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病的时候,会变得很脆弱。就像是现在这会儿的我,就显得有些矫情。
我不敢抬起头,不敢让自己懦弱的眼泪在沈复面前展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最近显得尤为脆弱。
我停顿着,点了点头。
“不要太勉强自己。”在我低着头起身的时候,沈复在我身后,淡淡的提醒我。
他一直,都是十分温柔的人。只是这一颗温柔的心,在冷冰的外表下覆盖。他不懂,他的这一份温柔有多么的诱人。
我见过一次,便想见第二次。见的多了,就想占为己有。他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他不懂我心里的煎熬。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沈复这一辈子都不要懂。他就这样,站在一个我永远高不可攀的位置就好。
我快步走出病房,表现的像是刻意在逃避什么一样。
走到外面的走廊时,我却再也控制不住,跟着趴在柱子上,无声的哭泣了起来。这感觉,太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感觉到身边像是有人盯着我看的时候,忙擦了擦眼泪,就要离开。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刚才看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像是你。”姜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顿了一下,转身看向姜沐:“姜医生,你好。”
“我很讨厌你现在这一副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姜沐毒舌依旧,也不打算为我留任何面子:“你总是口口声声的说要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活,可我看你的样子,并没有看出你过的很好的样子。你这样勉强自己,到底有什么意义?”
姜沐这样说话,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我被姜沐的话刺激到,胸口难免有些起伏:“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姜沐冷笑:“你这个人不是没有一点脾气的吗?什么离婚,不过是看到了有钱人,想要嫁给更有钱的人。我听说你的孩子不是你丈夫的,该不会是你现在即将要攀上的高枝……”
啪的一声,我脑袋懵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巴掌就打在了姜沐的脸上。
我打完姜沐,有些害怕的退后两步。说不怕是假的,他到底是一个男人。如果这个时候姜沐生气对我动手,该怎么办?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姜沐站在原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脸。
紧跟着,姜沐嘴角的笑容戏谑:“我是否可以理解,你这是恼羞成怒,要我住口的一种手段。”
我气不过,哆嗦着,逼着自己和姜沐对视:“我知道,你有误会,你以为我是这样的,就看不起我。我也知道,我对你解释,你也不一定会相信我。既然这样,我就完全没有要解释的必要,你误会也好,没有误会也罢……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两个,在很早之前,就完全的陷入了死局中。
我把姜沐当做是很照顾我的好人,事实上,他除了嘴巴狠毒一点,人真的很好。
现在会嘲讽我,大概也只是因为误会,对我很失望。
正如我和沈复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姜沐对我来说,也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就不需要为自己辩解或者解释。
没有任何意义,彼此过的还可以,这就足够了。
姜沐忽然皱起眉头看我:“你就没有一点脾气吗?”
“什么?”我不懂姜沐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却跟着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并且笑了很久。
对我来说,姜沐的笑容显得十分诡异。
我不太懂姜沐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看向姜沐。
可他却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立刻僵在原地,不懂男人为什么都喜欢摸人头发。但是不得不说,姜沐这个举动对我来说,太亲密了一些。
姜沐看向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的真挚,下一秒,他竟然开始道歉:“对不起。”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他这个人怎么像是精神病人一样,情绪这么反复?我捂住心口,难以置信的看向姜沐:“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没有一个转折吗?”
“难道现在的转折不够明显吗?”姜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然开始对我鞠躬:“那现在呢,够转折吗?”
我还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姜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无限唾弃我的样子,怎么眨眼间,就像是摒弃前嫌了一样?
我觉得这事件有些太不可理喻,只能一动不动,小心翼翼的看向姜沐。
大概是因为这边警察的目光实在是太灼人了,开锁公司讪讪的看了一眼之后,立刻转过身去,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开始换锁。
我站在房间内,看着围着我不离开的警察,不得已看向他们,主动开口:“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警察们面面相觑之后,轻轻咳嗽一声:“女士,你要和我们一起回一趟警局。”
“为什么?”我满脸不解的看向他们:“难道你们觉得她出事了,是和我有关系吗?”
警察们被我质问,脸色有些难堪。他们迟疑着看了彼此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是在你房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定程度上,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呵。”我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按照你现在的说法,是不是换做一个流氓汉在我房子撒泼,自己不小心磕倒了,我还需要付医药费?这就是你们的法律?”
被我质问的警察脸色有些难堪,只能无奈的再次开口:“女士,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好吗?这是正常的程序,如果你不配合,就不要怪我们要用强硬一些的手段了。”
我瞬间哑口无言。
李成妈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到头来清理身后事的还是我?
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见自己说什么,他们的态度都这样固执,只能皱了皱眉:“好,我和你们走。可希望你们能依据事实真相,不要轻信了一个到老了撒泼耍无赖的人。”
警察们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不自然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大概是没有想到,在一个老人面前,我的态度还能这么强硬。看起来,像是毫无同情心一般。
我到了警局,按照该有的程序,把今天发生的实情叙说了一遍。等我说完的时候,听到警局来了电话,说医院那边,李成妈妈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
可能有问题吗?
她只是狠了心撞上去,流了一点血在装可怜罢了。她这一点手段,当着别人的面可能好用。对我来说,我习以为常的不会有任何感觉。
警察们见他们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对我示意:“那你先回去,不过需要找一个担保人。”
我听到这里,顿时有些生气。
“您觉得这样说话合适吗?”我看着交警,心里的气止不住的冒了出来:“您现在的意思,是把我当做了犯人看待吗?”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担保人?
搞得像是我故意要对李成妈妈施加暴力一样,有些话是这么说的吗?
交警想到了我脾气会这么大,脸色讪讪的看向我,还算和颜悦色的解释:“王女士,希望您能理解,这是正规的程序。因为现在杜女士无法提供证词,所以我们也不可能听您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只是走一个程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希望您不要大惊小怪。”
我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个世界对好人的态度,远远不如对待坏人时来的更为宽容。
我知道自己不能和警察辩论,深吸了一口气,我又陷入了茫然中。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打电话给谁,要他来当我的担保人。
我爸妈那边,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事情这么复杂。我爸的身体又不好,万一动了气,那就麻烦了。
姜沐正在看孩子,如果带着安安来,好像也不合适。
我发觉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很寂寞。
“我应该可以当她的担保人吧。”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背后出一身冷汗,我这一瞬间竟然不敢转身确认,来到我面前的,是不是沈复。
警察们好意看向沈复,照例询问:“请问,你是当事人什么人?”
听到这句话,我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悬了起来。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要有任何期待,我以为我和沈复自那天之后就是天涯路人,再也不会相见。
可没想到,我遇到难题时,他竟然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她的老公。”沈复开口回答的话,瞬间让我震在了原地。我难以置信的看他:“你说什么?”
沈复望着我的眼神温柔,里面带着三分笑容,像是安抚我一样开口:“我知道,还没有走正规程序,不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
我被沈复说的面色涨红,嗫喏着嘴唇许久,都说不出一句可以拿来辩驳的话。他口齿伶俐,我根本不是对手!
这样想着,我顿时觉得有几分气恼。
怎么能这样欺人太甚!
沈复不再看我,定睛望着警察:“可以吗?”
他们自然也想着早点下班,现在见沈复出声,一个个恍然大悟一般缓过神来,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