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奉了崔琉璃的命来让无忧和莲香在用完午膳后,马上便去祠堂。
无忧以为这次崔琉璃长进了很多,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而小九在说完事情之后,便要告退,无忧点头让她下去了。
无忧没看见,小九在走之前,看着屋中自小九进来后,就再没说话的玉倾城。
她心中还疑惑,这玉倾城是自家王妃从崔府带来的,今日上午还在花园中和她姐姐一起为难过无忧。
现在怎么又在无忧的房中,看来这件事回去得和王妃禀报一下,小九暗暗长了个心思。
且不说小九回去向崔琉璃说了玉倾城在无忧房中的事后,崔琉璃心内到底怎么想。
只说,今日的北照朝堂上。
又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天,黎明破晓之际,宋贵妃服侍要上朝的赵泽天穿好龙袍。
赵泽天双手自然展开,脸上也带着少见的常人色彩,眉头紧凑,有些没睡醒的样子。
宋贵妃一身月白色的中衣,及腰的长发披至脑后,比平日的贵妃装扮看着年轻了十岁左右。
而这幅样子只有这一国之君的皇帝才能看见,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
赵泽天作为一个皇帝,在感情上绝对算的上皇帝界的翘楚。他其实是个比较恋旧的人。
这一点在宋贵妃几十年如一日的恩宠中就能体现出来,对于不断作妖的独孤皇后也是如此。
宋贵妃久居深宫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已炉火纯青。
不用抬头,她便敏感的察觉到了赵承天与往日不同的烦躁气息。
于是不动声色的吩咐宫女:“泡一杯荷叶菊花茶来。”
“是。”宫女一个万福,领命下去了。
皇帝知道自己的情绪必然是被聪慧心细的宋贵妃看出来了。
果然,宋贵妃温声细语的道:“皇上昨晚没休息好?可是臣妾照顾不周?”
皇帝叹了口气:“不是爱妃的错,是朕昨晚做了个不太吉利的梦罢了。”
宋贵妃这么多年来,早就练就了说话的艺术,也不问是什么梦。
只安慰道:“皇上乃九五至尊,洪福齐天,臣妾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
皇帝听了这话,也没多余的表示,只是看了看殿外阴沉沉的天,小声的说了句:“但愿吧。”
皇帝穿戴好,一路由宫人们抬着黄撵到了昭阳殿。
皇帝一路上就在琢磨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梦里他看见他最重视的三皇子,也就是赵承璟一身是血的看着他。
嘴里说:“父皇,儿臣要走了,父皇,替儿臣照顾好无忧和淳儿。”
说完,竟越走越远,他追也追不上,于是一下便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皇帝有一阵的心有余悸,想起还在西疆作战,生死不明的儿子,赵泽天便再也没睡着。
今日早上,也是故意没跟贵妃说,怕她一个妇道人家平白受了惊吓。
皇帝一边转着手上的血玉扳指,一边琢磨着这件事,再加上今日早晨便一直黑压压的天气。
上了朝,这个朝堂都显得气氛比较低沉。
像往常一样谈论了一些朝中的琐碎事情,真正值得文武大臣争论的大事倒是没有。
就在大太监李三宝喊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众人准备退朝之际。
一名小将气喘吁吁进来:“陛下,前线来报。”
前线也就是赵承璟领兵打仗的西疆,皇帝赵泽天心里莫名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沉下了脸色:“还不速速报来。”
小将一脸悲愤,“禀陛下,吴王,吴王殿下他……”
皇帝此时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呵斥下面吞吞吐吐的小将:“璟儿他如何了?”
那小将一磕头,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边道:“吴王殿下被人陷害,中毒而亡。”
“什么?”赵泽天当场便呆坐在皇座之上。
满朝文武也都被这个消息震动的半天没能言语。
就在赵承璟战死沙场的消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在北照宫中传播的时候。
而在北照西疆的帅账里,那传闻中已经战死的北照三皇子赵承璟竟还在喝茶。
大帐里,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虎皮毯子上,赵承璟在一动不动的研究着地图。
而他的对面,坐着翘着个二郎腿,无所事事的赵长风。
赵长风把玩着手中一个精巧的袖珍匕首道:“你这招真的没关系吗?你不怕皇帝判你欺君之罪。”
赵承璟头也不抬道:“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父皇可以理解的。”
赵长风又道:“那她呢,你心心念念的美娇娘呢,你不怕她听道此消息伤心欲绝?”
赵承璟这次抬起了头,两弯硬挺的剑眉蹙了蹙,有些没把握的道:“我吩咐了人要照顾好她。”
赵长风听道他没底气的声音,就知道,他心中也没把握。
不过赵长风猜的没错,赵承璟对于无忧的反应的确没把握,他只能暗自祈祷,无忧她们母子平安,等他回去。
就在这时,云子铮一脸严肃的进来,赵承璟观他脸色,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妙,于是问道:“子铮,可是事情有变。”
云子铮一点头,“没错,林将军死了?”
赵承璟和赵长风同时皱眉,他们布这个局的初衷就是为了当众把林将军这个叛徒抓出来。
赵承璟闭了闭眼,冷静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子铮道:“是这样,我吩咐众将士们各处搜查,想找到大虎。”
“就在下午的时候,搜到了林老将军的账下。”
“他的副将说,自从知道你死亡的消息后,林老将军就一直没出来。”
“他的副将以为他是伤心过度,就没打扰。”
“我觉得事情不妙,带人闯了进去,谁知林老将军已经自缢了。”
赵长风问道:“哦?难不成是畏罪自杀?”
云子铮点头:“很有这个可能,他是用当年皇上赞赏他保护国土有功时,赏他的那把纯黄金打造,骧满宝石的匕首自尽的。”
赵承璟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只问:“可有搜到什么证据?”
提起这个,云子铮就来气:“他死的蹊跷,我带人仔仔细细搜查过了,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发现。”
不过赵长风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正常,这老匹夫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此时自尽,一来可以保全一个好名声,二来,不连累家人。”
“他既然已经想好了自尽,就必然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把柄,那些联络的信件,估计早被他烧了。”
赵承璟点头,表示赵长风分析的对,但他们布的局,开头就没开好,三人可想而知有些泄气。
就在三人有些头疼之际,外面一个将士来报:“云将军,我等找到大虎的尸体了。”
现在林老将军畏罪自杀,找到的大虎又是一具无用的尸体,云子铮就不免有些丧气。
但是事情还要处理,他朝赵承璟匆匆一行李,便出去了。
他刚一出大帐,便有两三个小兵围了上来。
那小兵道:“将军,我们在后山的马棚中找到了大虎的尸体。”
“大虎已经浑身溃烂而死。”云子铮心里清楚,大虎献上的金疮药中含有剧毒。
他亲眼看着大虎拿自己做了实验,只是没想到,那幕后之人,连为他们做事都都不放过,竟然也没给大虎解药。
就在他准备吩咐人,把大虎尸体埋了的时候。
那小兵接着道:“我们搜了他的尸体,发现了两封信。”
说着,小兵便从衣襟中掏出来两封没拆的信交给了云子铮。
云子铮马上将信封拆开,这两封信,一封是写给他家中的老母亲的,大体意思是,儿子不孝,不能给你送终。
不过后面还提到一点,是他自己范了大错,不怪任何人。
云子铮心下有些感慨。这大虎十恶不赦,但确是一片孝心。
而另一封信的可看度就很大了。
里面详细记载了,他为何要加害赵承璟。
其中就提到,是林老将军拿他重病的母亲威胁他,他无奈之下就答应了。
而还有一处,是说前天晚上,一个蒙面黑衣人,给了他带着剧毒的金疮药。
最有意思的一处,是大虎在信中说道,在林老将军和那黑衣人的口中,一直提到过一个奇怪的人:“那人。”
大虎觉得,他们口中的“那人”,可能才是幕后真正的要赵承璟死的人。
而大虎根据林老将军对“那人”的态度,以及黑衣人的行为,推测“那人”应是朝中重臣。
信写到这里就没了,最后是他自己忏悔自己有罪的言语。
云子铮没想到,这大虎其貌不扬,实际上心思缜密,怪不得那些人看上了他,让他刺杀赵承璟。
不过这封信虽然内涵丰富,但明面上,也只指出了林将军和这件事情有牵扯。
云子铮讲将信拿给赵承璟看了,赵承璟也是这个意思,关于大虎信中的那人。
他们心知肚明,就是独孤丞相,可凭这一封不明不白的信,根本就无甚大用。
云子铮问道:“殿下,我们接下来是否还按当初设计的来?”
赵承璟反问道:“我们的粮食还够几天?”
云子铮答到:“一天两顿,够五天的。”
赵承璟道:“够了,传令下去,计划开始。”
云子铮一脸严肃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