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一早就看出来了,湘荷她就是和明哲保身的性子,让她将来为了赵承璟赴汤蹈火,忠心耿耿,想来是不大可能的。她那性子,会不会答应先不说,指不定哪日为了能够获得圣宠,就把赵承璟变成讨好赵承乾的情报给出卖了呢。
这种人,或许可以利用一时,但绝不能利用一世。
但是翠花不一样,她热心又单纯,虽然很难在深宫里头生存,但是如果同他说了赵承璟的身份,并求她帮助,想来她并不会拒绝。
无忧思及此,便同赵承璟说了此事。后者其实和无忧是一样的想法,便同意了她的想法,打算回了青州之后,就同翠花说此事。
秀女离奇死亡的事情,赵承乾并没大肆地追查,只是略表了自己的哀思,而后便草草盖过了此事,并没有追查真凶,也没有给秀女追封。
翠花听说了以后,又是一阵唏嘘。都说帝王之情凉薄,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那秀女在最好的年纪死了,赵承乾却像没有什么事发生过一样。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京城,回到了青州。
回到了青州之后,翠花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听得莲香说无忧叫她过去一趟。翠花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收拾了一番,而后朝着无忧的院子走去。
到了无忧的院子之后,翠花才发现,赵承璟竟然也在这儿。她怔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朝着无忧和赵承璟盈盈一拜,而后道:“公子和夫人将翠花叫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无忧点了点头,却不急着回答,而是伸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凳子道:“先坐下吧。”
翠花见无忧一副这样慎重的样子,心里因着不安,所以咯噔一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见不得的大事,想了想,摇头道:“翠花的下等身份,不配和公子,夫人坐在一起。”
无忧见她拘谨,心知她定是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里不安。所以才不肯坐下的,便柔和地笑道:“你只管坐下吧。”
翠花见她坚持,便没在说什么了,犹疑着坐下了。
待她坐定,无忧便将赵承璟的玉佩放在了桌上,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翠花摇了摇头,道:“回夫人的话,翠花并不知。”
翠花的回答也在无忧的意料之中,后者便为她细细地解释了赵承璟的身世,并说明了日后想请翠花为他们在宫中里应外合之事。
如无忧所料,翠花听完,果然义愤填膺。她点了点头,道:“夫人请放心,我一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无忧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握着她的手,感激地道:“翠花,这件事情有多危险,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你能答应,我和王爷真的很感激。”
翠花笑道:“没事的,夫人。您和公子的大恩大德,翠花一直记在心里。这次能报答你们的恩情,翠花也很高兴。”
无忧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感慨。两人又说了会儿子话,翠花临行前,无忧叫住她,迎着后者不解的目光,道:“你将湘荷叫过来吧。我也有话要同她说。”
翠花点点头,闪身出了院子。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以后,湘荷正打算问她方才无忧对她说了什么,却听翠花说无忧也让她到书房去。湘荷心里好奇,但是不敢耽搁,当下便抬脚走了。
到了无忧的院子之后,湘荷见到赵承璟也在,同翠花一样,也是一怔。无忧见状,轻笑道:“坐下吧。我有件事情要同你商量。”
湘荷也没多推托,便坐下了,奇道:“夫人将我叫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无忧见她这样直截了当,也不同她多言旁的话,直言道:“明年的皇家品鉴大会,我们会让你和翠花雀屏中选,但是,翠花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希望到了宫里,你能够多护着翠花一些,尽力保她平安。”
湘荷愣住了。她没想到无忧会这么说,可这样的保证,却不让人觉得狂妄,反倒让人莫名相信她确乎有这个能力。
她看着无忧,道:“你,真的能让我进宫?”
无忧点了点头,道:“对。”
湘荷想了想,不确定地又问道:“只要我能护住翠花,你就能让我在下一届的皇家品鉴大会上脱颖而出?”
无忧又是一笑,笃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既然说了,那就一定可以做到。只要你这一年里按照我说的去做,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能坐在入宫的轿辇上。”
无忧的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正中红心。湘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你能让我进宫见到皇上,我就一定按你说的办。”
无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从明日起,我会针对你和翠花进行不一样的训练。所以以后,你和翠花见面的机会也会随之少很多。”
湘荷点了点头,便是理解。接着,她便大步离开了院子。
第二日,翠花到了周婉清处继续学习礼仪。无忧认为,礼仪在宫里十分要紧。宫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行将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翠花性格直爽,加之从小便没有礼仪束缚,很容易被人揪出错来。
湘荷则没有这样的困扰。她的举止就如大家族的闺秀一般,不需要多教些什么。无忧要教给她的,是在宫里生存所必须要明了的一些东西。
就这样过了几日。一日,赵承璟正在书房里看账本,忽然听得下人通报,说是马一来了。
赵承璟看了眼窗外,平日里这时间,他应该在白家铺子里头才是,怎么会过来找他呢?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思及此,赵承璟不敢大意,便让下人将马一叫来了。
果然,马一进来之后,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赵承璟见状,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马一向来都是成熟稳重的性子,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且这件事,还不是一般的小事。
果然,马一一站定,便道:“不好了,主子,云阳出事了。”
云阳是个小城,但是那个小城里面的人民都十分的骁勇善战,几乎城里面每一个人都会些拳脚功夫。因此,赵承璟十分看中云阳这个地方,认为这是一块宝地。
他听了马一的话,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急切的神色,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出了事?”
马一犹豫了一下,道:“云阳城里的百姓说我们送的米有问题,吃了会得病。”
“此事当真?”赵承璟又问。
送的米有问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传来了,只怕全北照上下的白家铺子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马一摇了摇头,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据云阳白家铺子的掌柜的说,那米绝对不会有问题,因为他日日都派了大量的人手亲自护送大米,众目睽睽之下,又怎么会出问题,定然是有人造谣生事,故意抹黑白家铺子。
赵承璟听了马一的话,愈发好奇起来。不过是运送大米这样的小事,为何要派大量的人手小心护送?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赵承璟对于这些东戊的将士从来就不是完全信任,如今又觉察到他们可能有事情瞒着自己,便更加不安。
马一为人机敏,在赵承璟身边带了这么多天,大概也摸清了他的一些脾性,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有事情瞒着自己,便向他解释了前段日子在云阳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前段时间,在云阳,白家铺子“以情报换米”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生意。
云阳的百姓大多都是一些习武之人,觉得以他人的隐私去换取自己生存的利益,并不是一件好事。因此,白家铺子开张之初,鲜少有人上门。
那段时间,赵承璟因为青州四位老爷是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马一想着他定然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便自作主张,让云阳的白家铺子掌柜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好,还是用其他什么办法,都务必要让全云阳的米价,还有面粉价格,通通都上涨至少一倍。
本来世道就艰难,能填饱肚子自然十分困难,米价和面粉价格一涨,让普通百姓要如何活下去。马一的这个法子很奏效。没过几日,白家铺子的生意就好了起来。
白家铺子门庭若市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云阳城里一位大老爷的耳中。
这位大老爷从前是做山贼的,后来开始做起了生意。为了能让百姓对自己放下戒心,前来光顾自己的生意,这位大老爷可做了不少善事。施粥自然是不在话下,还总是给穷人银钱。
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但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大老爷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开酒楼,开饭馆,看起来都是一些上的了台面的生意。
可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云阳城里的地下钱庄,半数不止,都是他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