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姐姐!”一个娇娇俏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无忧回头望去,只见泰王妃严婉正盈盈立于门口。
今日的严婉身着一袭珍珠白的纱裙,裙角绣着淡蓝色的蝴蝶,一条上好云锦织就的紫色缎带束在腰间。微风拂过,整个人带着几分飘逸和轻盈。看的无忧也不由的一呆。
严婉眼见无忧只呆呆的站着,也不作声,便笑吟吟地解释道:“婉儿听下人说姐姐在这边,因忧着姐姐的身子,就自作主张寻了过来!”说完莲步轻抬,就要进门。
“泰王妃不可!”醒过神来的无忧急声喝道。
严婉心下愕然,身形一僵,却是退了回去。脸上还挂着几分不自在的笑意。
无忧生怕严婉误解,忙急急走了出去。柔声解释道:“这里污秽的很,妹妹冰雪一样的人儿,恐沾染了浊气。”
严婉看到无忧脖子上的淤青,心中一惊。待要细问。却转念一想,这人多眼杂的,吴王府的家事自己怕也不便参与。便嫣然一笑:“姐姐身体可大好了?”
无忧点点头,笑着道:“这两日倒觉得精气神上来了不少。”又转身对莲香交待道:“领泰王妃去芜园歇息。再去准备几道爽口的小菜。”
“婉儿妹妹,芜园的兰花开的正好,让莲香带你先去赏着。无忧换身衣服再去瞧妹妹。”
严婉点了点头,自随着莲香去了芜园。
无忧转身进了房门,只见崔琉璃被几个家丁拉着,正在拼命挣扎。饶是她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个女子,怎挣得脱几个男人的钳制。
她一急竟张口咬住了一个家丁的肩膀。那家丁也不是个吃素的主。虽然一痛之下放了手,却是狠狠地甩了崔琉璃一个响亮的巴掌。崔琉璃白皙的脸庞登时多了个五指印。
月芸不由得一阵快慰。转头望向自家王妃,却见无忧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过了良久,无忧才吩咐道:“月芸,去找几个粗使丫头给她洗洗!好歹是吴王府的正妃,传出去总是不大好看!”
月芸心里感叹:自家王妃果然是个心善的人儿!不情愿地嘟着嘴应了诺。
待无忧回到芜园的时候,已换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裙。金丝镶边的领口紧紧裹着优美的脖颈。倒也明艳动人。
严婉正坐在花园的小石桌上,左手捧着头,右手食指弯曲着无聊的敲着桌面。
无忧抿嘴一笑,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板正庄严的模样:“给泰王妃请安了!”
严婉转头看向无忧,眼风自是扫到了无忧新换的衣裙。她心思一转,却是忙起身双手拉着无忧,嗔怪道:“听莲香说那崔琉璃疯了!姐姐也胆正的很,还往那疯子身边凑!这万一有个闪失,可还了得!”
听着严婉语气里自然流露出的关心,无忧也是心内一暖。她拉着严婉坐下,轻声细语地说道:“让妹妹忧心了!”
两人正聊着天,却见月芸捧着无忧换下的衣裙正准备送去浣衣室。正柔声笑着的无忧却是眼神一凉,叫住了月芸,冷冷地说道:“这套罗衫不必洗了,拿去烧了!叫管家来芜园一趟!”
月芸应了声自乖乖地退了下去。
严婉心下明了,倒也不问。却听得无忧又转了话题问道:“婉儿妹妹可知国都中有哪些香火鼎盛的道观和庙宇?”
严婉沉吟了一下,道:“论起香火鼎盛,恐怕也只有皇家的大宗寺了!”
“那妹妹可曾听过妙仙观?”无忧又急急地追问。
严婉细细思索了片刻,犹疑地说道:“妙仙观,这个名字仿佛幼时听家祖提起。想来香火也还尚可。只是婉儿久居深宅,对外面知之甚少,却不曾有更多的了解。姐姐,可是要去上香祈福?”
无忧摇摇头,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那严婉看到无忧脸色不豫,只道她又想起了早夭的小世子。忙柔声劝慰。又小坐了一会,便推脱府中有事告退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管家才姗姗来迟。
不待无忧说话,莲香已急声质问道:“王爷不在!你可还把娘娘放在眼里?!”
那管家揖着手连连解释:“却是错怪老奴了!只因那崔娘娘疯病发作,已经咬了好几个伺候的丫头。老奴一时抽不开身。”
莲香低低地嘀咕了句:“也不知这是何种疯病!却是这般奇怪……”
一句话却是听得无忧一惊,不由得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这崔琉璃素来狠毒,三番五次害她,不像是心性软弱之人,怎会这么轻易就疯癫呢?难道和自己一样,是装的。却又是为的什么呢?
无忧把今日崔琉璃的形态动作,细细想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心道:管她如何?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却也放了心来。对管家吩咐道。
“你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各大赌场,找一下那陈姨的儿子。然后再寻个僻静之所关起来!”
管家躬身问道:“不知那人姓甚名谁?有何特征?”
无忧略微想了一下说道:“陈姨像是提过一句,好像叫……于三。一直靠流浪为生!”
管家想到手底下那些个不成器的家丁。心想:这不是王爷的暗卫该干的事吗?不由得脸上一苦:“娘娘,不知那于三可还有什么特征?”
无忧苦苦地思索了一翻,自己好似并不曾见过这于三。一脸无奈看着康福。
管家不由得心内更苦了。
“对了,娘娘。我好似听陈姨提起过。他那儿子前胸有颗褐色的大痣。她就是凭这个认的儿子!”莲香猛然想到。
只见管家眼睛一亮。跟无忧告了声诺,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莲香,你伺候王爷久了。想来对北照国了解的不少。可曾听过妙仙观?”看管家离去的身影。无忧又问道。
莲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是摇摇头:“并不曾听过!”
无忧不由地有些奇怪,这没有一点名气的妙仙观。崔琉璃为什么提起呢。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难道是那阿福的藏身之地。
无忧想了一下,吩咐莲香道:“听闻这市井当中有不少贩卖消息的地方。你这两天悄悄出府一趟,打听这妙仙观到底在哪?过去发生过什么?”
说完以后,她内心却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又交待道:“打听的时候,不必太过刻意!有什么消息尽早回来告诉我!这件事不必对人声张!”
莲香应了一声说道:“奴婢即刻出府。只是奴婢不在,娘娘万不可再踏入那边的院子!”
直到看到无忧答应,才放心地退了下去。
无忧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是强烈,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踏入一个惊天的秘密当中。一旦这个黑暗中的秘密暴露在日光下,那北照国的局势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当然这是后话。
无忧在院子里坐了一会,想到前方的战事,赵承璟的迟迟未归。还有自己的淳儿现下也不知在何处。不由地一阵心烦意乱。索性站了起来,向后花园走去。
她没有目的地慢慢踱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棵柳树下。她打眼望去,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清洗干净,在阳光照射下只留下一层淡淡的暗色。忽的,她表情一滞,快步走向路边的草丛,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物。
无忧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细细地将那物包裹起来。眼角不由地流露出一抹冷冷地寒意。
北照国皇宫
此刻,上政殿金碧辉煌的内堂,皇上赵泽天与许家家主的谈话正在进行。
赵泽天看着下首的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身材短小,又黑又瘦。要不是身上这身上等西陲蚕丝织就的长衫,和眼神中时不时透出来的精光。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竟是掌控着整个西陲贸易二十年之久的幕后人。
许老一开口,却是尘封已久的往事。
“陛下,小老儿听闻,先皇宫中曾有一位宠妃刚进宫不久,就身亡了。当时太医诊断的是抑郁而死,不想最后却被发现是中了西域奇毒情人藤!”
赵泽天眼神暗了下来。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哑声说道:“不错!确有此事!因为这位宠妃的母家势力颇大,先皇为了安抚臣心,杀了不少人!”
许老微微点头,揖手问道:“敢问现在宫中可还有此物?”
赵泽天却摇摇头:“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先皇下严令封了此药。若有私藏着,诛九族!不知许老为何会忽然提起此事?”
“可崔府夫人却是中了这西域奇毒情人藤而亡!”许老答道
赵泽天心中也是一惊,脱口说道:“竟有此事?!”随即稳了稳心神,又问道:“不知朕有什么能够帮忙的?”
许老心下一片澄明,忙跪下铿锵有力地答道:“只要能够彻查婉娘之死!许家愿意做皇上的一把剑!”
赵泽天不由得暗喜。他曾多次想将许家西陲的势力真正纳入皇室,为他所用。为此早前间他曾想召见这个许家幕后人委以重任,却因种种状况而未能如愿。
而现在,就因为一个女人的死,这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山的许家家主竟然亲自来了。他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玩味的目光。
该出来的都出来了!好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