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静止在了这一刻,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雷欧望着菲雅的方向笑了,笑得那样凄惨,那样绝望。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却终是无法忍耐。
安德鲁斯已经冲到了台上,小妖精从空间里掏出一样法宝,口中喃喃低语着。
“噬月!”一声清脆的呼唤,带了些许阻止的味道。
噬月的动作僵了下来,充满杀伤力的拳头在距离雷欧身体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然而上面附带的气劲已经将他的衣服绞了个粉碎。
“怎么?”噬月扭头望着菲雅,,紫眸中酝酿着风暴。
菲雅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脸颊上两行清泪在阳光下闪着反光,额间的那抹印记较之先前也越发的鲜艳欲滴。她不知所措的望了望紧盯着自己的雷欧,又连忙移开了目光。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看你这样。”头有点痛,菲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见那个伤心欲绝的男人被噬月像沙包一样揍来揍去会感觉心痛,看见他受伤也会不好受。眼看着他就要命丧在噬月的手下,就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直到对上噬月隐忍怒火的眼眸才惊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哭了?”噬月走到她跟前,抬手温柔的抹去她的眼泪,俊秀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阴沉沉的吓人。
“我哭了吗?……可能是沙子迷了眼睛。”菲雅抬手一摸,果然,触手一片冰凉。什么时候哭的呢?不自觉地,目光越过了噬月落在了重伤倒地的雷欧身上,他还在执拗的看着自己,即使生命垂危也不管不顾,他就那样看着,那悲伤的眼神让她没来由的一阵酸楚。他是自己的什么人呢?为什么竟记不得了?
“我们走吧。”噬月搂过菲雅的身子,切断了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流,看着怀里的人若有所失的神情,一股冷凛的杀气不受控制的四溢出来,吓得周围人一个哆嗦。
“噬月?”菲雅担心的望进他的眼眸,突然感觉很陌生。
“放心,我不会。”噬月递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半抱着她向场外走去。他当然不会,不会让她知道自己会采取多么狠辣的手段。他的温柔他的宽容,只会针对菲雅一个人,而阻碍他们在一起的障碍,统统都要消失!
“菲……”雷欧努力的张了张嘴巴,企图唤回心爱人的回眸,但重伤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渐去渐远,禁不住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带着满腔遗憾悲痛与不解昏厥过去。
随着两个主角的离去,圣女的游城程序也自然而然的取消了,众人摇头晃脑的咂巴着嘴巴,窃窃私语的离去了,而安德鲁斯早就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着雷欧离开了现场。
不消一刻,原本繁华热闹的广场上只剩下满地的垃圾——节日的彩带,瓜子皮,香蕉皮,用过的卫生纸……,只有几个负责清洁的人一边打扫一边小声议论着什么。
-------
月光下,奥克斯山顶的神庙前,一个一身灰衣的娇俏身影立在寒风中,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凝望着黑色山上的那座巍峨的白色圣殿。
就在昨日,她还是那里的女主人,受着万人的敬仰与膜拜;就在昨日,她被礼貌的请出来,送到这荒凉的神庙里,从此丧失自由。
她情愿就这样站在外面被冷风吹着,也不要在里面面对那一张张毫无生气的面孔。
是的,毫无生气。有的已经被幽禁的太久了,在屋子里像个幽灵一般的飘来飘去,经常发出古怪的笑声,状若疯狂,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看得让她发慌,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有正常些的,也用怨毒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她们莫名的仇视一切,仇视身边的将要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伴们,感觉就是因为她们,自己才被世人遗弃,但是天下女子何其多,就算没有她们,也一样会有别的女子脱颖而出,当上新任圣女。
那些曾经美丽的面孔已经被逐渐扭曲的内心遮蔽住了,她们忘了,或许是刻意不愿想起,她们当初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费尽千辛万苦,将自己送进了这个在外人看来闪着金光的豪华囚笼。
这就是我的将来吗?露茜娅不止一次的想。是的,如果一直与这些人相伴,自己早晚也会疯的!而这一切,只是为了那个让自己心碎的男人……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在遗忘之地,你从强盗手里救下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那一晚心碎的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不记得了。”噬月皱着眉头略略回想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无情的答案。
“那个女孩是我,他们劫走了财物,杀光了我的家人,是你把我救下的,还帮我报了仇。那天你穿得就是大主教的袍子,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发环扎着!……想不起来了吗?”露茜娅急促的说着,希冀着能够唤醒他的回忆。
“没有。”噬月很干脆的回道。
“……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啊!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来做圣女的啊……”露茜娅泪流满面,伤心的望着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再说,就算我当时救了你,也是因为看他们不顺眼而已,救你,不过是顺手罢了。还有,今天晚上你就要搬去神庙,准备一下,把圣女之冠留下来。”噬月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说完之后,也不再给她任何机会,转身就走了。
露茜娅颓然地跪坐到地上,泣不成声。为什么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不给她?为什么最后一个幻想也要破灭掉?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努力,那么多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噬月,你当真狠心,这样的你,又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美好纯洁的一个女孩?……露茜娅握紧了拳头,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山崖上,一轮圆月映出一个黑色的孤独的剪影,她就那样坚定的立在风里,显得脆弱而倔强,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