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那灵养了几日,终于好多了。众人在抚州城里待了这么久,也该启程了。赵承璟和李四王五在一天夜里,把店家夫妇打晕,而后一路抬到了衙门口,接着重重击鼓。待听到脚步声,迅速离开,回到马车上,一扬鞭子,启程了。
店家夫妇旁有他们留下的书信,上头详细记载了店家夫妇的恶行。县太爷看了之后,将两人就地正法。
宋贵妃怕马车颠着支那灵,对伤口不好,特意在马车里铺了三层软被,这才舒服了许多。
几人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终于到了渠州城。找好客栈之后,支那灵说自己闷坏了,想出去转转,宋贵妃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让无忧陪着她。
两人在大街上走着,只见街上很是热闹繁华,到处都扎着花灯。无忧心里好奇,便问了一个过路的大婶:“大婶,这么多的花灯,这是要做什么呀?”
大婶看她彬彬有礼,且边上的支那灵还怀着身孕,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作答:“两位姑娘大抵是打外地来,所以不知道,这是渠州城的传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行花灯节。约莫是酉时开始,两位姑娘要是感兴趣,届时可来看一看。”
众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花灯了,回去之后,两人把花灯节的事情一说,都觉得感兴趣。尤其是莲香和红叶这两个小丫头,显得格外兴奋。
这日吃过晚饭,大家收拾好东西,便出门了。街上果然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赵承璟看人这么多,便有一丝不安,就怕把大家冲散了。宋贵妃,莲香,还有红叶都不会武功,支那灵会不会他不知道,但她怀着身孕,并且有伤,就算会武功,也不方便。
赵承璟小心地护着她们。支那灵走了几步,觉得肚子不舒服,宋贵妃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慌了神,忙问她:“怎么样?没事吧?”
支那灵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娘,您和姐姐,姐夫一同接着逛吧,灵儿一个人回客栈了。”
宋贵妃有些不大放心:“这怎么行呢。还是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支那灵摇摇头:“真的不必了。娘,我真的没事,难得来渠州一趟,要是为了我而怀了大家的兴致,灵儿心里难安。”
宋贵妃听她都这样说了,也就没再坚持,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支那灵到了客栈,见门口有个小男孩在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支那灵走上前,蹲下身子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支那灵生得好看,心里便多了几丝好感:“姐姐,我叫小虎。”
“真是个好孩子。小虎,这三文钱,姐姐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去那儿买个糖人吧。只是花灯节上坏人多,要是有人追你,你就往那边跑,听到了吗?”支那灵说着,伸手指了指花楼的方向。
小虎年纪小,自然是不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听她这样温温柔柔地叮嘱自己,便不住地点头。
支那灵又是一笑,眸中仿佛有繁星点点:“好孩子,快去吧。只是你记住了,只能买那儿的糖人,不能买其他地方的,否则,我下次再见着你,就不给你钱卖糖人了。”
小虎一听说能买糖人吃,兴冲冲地就去了。
支那灵看着他往无忧等人的方向走去,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旋即进了客栈。店小二见她来,连忙迎上去:“姑娘回来了,小心台阶。”
店小二在前面指引着支那灵,待到后者进了房间,他把门一关,狗腿地笑着:“姑娘吩咐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那赏钱……”
支那灵瞥了他一眼,眼底三分不屑,七分鄙夷。她拿出一个银锭子,扔给了店小二。后者结果,乐得跟朵月季花似的:“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支那灵嘴角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谢什么?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说着,她又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个戒指,上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支那灵拿着戒指在店小二面前晃了晃:“想要吗?”
“想,想!”店小二看着那个戒指,再也挪不开眼。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看见那个老妇人了吗?”支那灵指了指窗外。
店小二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点了点头:“见着了。”
“现在你赶快过去,把她推到河里去。”
支那灵的话,让店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位老妇人明明和她是一路的,且他还听见支那灵管老妇人叫“娘”,为何一转眼就……
支那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你不消知道那么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的话,除了那个银锭子,你什么也拿不到。”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知道那么多干嘛,又捞不着什么好处,便满口答应。
“你记住,推了那个老妇人之后就赶紧跑,趁着人多,他们抓不着你。你放心,那个老妇人不会有事的。事情办完了就回来拿赏,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店小二连连点头。待支那灵扬手,他立刻出了屋子。
支那灵起身趴在窗边。不得不说,这上房就是不一样,什么都看得清楚。
无忧和赵承璟正看着四处的花灯,忽然,她看见远处有个小男孩,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像极了她的淳儿。
自从与淳儿分别之后,无忧夜夜都能梦见他。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对淳儿的思念,如今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让她不由自主地走向孩子。
支那灵看着无忧走向小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上次的曼陀罗花粉还剩下了些许,这一路可都用得差不多了,希望能派上它应有的作用。
赵承璟见无忧失魂落魄地走开了,正要去追,却发现宋贵妃掉河里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沉又遇打头风。
赵承璟心想,无忧有武功,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便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就宋贵妃去了。看花灯的百姓见有人掉水里了,连忙围过来看热闹,也有下去救人的。场面乱成一团。
店小二趁乱离开了那里,回了客栈,掌柜的看到他,骂了一句:“又上哪儿躲懒去了?”
店小二原本对这掌柜的是怕极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那个戒指,便觉得再也不用受掌柜的气。于是也没理他,蹬蹬蹬上楼去了。
支那灵将窗外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见到他来,很是满意,将戒指给了他。
店小二千恩万谢地接过,支那灵忽然叫住了他:“你知道,什么人最会保密吗?”
店小二没明白,以为支那灵在提醒他要保守秘密,便说:“您放心我。我这种人,嘴巴最紧了。”
“那就好。下去吧。”支那灵挥挥手,店小二立刻离开了屋子,走时,还贴心地把门给关好了。
再说无忧。
她往小虎走去,小虎一见有人直直地朝着自己走来,想起支那灵的话,心里害怕,便猛地撒开腿,往花楼跑去。
无忧见孩子跑了,连忙跟上去,这一跟,便跟到了花楼的后巷。站在墙角的几个人牙子见到她来,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立刻上去拦住了她:“姑娘这是去哪儿啊?”
人牙子拦住她的这些时间,孩子早就跑没影了。无忧想扒开他们的手,一使力,却发现自己的内力被人封住了。
无忧愣了一下,用力地推了几下人牙子,发现内力使不出来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晚饭前,店小二给他们端了水来喝。她随手端起一杯,却被店小二阻拦,说是这杯水水温刚刚好,还是给老夫人吧,然后转身递给了她另一杯。
水一定有问题。
人牙子见无忧一个怔忪,又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个手刀下去,无忧身形一晃,昏倒在地。
几人笑了笑,而后抬起她,往花楼后门走。
“妈妈,今儿给你带了个好货色来。”
老鸨正在前厅数钱,冷不丁听到人牙子的话,没好气地说:“你们每次都说是好货色,有几个是真的卖出了好价钱呢。”
打头的人牙子嘿嘿一笑:“妈妈,这次的这个,真的是个好货色,不信您瞧。”
老鸨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看了眼无忧,顿时愣住了。
肤如凝脂,眉清目秀,果然是个天仙般的人儿。
老鸨终于给了人牙子好脸色:“果然是好货色。你们几个,去账房领钱去吧。”
“好嘞。”人牙子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恭维了几句后,快步离开了屋子。
老鸨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直接泼向了晕倒的无忧。
“咳咳,咳咳。”无忧呛了几声,便悠悠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和一个半老徐娘,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些愣神。
老鸨看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老娘不会花大价钱,买了个傻子吧?”
无忧听到她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