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见银杏和他搭话,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正常,于是清了请嗓子道:“哦,我在京城任职。”
银杏听了,眼睛亮了亮,这一亮可好看,像个小狐狸似得。
苏煜的心跳又不由自主的快了点。于是他柔了揉,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
毫无男女经验的苏大人,此时还不能理解到,这就是心动的迹象。
只是埋头吃饭,不得不说,这小师弟不仅长得好,饭还做的好呢。
只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转头问吃的停不下来的竹仙道:“师傅,师弟的武功练的如何?”
这下老头尴尬了,虽说他当初收银杏,就是看上了她做饭的手艺。
但是,这几天光顾着吃早饭午饭晚饭了,完全忘了这茬。
看着竹仙老头目光闪烁,抓耳挠腮的样子,银杏也觉得好玩,难得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于是也放下筷子,笑吟吟的忘着他:“对啊,师傅,我还不知道我师承何门呢?”
银杏话音刚落,竹仙还发愁如何应对呢,谁知竟是苏煜噗嗤一声笑了。
银杏眨了眨眼,好奇的看着他,那意思,你笑什么?
苏煜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一双大大的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
说道:“小师弟啊,你也是被坑了,师兄跟你说,咱们啊,无门无排。”
银杏瞪大了眼睛,无门无派是个什么意思,会武功的都是有师傅教的,有师傅就有门派,现在怎么还来个无门无派。
银杏虚心请教:“那师傅的武功,莫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竹仙这回说话了,他摆了摆手道:“不是,我师傅啊,是个云游的疯道士。”
竹仙说着,开始锊胡须,别说,就这个姿势,还真的有点仙风道骨的大家风范。
于是银杏得以听闻一段江湖奇闻。
竹仙看着远方,仿佛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中:“当年,我四岁开始计时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讨饭了。”
“无父无母的,每天就在小街上,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经常趁那些卖包子馒头的小贩不注意。”
“顺走人家一个包子什么的。”说道这里,竹仙摸了摸鼻子,银杏知道,这是不好意思了。
倒也正常,如今竹仙武功深不可测,实乃一代高人,高人小时候喜欢偷东西,确实有点不太光彩。
竹仙轻咳一声,接着道:“当然那时候小,十次有八次被抓住,然后被老板打一顿。”
“我就记得我经常吃着吃着,就被人逮住了,然后用很难听的话骂我“小崽子”“贱种”什么的,也不敢还口,毕竟是自己的错吗。”
“然后那条街里,就街头最里面的巷子的最后一户人家的老奶奶对我好。”
“会时不时的给我点吃的。那老奶奶也有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孙子,叫杨子,我就叫他杨子哥。”
“杨子哥的父母早死了,就只剩下他奶奶带着他,反正我也没父母,我俩还挺合得来的。”
“直到我六岁的那年,老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有毛病也忍着,那年冬天就没挺过去。”
“我还记得那个早上,鸡刚叫了一声,我就听见杨子哥撕心裂肺的一声叫。”
“我拍门,也不给我开,我急得翻墙头进去。好不容易翻进去,就看见杨子哥跪在老奶奶的床前。”
“而老奶奶脸色灰白,身体都硬了,可见是半夜里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后来,邻居们合力,再城外的小坡上给立了个碑,就算完事儿了。”
“老奶奶走后,杨子哥和我一样,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索性有个屋子,杨子哥就叫我住了进去,那还是我第一次住到床上,说实话,心里觉得开心急了。”
“谁知过了不到两个月,就在开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老奶奶的侄子,把屋子给要了去。”
“我俩就住到了拆房,刚开始我俩老吃剩饭,到后来,剩饭都不给了。”
“我俩饿疯了,就和我以前一样,重新去街上偷吃的。”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了一年,冬天的时候,杨子哥受不住寒,也没有棉衣,我是早就习惯了。”
“可杨子哥不行,他发烧了,昏迷不醒,我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拿我的血喂他。”
“就那么喂了两天,我也撑不住了,一头就载到在雪地里。”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在城外已经废弃的城隍庙中。”
“一睁眼就看见个满头灰发的老头,穿着道士服,脏兮兮的,鞋子上还破了两个洞。”
“他见我醒了,就说和我有缘,非要让我喊他师傅。还说跟着师傅有肉吃。我就答应了。”
听到这里,银杏扶了扶额头,感情当年竹仙是因为有肉吃才拜的师。
但是,看此时竹仙那咬牙切齿的样子,银杏脱口问道:“那,有肉吗?”
果然,就见竹仙狠狠的一瞪眼:“有个,屁!老子跟着他,天天吃糠咽菜 过年都吃不上个肉。”
银杏又问道:“你就这么跟他走了?那样子哥呢?”
这时,竹仙的神情变得伤感,过了一会儿道:“哪能啊,我放心不下杨子哥,非要跑回去看,师傅,告诉我,他早死了,我就是不信,还骂他。”
“师傅骂我寝室灭族,拿着棍子追着打我,我一路跑回城里,走到那家门口,那家人正吃早饭呢。”
“我问他们杨子哥去哪儿了,他们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冻死了。”
“我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人得有本事,否则,就是个蚂蚁都会踩在你头上。”
银杏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莫名就觉得竹仙老头说的有道理。
老头回忆完往事,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煜看了看他惆怅的的脸,微微摇了摇头,接着问他:“那师傅,你不打算教小师弟武功了吗?”
然后银杏发现,苏煜这人正经挺有意思的,刚才跟自己逗乐的时候,声音就跟玉珠似得。
清爽响亮,颇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架势,两只大眼睛弯弯的,还会发光。
而此时,他关心竹仙,就一副很稳重的模样,声音也变得低沉,不过温温润润的,也很好听。
竹仙听了,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跟个小孩子似得。
竹仙看银杏:“娃娃,你想学武功不?”
银杏自然是相的,出门在外,有门武艺傍身,岂不是求之不得。
只是,银杏蹙眉,好看的眼睛也带着一丝担忧的看向竹仙:“那师傅,我怎么大了,不是说练武要从幼时抓起吗?”
竹仙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世间有常年累月的功力,自然也有速成的法子。”
银杏听到有速成的法子,一下子就开心了,马上说道:“弟子愿意跟随师傅学武艺,还望师傅教我。”
竹仙摆起架势,点了点头,忽然正襟危坐起来。
声音也沉了下来,看着银杏道:“自然你诚心拜我为师,那就得走个过程。”
又转脸望向在一边的苏煜道:“煜儿,泡茶。”
银杏知道,这是要正是收自己为徒了。
忙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恭恭敬敬的跪在了竹仙的面前前。
只是一旁的苏煜似乎有些不解,开口问道:“怎么,说了半天,小师弟还没有行拜师礼吗?”
竹仙被问,莫名就有些心虚,握着拳头在嘴边咳了一声,瞪了苏煜一眼,声音有些恼羞成怒。
轻叱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让你泡茶你就泡茶,哪来那么多话。”
苏煜看自己把师傅惹急了,扭头朝跪在地上的银杏挑了挑眉,颇为无辜的去泡茶了。
不一会,苏煜端着一个青花瓷的云纹小茶杯过来。
递给跪在地上的银杏:“喏,敬师茶。”
银杏双手接过。像苏煜道了声谢,苏煜摇头,那意思,没关系。
银杏双手捧着茶碗,两腿跪在地上向前挪了几步,到了竹仙面前,双手举过头顶,头轻轻低着。
朱唇微起,婉转如黄鹂的声音泄出:“弟子银杏拜见师父。”竹仙满意的点头。
接过茶盏:“哦呵呵呵,好徒弟好徒弟。”说完,大手还在银杏的头顶揉了揉。
这下好了,银杏本是一身男装,头顶还带了顶北照时下最普遍的帽子。
这帽子本来就大,这么给竹仙的大手一摸,一下便掉在了地上。银杏的一头乌丝,瞬间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银杏就这么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傻了眼,一时间,当场的三人都有些尴尬。
竹仙瞧着自己闯了祸,一下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挥手:“哦呵呵,起来吧起来吧。”
然后,眨眼人就不见了,银杏就听到,身后的草屋中传来竹仙的声音:“为师累了,为师小睡一会儿。”
于是,在场就剩下了无忧和苏煜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终,银杏打破了这个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女孩子出门在外……”
银杏还没说完,就见苏煜红着一张脸开口,声音都有些飘忽,说话都带了结巴:“无,无碍,师兄,师兄理解,啊哈。”
银杏看他不自然的样子,也有些尴尬,看了看头上仿佛冒烟的苏煜一眼,这大师兄怎么一副腼腆的样子?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银杏道:“师兄,你还用饭吗?”
苏煜小心瞄了她一眼:“怎么,你还饿着呀。”
银杏点了点头,刚才光顾着听竹仙讲故事了,饭还真是没吃几口。
苏煜见银杏点头,挠了挠头:“哦,正好,我,我也没吃饱,一,一起?”
银杏看他这样子,实在憋不住了,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