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妈妈一顿,神色里有些不好意思:“去哪里?”她神情更无辜:“我饭还没吃呢,要去哪儿?”
“回家。”姜沐下意识的就要去推自己妈妈:“您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好不好?我觉得头疼,您让我喘口气。”
“你这是在赶我走么?”姜妈妈神色哀怨的抬起手腕,就要去擦自己脸颊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也没什么图的,就想着你能对我孝顺一点。现在倒好,你竟然赶我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直接死了算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姜妈妈异常流畅的说出这一番话,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看样子,姜妈妈能说的这么流利自然,平时应该也没少说。
也是,能教训姜沐的,也就这些道理了。姜妈妈在姜沐面前,应该是老生常谈。
姜沐果真脸色黑了一个彻底。他有些无奈的垂下头,像是叹了一口气一样,跟着又开口:“算了,妈,您留下来吧。”
这话刚一说出来,姜妈妈立刻笑了:“好,我们去对面串门去。”说完这一句话,姜妈妈也不管姜沐说什么是什么样的态度,直接转身打开门,立刻就去敲对面的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剩下我和姜沐面面相觑时,我分明看到姜沐的眉头在不断的抽搐着。
咳咳,我承认,我这一刻有些同情姜沐。但是就对现状而言的话,我更同情我自己。现在是被逼着去沈复那边,就像是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一样。
我顾不得去笑姜沐,立刻可怜巴巴:“那什么……”
“我也过去了。”姜沐带着几分迫不得己,有些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再不过去,他说不定以为我是怕了他。”
丢下这一句,就连姜沐也从我面前消失。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我说实话,这一瞬间,我的确有一种自己被人抛弃了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这种滋味,不是太舒服。
我站在客厅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恨自己没有抓住最好的时机,否则根本不用在这里犹豫。
早知道跟着姜沐或者姜妈妈过去,也能自然一点。
现在就剩下我自己,感觉像是我这个人有多么矫情一样。
这样想着,我心里难免又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了起来。
但是很快的,在我还来不及做出多余的思考时,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要自己神色自然。但是开门看到门口是朵朵时,我还是有些难堪。
朵朵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站在门口的神情带着几分局促和退缩:“老师,你不想和朵朵一起吃饭吗?”
我看着朵朵小心翼翼的神情,已经想到了“幕后主使”沈复那一张洋洋得意,颐指气使的面孔!
他真的是太精明了!知道我对朵朵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特意派朵朵来说服我!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要自己脸色自然一些之后,立刻对朵朵挤出一抹笑容:“怎么会呢?老师是看安安有没有醒。确定安安不会出什么事情,才能过去哦。”
朵朵乖巧的点点头,却站在门口不走:“那朵朵在这里等着老师一起过去。”
这就是逼我做选择了。
我讪讪一笑,只好见好就收:“安安已经睡着,暂时不会醒来。老师这就和朵朵一起过去,好不好?”
说实话,这一顿饭吃的有些尴尬。
姜沐和姜妈妈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哪怕一直低着头,都快把脸埋进碗里,也能感觉出来沈复盯着我的目光灼热。
说的夸张一点,我觉得我的后脑勺,都要被沈复那目光中的星星之火给燎原了。
求放过,沈复大大。
“王文佳,你做贼呢?”姜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没有一点心理承受能力,根本避不开姜沐的攻击。
我皱眉瞪着姜沐,人家好还是一脸无辜:“吃饭的时候坐好,坐出一身颈椎病,我看你老了怎么办。”
道理是这样的不假,但是姜沐说话也太直白了吧?
难道就看不出我是觉得尴尬,所以才一直不抬起头来的吗?他看实物的眼神那么刁钻,可换做其他东西,感觉怎么带着几分看不穿啊。
我对着姜沐嗤之以鼻。
但是碍于姜沐已经这样开口了,我不得不,还只能抬起头,对着周围讪讪的笑。
整个餐桌上只能听到我略显得有些尴尬的笑声,我又笑了笑,只能继续闷声吃饭。
姜妈妈嚼着沈复做的菜,脸上带着几分惆怅。
沈复发现后,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阿姨,您是觉得菜不合胃口吗?”
姜妈妈一顿,忙摆手,态度还算和善:“不是不合胃口。只是觉得,你做菜还挺好吃的。”最后一句话,姜母亲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哀怨。
说是嫉妒沈复,那当然是有点夸张了。
我们三个人登堂入室,坐在人家餐桌上吃饭,还挑三拣四或者是说些风凉话,就真的过分了。
姜妈妈表现得还算可以,就是说出来的话,难免带了几分酸。
我不懂姜母亲的用意,只能装作不知的看向四周。
说实话,沈复到底还是有钱人。品味和一般人,当然是不一样的。沈复这所公寓和姜沐那一间差不多大小,风格却迥异。
沈复选用的家居,大多都是灰白色调的简约风。可那些简约的装饰品,我从杂志上看到过,也都价值不菲。
但是就在沈复精心的装饰摆放下,这些家居得到了应有的价值,竟然衬托的这房子一点都不比沈复的别墅差,反倒更加精致。
我不得不承认,沈复真的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有属于自己的情趣。
但是能把日子过的好的,不一定就是不懂得勤俭节约的人。生活来源于品质,自己舒服了,每日才会开心。
沈复算是深谙此道。
他财大势大,有闲心思折腾这些。就像是想要搬家,也只是在一天之内顺利搞定全部的事情。可我和沈复之间有着太大的不同,我顾虑太多。
就算真的想做,也要反复思索许久,考量权衡其中的利弊,最后才能下定决心。
从搬家这件事情上就很容易看得出来,沈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至少,行动力十足。虽然是在金钱的依靠上,可也不能摆脱沈复个人的实力不说。
姜妈妈哀怨之后,眼神一直定格在姜沐的身上。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嫌弃姜沐的意思。
姜沐嘴角抽了一下,显然是觉得有些无语:“妈,你想什么呢?”
姜妈妈唉声叹息的开口道:“你看看人家,有钱不说,连做菜也这么好吃。有女人,会不喜欢他吗?”
“妈。”姜沐听到这里,神色有了变化:“您如果真的闲得无聊,那就去看八卦。在这里说这些,您觉得有意思吗?”
姜妈妈被姜沐嫌弃一番,脸色有些尴尬。她为自己找几分立场,开口的时候,嗓音里带着几分心虚:“我还不是为了你。”
“别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姜沐皱了眉头,神色里有几分不悦:“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姜妈妈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求助于我一样。
我心里一沉,急忙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垂下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姜妈妈这么久都没解决的问题,看我就好了?我连忙撇清关系,毕竟姜母亲的脑洞太大。我担心我一张口,她就会当着沈复的面胡说八道。
所以,对不起了。
姜妈妈见我也不答话,有些心塞的闭上了嘴巴,脸上的表情里带着几分不安,只能闷声吃饭。
沈复忽然开口:“缘分这种东西,急也是急不来的。姜妈妈,您别着急。”
姜妈妈干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是担心我儿子找不到老婆。他条件虽然不如你,但也是很好的。他就是性格闷,什么都憋在心里,难免会吃亏。”
“我不吃了。”姜沐忽然拍了桌子,不由分说的起身。他一张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阴沉,摆明了心情很不好。
丢下这句话,姜沐直接离开了沈复公寓,打开了门。
对面就是姜沐家,他离开的倒是也相当的逍遥自在。
姜妈妈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错愕的看向我之后,也跟着起身,连来得及和沈复告别都紧张,追着姜沐过去了。
我瞪圆了眼睛,觉得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一步,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也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沈复慢悠悠的开口:“佳佳,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吃什么。不饿吗?”他一边说话,一边端起我的碗,要帮我盛饭。
我来不及阻拦,就看到多了一碗满满的白米饭。
我倒吸一口冷气:“吃不完。”
“吃不完再说。”沈复笑容和煦的看着我,那眼神里像是要一直宠着我一样。
我在沈复这有些别扭的目光下,显得更加不自然。
以前在沈复家里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也是这样相处的。可那时候一切还在云雾中没能坦白,也不觉得这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