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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一次坐火车

前面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儿在低声说话。

“临时去D市,结果只买到站票,悲催,你带了板扎没?”

“没有啊,谁会带着个,想也没想到会买不到坐票。”

“我们来得太晚了,早点来就好了。”

看着前面女孩失落的表情,成安音好奇地压低了声音问颜羽夕:“站票是什么?”

“就是去D市的路上都得站着。”颜羽夕解释道。

“三个小时,都要站着?”成安音皱皱眉头,双手插进了口袋,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走廊可以站人,而火车站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而有的人宁愿站一路也要回去,所以站票就产生了。”

看着成安音张口结舌的表情,颜羽夕觉得格外好玩儿:“你还真是可怜呢。”

“怎么说?”

“很多事情都没有体验过,不可怜吗?”她轻轻笑了笑,“既不知道站票和坐票的区别,也不知道怎么取钱。”

成安音沉默了,颜羽夕原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来反驳自己,但却没有,他象是伤了心,渐渐地从满脸笑意恢复到面无表情。颜羽夕也紧闭着嘴巴,不再说话。

验了票,为了早些进入07车,颜羽夕拽着成安音,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好在车厢内人并不多,他们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位置,坐了下来。位置紧密地挨在一起,一排四个,改良过后的火车对面并没有人,他们面对着靠椅。颜羽夕扭过头看着窗外一排排的铁轨,拿出手机拍照。

“那些没有买到坐票的人,真的要站一路吗?”成安音又问起这个问题。

“是的,要站一路,而且人多的话还要挤一路,没有办法。”

“真可怜。”他撇了撇嘴,望着从检票口走进来的拎着大把行李的人们,“他们为什么不把行李拿去托运?”

“省钱,而且他们觉得带在身边比较放心,火车站的托运很暴力。”颜羽夕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本《圣经》,接着转过了头,“你可以睡一会,请不要吵我。”

“好。”

在平稳的火车上她很少睡着,而且三个小时也不够满足她的睡眠需求,因此还不如看一些心静的书来得实在。她将餐台打开,书放在上面,拿出笔将喜欢的句子划上线,做上标记。车厢里很热闹,时不时地有人在说‘借过’,有人在说‘帮我一下忙,谢谢’,很多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却觉得十分的安静。

成安音好奇地观察着那些人们,并没有打扰她的看书,很好,她觉得应该是这样。

过了不久,火车缓缓地启动了,刚开始很缓慢,后来渐渐地加快,窗外的风景渐渐地就变得模糊而急速起来,成安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罩,带在眼睛上,靠在靠椅上睡觉,她一个人静静地看著书。

书中的文字很容易将她带进去,那是另一个安静的、没有喧嚣的世界,她很容易出神,也很容易被带动情绪。一直看,一直看,看到世界下起悄无声息的大雪。

成安音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他感觉到这椅子并不如飞机上的椅子好坐,因此不太容易入睡,而且日光太强烈,颜羽夕又不肯把窗帘拉上。

他转过头看颜羽夕,她正低着头看书,从肩头滑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这时候的颜羽夕很安静,她长长的睫毛卷曲着,眸子盯著书本里的字眼,她认真专注,令人难以离开视线。

他想到了美熙。美熙也有着这样的眼神,认真而又执着,让人着迷。但她和美熙又有着完全不同的特点,美熙天真又纯情,象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而颜羽夕,则似乎经历过太多太多,她有心计,但却更让人欲罢不能。

说起来,喜欢姐姐,又喜欢上妹妹,应该是一件罪恶的事情吧。但他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也许就让这样的关系保持下去也好,至少还能够看着颜羽夕的笑容,至少现在和她也能够拉近距离,至少觉得很快乐,以往的人生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

喜欢美熙时,美熙从未注意过他,觉得他太过孩子气,更加喜欢他成熟稳重的哥哥,而经常忽略他,尽管他们三个总是一起出去,但美熙却更爱粘在亚东的身边。渐渐地,成安音也就懂得了美熙的心情,不再当电灯泡,不再和他们一起出去了,渐渐地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但他发现,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不喜欢。

太冷酷无情,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更加放肆地利用自己的权利和背景来完成自己想要的,仿佛什么都在掌握之中,不慌忙,不急躁,手到擒来的自信感,让他缺乏了挑战和新奇。

直到颜羽夕的出现,她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说,命是注定的,付出了什么,上帝不会让你没有收获。他最大的收获就是颜羽夕,他甚至很感谢凌末寒。

他知道凌末寒为什么离开,也知道凌末寒的离开耗费了多大的勇气和力量。他也知道,他的爱始终比不上凌末寒,但他多希望能多呆在羽夕的身边,她那种坚韧的力量,完完全全地将他征服。

“一直看我坐什么?”感受到炙热目光的到来,颜羽夕撩起头发,转头看他。

“你看书的样子真安静。”他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将黑色的眼罩重新装进牛仔裤口袋里,“我很少看见别人出远门还带书的。”

“看书的时候不应该安静吗?你不睡了?”

“噪音太大,睡不着。”他苦笑了两声,“第一次坐火车,还不太习惯。”

“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人太多了。”走廊里挤满了人,有的幸运的人带了板扎,有的不幸的人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买同样价格的票,但却只能站着一路。

有不少的乘客后排打起了扑克牌,声音很大,颜羽夕收起了书本,终于是看不下去。

“火车上有洗手间吗?”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成安音突然问道。

“有,不过你最好别去,等到下车再。”颜羽夕扭过头看了一眼车口的洗手间,里面有人,她松了口气,为了不让成安音对火车的印象太差。

“为什么最好别去?”他非要刨根问底。

“脏。”她压低了声音说道,确保这个声音不会惹到其他人,“非常脏,对于你这样的富家少爷是受不了的。”

“那你怎么能受得了?”成安音皱起眉,很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大一样。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我又不是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女孩儿。”颜羽夕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能忍受你忍受不了的脏。”

“我也可以。”成安音有点生气,颜羽夕说那些话的时候,触动了他的神经,因此他决定去挑战一下洗手间。他站了起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颜羽夕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也就不再去管他了。

正好这时,洗手间里的人从里面出来,是个女孩儿,看见成安音,明显地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洗手间,匆匆地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洗手间的门口有他难以忍受的气味,成安音回头看了一眼颜羽夕坐着的位置,发现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心想,与颜羽夕的距离,也许通过进入洗手间这个事情就能够拉近,于是他再不犹豫,直接走进去关上了门。

颜羽夕很是吃惊,要知道,她宁愿憋着一路,也是不肯去火车上的洗手间的,细菌太多,而且经常停水,洗手间没办法清洗,就会变得格外地肮脏,她忍受不了,当然也相信成安音忍受不了,他还有洁癖,家中的报纸都要用熨斗烫一下。

过了两三分钟,洗手间的门咔嚓一下打开了,颜羽夕扭头看过去,发现成安音从里面十分‘镇定’地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人在看他时,又走到洗手台,用力地清洗着自己的手,直到苍白的双手发红,他才取出纸巾擦干,重新走回座位坐下。

良久都没有说话,颜羽夕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铁青,便问道:“怎么了?”

“我有点晕。”他强作镇定地回答道,“我晕血。”

颜羽夕立即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忍住笑,安慰他道:“那你就睡一会儿吧,真是难为你了。”

“下次我会尽量不坐火车。”成安音痛苦地带上眼罩,躺在了靠椅上。

一抹笑容终于肆无忌惮地浮现在颜羽夕的嘴角,好家伙,她真没想到成安音居然会真的勇于尝试,这让她觉得真是诧异。不过他从洗手间出来的表情也让人很是忍俊不禁,这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得到啊。她想,到底是为什么呢?就为了她嘲笑他做不到?

争强好胜可真是害死人。

终于是下了火车,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颜羽夕的心情欢快地就像一只小燕子,她看着熟悉的城市,几乎都快哭了:“走,我饿死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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