让陈少谦惊讶了，那件事，是他做的，当时霍世晗正在气头上，让他把人带走了，问出的结果还是霍世晗亲自问的，因此还耽误了顾盼兮的生日，她现在竟然说，她知道？
“小姐，陈先生，我做了茶点，泡了些茶。”
保姆的话，从亭外传来，顾盼兮看了一眼，已经端着托盘过来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放下吧。”
顾盼兮点头，这算是霍世晗的意思吗？让人看着她，还真看着啊。
陈少谦看着保姆回了室内，眼神暗了：“霍总不想让我和你接触。”
“那是他的想法，就像伯爵一样，它不想看见我，直接回窝关了门，但我还是在这儿看着它的。”
顾盼兮端起茶，微嗅，抿了一下。
陈少谦被噎住了——今天顾盼兮说话，格外有意思。
听话听音，听的就是弦外之音，陈少谦觉得，顾盼兮一点都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他缺少了形容词，因为顾盼兮就没藏着掖着，带着随意和悠闲，又又果断和刚毅，糅杂在一起，却都比不过今天给他的震撼。
“是好茶，你尝一下。”顾盼兮见他不动，特意把茶杯往他面前送了送。
“君山银针？”
陈少谦跟着霍世晗久了，这些必备知识，还是知道的。
顾盼兮点头，她是个喜欢美食的，传统美食里茶是必备的，所以她知道，也清楚，而且，能分辨，当然，酒品也懂，西点通吃。
“总算能有个人和我一起品茶品酒了，还有时间。”顾盼兮淡淡一笑，吓了陈少谦一跳。
“别，品茶品酒这些雅事，还是霍少和你一起比较有欣赏性。”
“不是做给人看的，”顾盼兮眼神幽怨：“我很累，他不懂。”
我也不懂。陈少谦这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到底没说出来，顾盼兮的疲惫之色已经尽显无余，毫不虚伪掩饰的，他还能说什么？
“汪汪汪！”
伯爵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看过去，伯爵正对着顾盼兮呲牙咧嘴，一副要拆吃入腹的样子。
“呵，一个宠物都知道要护主了。”顾盼兮起身：“我累了，去睡一会儿，麻烦你去安排客源名单了，如果你不介意，盛世里那26的股份，我送给你。”
好一份大礼，不过，钱财他不缺，霍世晗从未薄待于他。
伸手扶住，送她回房：“不用，照常开工资就好，我不过就是，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罢了。”
顾盼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
话说到这份上，顾盼兮也没话可说了，就算要挖人，挖到了，霍世晗那边也不会让得逞的，何况，这少谦还忠心耿耿的，只听霍世晗的话，嘴上说着是听她的，实际上，有些事她根本命令不动。
似乎就是这份心，她看中了。
拿着手机，顾盼兮回房，上下楼梯再次不方便了，顾盼兮上了两阶就不想跳了。
陈少谦犹豫了一下，俯身说：“我背你。”
顾盼兮忽然生气了，直接推开他：“不用，那个谁，你来扶我。”
那个保姆就在客厅里，顾盼兮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伸手一招，就让人过来了，一边上楼一边说：“少谦，我午饭后要看到文件，你，我下午要在楼下休息。”
命令似的交代，很有霍世晗的风格。
在一起久了，这种东西都会传染的，顾盼兮心里哀叹，所谓夫妻相，意指在此么？
人还没怎么，作风倒相似了，玲珑剔透如盼兮，什么看不懂？不过是不想看，不走心罢了。
“霍总，今天小姐的行为有……”
保姆很尽责，送顾盼兮回房之后，就打了汇报电话。
顾盼兮翻着iPad，看着她要看的资讯和一些新闻，以及，必不可少的刷微和粉丝圈。
这个也是慕晨的，不过慕晨懒得搭理，就交给了她，顾盼兮还在想，现在只是慕晨，那要是云梦泽和红杏也有这些，她还要是不是去看，也够呛。
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顾盼兮正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正在和粉丝互动。
霍世晗一抬手，就抽走了笔记本，往床尾凳上一扔：“不是说了有时限的吗？”
“我用了手机iPad电脑，都没超过时限。”顾盼兮看了一眼那上面依旧在不断上刷的文字，人太多了，她赶上一句说一句，反正就是打发时间。
“换药了吗？”
耍无赖是女人的性别特长，霍世晗直接转移话题不再继续，看了一眼她的脚，已经有点透了。
顾盼兮忘记了，闻言只能低头。
一看这样子就是没换的，霍世晗去拿了药和医药箱，抱住她的脚，给她换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