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既然昆仑冰山雪莲已经送到。琉璃就祝皇后娘娘药到病除,凤体安康。家母身体不舒服,走之前祖父特意叮嘱了,要琉璃催一催太医。那么琉璃这就告辞了。”
皇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连忙热心的说:“对对对,是该好好陪陪你母亲。等你母亲好了,可要帮本宫跟她陪个不是。不该在她有恙的时候把你这贴心小棉袄召进宫。”
崔琉璃忙站起躬身行礼,装作惶恐的说到:“不敢不敢,母亲也很是担忧皇后贵体,娘娘多虑了。”
独孤婉儿满意的拍了拍崔琉璃的双手,伸手招来一个侍女:“让本宫宫里的人陪你去太医院,一定要请院首好好为崔夫人诊治,那些庸医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琉璃替母亲谢皇后娘娘,等母亲病气去了,定亲自来叩谢皇后娘娘圣恩。”
崔府
崔士贵在大堂中焦急的等着宫中的太医,怎么这么久都不见踪影。
皇上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一定会让院首来。既已说了病情危急,想必宫中的人一定会快马加鞭赶过来。
正常来说,左右不过半个时辰。怎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人来?
琉璃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宫许久了,照理说,崔家派人再催一次有些失礼。但琉璃进宫催太医,就证明崔家真是十万火急,宫中的人应该不敢怠慢才是。
坐在大堂上,手中的茶已经换过好几遍,但这盏也已经凉透了,就如崔士贵现在的心。
这时大门处传来嘈杂的声响,崔士贵立马放下茶盏,站起身向大门走去。
本以为会见到太医院院首的崔士贵,怔住了,因为他见到了自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京城见到的人。
“你……老夫以为你不会踏入京城。”
看着来人风尘仆仆的闯进来,面容上满是疲惫,双目通红,衣服上也到处都是灰尘。再隐隐约约看到门前那匹口吐白沫的烈马,崔士贵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从西陲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许青舟冷漠的看了这个开国元老一眼,沙哑着声音问道:“婉娘在哪?”
崔士贵见他一言不合就要硬闯的架势,叹了一口气,侧过身说:“老夫带你去。”
从背影看崔士贵的后背都有一些佝偻,这辈子崔家也没对不起过谁,但是许青舟在这个时候来,让崔士贵有几分无颜面对的感觉。
许青舟快步跟上崔士贵的脚步,从几天前接到婉娘通过暗线传来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向京城赶来。
生生跑死了八匹马,三天三夜的赶路让许青舟的精神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但是他不敢松懈,唯恐到了崔府的时候回听见不好的消息。
直接闯进崔府,其中想掩盖的是自己慌张的心,在见到崔士贵的时候许青舟才意识到,这府中并没有挂白幡,他还来得及。
心中松了一口气,才有心思问其他。“婉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刚刚昏了过去,现在醒过来了,进升在陪着她。”
“大夫怎么说?”
“病入膏肓。”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许青舟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就算婉娘嫁给崔进升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因为他知道的,崔进升会对她好,自己也会成为她在京城在崔府坚实的后盾。她会过上最惬意的生活,成为京城贵妇中最幸福的人。
只要想着两个人还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在自己的保护下会笑的依然漂亮,许青舟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不能原谅的。
但现在,婉娘病危的消息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他恨!他怨!
他不知道在婉娘逝去之后,自己会对崔府对崔进升做出什么来。所以,婉娘,如果你还在意崔进升,那么久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才能保护崔进升,保护崔府,保护你和他的孩子。
崔士贵带着许青舟走进崔夫人的卧房,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外男不能进的规矩了,更何况许青舟从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
崔夫人一见许青舟,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哽咽的喊道:“青舟哥哥!”
这个称呼让许青舟红了眼,也让崔进升一下子黑了脸。
“婉娘,我来了!”
这一幅情深如许的画面,让崔进升感到分外刺眼。抱着婉娘的双手又用了几分力气,这个时候的崔进升幼稚的像个孩子。
都是多年以前的老相识,崔进升课没有什么在意脸面的。
许青舟下意识的忽略了他,见婉娘柔柔的对自己笑着,心里越发的苦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丑。”
“青舟哥哥还是嘴这么坏,婉娘可是要生气的。”
一滴泪珠突然间迸出来,泄露了许青舟并没有那么平静的内心。“我传信给你也不过四天,你看到最快也要一天。所以你是三天就从西陲跑到了京城?青舟哥哥,你又累死了几匹烈马?”
许青舟走到床边,崔进升一寸不让,干脆就盘腿坐在了地上,木木的回答崔夫人的话:“八匹!”
婉娘扑哧一笑:“许叔会气的追着打你的。”
“他才不会,他给我准备了十八匹,一定嫌我跑得慢了。”
眼角又有些湿润,婉娘扬起一抹笑,灿烂的就像十八年前的自己。按住崔进升越发用力的双手,自豪的说:“青舟,这是我夫君。我找到了一辈子对我好的夫君!”
许青舟深深的看着婉娘,低声说:“这辈子这么长,这句话说得太早。”
在婉娘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屋中的三个人都面色黯然。
三个人都想到了十八年前,这个西北女子也是这样拉着崔进升的手,对西陲的部下说:“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现在的选择,在我死的那天我一定会自豪的说,崔进升是我的夫君,对我好了一辈子的夫君。我会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当初明艳如骄阳的女子,现在虚弱的让许青舟心疼。他恼怒的质问道:“他真的对你好吗?对你好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显还想再说什么的许青舟,看着婉娘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眸就撇过了脸,转头对崔士贵说:“大夫可开了药方?我带了血莲草和上清茯苓花。”
崔士贵对儿媳妇在西陲的重要性有了更深的认识,要知道这血莲草和上清茯苓花的珍贵性不亚于昆仑冰山雪莲。
婉娘早在嫁入崔家的时候就把自己手里的势力拆分了,本是把一半的生意都分给了许家。许叔和许青舟都是看着婉娘长大的,婉娘就把老人都留给了她们。剩下的一半势力都留给了崔家,全部换上了崔家自己的人手。
本以为十八年过去了,许家不会再认这个曾经之主,没想到血莲草和上清茯苓花说拿就拿出来了。
从接到京城的消息到来到这里才不过三天,就证明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耽误。就算从库房拿出来都来不及,一定是在许青舟来的路上,药材也上了路,在半路赶上才能一起到达。
婉娘,对西陲来说,永远都是那个他们捧在手掌的西陲明珠。
“青舟哥哥,别浪费的好药。婉娘的身体婉娘清楚,不要白费劲了。”
这回屋里的三个男人完全没有理她,崔进升更是眼光直射,着急的说到:“你带了药材?我们已经去宫里请了太医,有了血莲草和上清茯苓花,再加上昆仑冰山雪莲,怎么都会好的。是不是?”
最后一句崔进升也不知道在问谁,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茫然。
许青舟把怀中一直好好保存的两个药盒拿了出来,然后才转身问:“太医为什么还没到?”这个时候的许青舟完全没有面对崔夫人的温暖,整个人的气势迸发出来,这是一个主持西北生意场近二十年的男人,早就不仅仅是婉娘的青舟哥哥。
崔进升也很是疑惑,不禁问自己的父亲:“爹,之前不是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吗?琉璃也进宫很久了,怎么还不见太医来?难道是皇上没应?”
崔士贵摇摇头,否定了崔进升的说法:“老夫很少求人,这辈子也就求皇上那么两回。只要我递了牌子,皇上一定会应。想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耽搁了吧。我已经派人去宫里催了。”
“看来你们崔家也没想象中那么有能力。”许青舟讽刺一笑。
“你!”
崔夫人安抚性的拍了拍崔进升的手,这两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看不顺眼,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竟然还是这样。
崔进升一扭头,不让崔夫人看见他眼角的泪花。不仅是许青舟觉得他没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他总以为崔家是北照国数一数二的门阀,但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什么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