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轩心里暗自欢喜,那南武杨有把柄在自己手里,自己又是王爷,他除了乖乖的把女儿嫁给自己还能怎样?便乐的笑出了声儿。
不过,走进府时,便笑不出来了。
“干什么一个个死了爹一样!”赵承轩见下人们个个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身旁的老管家扯了扯他的袖子,用嘴努了努那正厅方向,赵承轩睁大了眼。快步跑过院子,走进正屋。
赵承璟坐在上好的雕花红木椅上,闭着眼,怡然自得。脚下几个婢女正颤抖的给他捶腿捏脚,伺候的好是紧张。
赵承轩吞口口水,开了口:“哥哥。”
赵承璟听得这声喊,慢悠悠的睁开眼,瞟了眼赵承轩的方向,说道:“弟弟这是去了哪儿?”
“去一友人家参加完寿宴。”赵承轩谨慎答道,悄悄的观察着赵承璟的脸色。
赵承璟不说话,从旁边的果盘里捡了个红彤彤的桃子,把玩一阵,这才说道:“你这蜀王府好不大气!”
赵承轩只得干笑道:“比不得哥哥府邸。”
“比得!”赵承璟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自是比得的!”
赵承璟目光如炬,盯的赵承轩心里发毛,赵承轩觉得口干舌燥,又只能站着难免有些不自在,这时赵承璟却突然将那桃子掷向他,好在赵承轩反应够快,在快打在自己脑门上时,接住了。
“看你嘴唇干燥,莫不是今日参加寿宴吃的油荤太多?吃些鲜果解解渴吧。”赵承璟说的自然,赵承轩却只觉芒刺在背,答谢也有些悻然。
“拿来。”赵承璟对站在身旁的康福伸出手,康福了然的从怀里掏出黄绸,交予赵承璟。
赵承璟接过来一把扔给赵承轩,并不看他,低头掐弄自己指头做玩,说道:“这是父皇给你的圣旨,你自己看吧。”说完,便挥手屏退婢女,站起了身往厢房走去。
在经过赵承轩身边时,拍了拍赵承轩的肩膀,赵承轩惊了一下。
待赵承璟走远,赵承轩咬牙道:“为什么没人来通知我他来了!”
下人擦擦额头冷汗,答道:“吴王殿下说不许我们来搅了您雅兴,便一直在这坐着等您回来。”
赵承轩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下人,猛地扯开圣旨,见上面言
‘朕听闻蜀州新建水坝崩溃,损伤巨多,民怨载道,然,此项乃蜀王赵承轩一手督造监工,出此差错,朕心不悦。罚蜀王赵承轩禁足三月,另,其兄吴王赵承璟彻查此事,切不可包纵。钦此。’
“哼!”赵承轩一把把圣旨扔的老远。
老管家见赵承轩气的脸红通胀,上前捡起圣旨,看后,有些担忧的说道:“王爷,这吴王殿下万一查出了原委,该不会真拿您这个亲弟弟开刀吧!”
“有什么不会!在他身上,什么都会发生,只要他愿意!”赵承轩狠声说道。
老管家问“那,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能怎么应对?蠢货!自然是能推脱多少算多少了!难不成硬要将那屎盆子扣自己脑上吗?”赵承轩说这话时,眼里几分凌厉闪过,看的那老管家心里直发憷。
这一晚,天空阴云密布,无半点繁星,赵承璟坐在窗边,眉头紧锁。而赵承轩回到卧室,坐卧难安,终于从床头暗格取出一封书信,展开来,看了一会儿,他一把揉于掌心,正欲丢出窗外,又觉不妥,还是展开来,靠近火烛打算一烧了之。又是踌躇。终还是将这纸张放回暗格。
原来,那书信上面是当时赵承轩与南武杨立的字据,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两人是如何官商勾结,缩料减工贪取巨额公款,两人平分。
其实,当时南武杨提及此事也并没敢太大动作,本想减个一分半耳应是无大碍的,谁曾想,这蜀王殿下心厚无比,当即说只留七分料作应对建筑水坝,余下大量巨款竭尽私吞。不过,断没料到,这偷工减料的水坝工程只坚持了半年时间,便崩塌一气,造成了不小的损伤,那可恨的蜀州府衙竟敢没通过他就擅自上报了朝廷,引得赵泽天震怒,还要处罚自己。那国舅独孤无极更是引荐吴王赵承璟下来彻查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赵承轩思及此,不觉头痛难眠。
第二日一早,婢女正弯腰给赵承轩系衣袋,赵承轩瞥见这丫头眉眼甚好,忍不住出手在她脸上抚了一把。
“王,王爷”那婢女脸一下就红了,半抬眼小心翼翼的看赵承轩的脸色,也难掩脸上喜色。毕竟,如果能被王爷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莫大的福气!
可谁知,赵承轩慢吞吞的说道:“你这般模样十分俊俏,可,还是比不得那诸赫庄无忧小姐。”然后吩咐那婢女退下,自己收拾妥当,又吩咐来几名家丁,令他们备轿去诸赫庄接人。
“王爷,吴王殿下已在正厅等您。您这,还打算要去接那诸赫庄的小姐?”老管家问的谨慎,生怕触怒了主子。
赵承轩一翻白眼,“圣旨下令让我禁足三月,可没说我不能请客上门吧。他赵承璟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吧。”说完见那些家丁还不行动,便怒骂道:“愣着干什么!不把本王的话当一回事儿了!”
“是,是,是。”众人连忙连滚带爬的走了开,生怕哪里一不小心惹了他,惹祸上身。
赵承璟在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便躺到那躺椅上,喝口茶,又闭起了眼,养神一般。
“爷,这蜀王殿下怎么回事儿啊。不知道您在这等他吗?有这么不把亲哥哥放眼里的吗?!”康福愤愤不平。
赵承璟却一笑,睁开眼来,说道:“你不了解我这弟弟,没心没肺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康福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走进一人,他一进门便站的离赵承璟远远的,战战巍巍的说道:“启禀吴王殿下,蜀王殿下让小的来传话,说是早前应承了别家贵客今日要请进府中相叙,不好有违,敢请王爷稍等待。”
“什么贵客比我家王爷还大?他不知道我家王爷是奉了皇命下来查他吗?!怎敢如此怠慢!”康福怒骂。
赵承璟抬手,示意他噤声。
“不知你家主子请的是何方神圣啊?”赵承璟眼皮半抬,淡淡的问道。眼中却似射出一道寒光吓的那报信的下人不停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小的只是来报信传话的,不干小的事儿啊!”
赵承璟轻笑出声儿,“我又没说要怪你,你怕成这样是作甚?你且告诉我,蜀王请的是哪位贵客?”
那小厮擦擦汗,平息了下气息,缓缓答“回王爷的话,那贵客正是昨日我家主子参加的寿宴东主诸赫庄的千金小姐。”
“诸赫庄?”赵承璟从躺椅上坐起。
“是的,王爷。诸赫庄是咱整个大蜀州出了名的富商,听说那庄主南老爷是经营水木钢料的,咱这方圆五百里数不清的建筑都是他家卖出的材料咧!”小厮回答道。
赵承璟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位诸赫庄的小姐可到了吗?”
“到了,和蜀王殿下在花园里。”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承璟手一挥,那小厮拍拍胸脯,长舒口气。
康福随着主子眼光看去,却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只是不敢打扰,怕扰乱他思考。
“吩咐你查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赵承璟揉着额上经穴。看起有些疲惫。康福答道:“回爷的话,都照您的吩咐查好了,当初国库不足,而此地离京城又远,不宜托运材料至此修建,所以国库拨了巨款给王爷让王爷到了这蜀州购百家好材集一体之力修建储水大坝。可是这王爷却是在一家商户就购齐了所有材料,原来是这家富商正巧早前并了当地方圆数百里的大小水利钢料商户!正是诸赫庄!”
赵承璟一下站起身,“走,去见见那贵客!”
蜀王府的后花园,各种繁花硕果,稀有草木,应有尽有。池塘藤架,竟是一片斑斓。好一副乱花渐入迷人眼。春蝶站在无忧身后,一直嘟嘟囔囔的念叨,眼睛还不时往赵承轩身上瞪,赵承轩却一门心思全在对面无忧身上。也没发觉对面迎面走来了自己哥哥。
“无忧小姐认为我这蜀王府比你那诸赫庄何如?”赵承轩盯住无忧眼睛,别有深意的问道。无忧答道:“不敢比,王爷皇室贵胄,岂是我那小小诸赫庄能比?”
赵承轩突然一把抓住无忧的手,放声道:“不难。无忧嫁我为妃,这蜀王府便与你诸赫庄是一家所有了。”无忧大惊,慌忙挣脱被赵承轩抓住的手,目光躲闪,“王爷怕是说笑了,无忧受不起。”
赵承轩不依不饶的又抓起那袖边白纱,欺身上前,逼问道:“有何受不得?莫不是你觉得本王配你不起?”
无忧不得以回头直视他,艰难作答道:“是无忧配不起王爷。”
春蝶着急的拉住赵承轩的手往外扯,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轻薄啊!怎么回事儿啊你!”
花园入口有一亭子,亭里站立多时的赵承璟把这一幕场景尽收眼底。看来自己想错了,原以为应是那诸赫庄和赵承轩在打什么商量。却不想见到自己弟弟逼婚一幕。
“弟弟在此会佳人怎么不知会哥哥一声?”赵承璟走出来,算是缓解了无忧的尴尬处境。赵承轩一抬头便看见赵承璟满面笑意的往自己这走来,松开扯住无忧的手。“不是让下人给哥哥传信了..”“诶,不妨,我只是来看看何等女子入得了你的法眼?”赵承轩话没说完,却已经被赵承璟阻断。并在话音刚落,走到了赵承轩身旁,无忧对面。
赵承璟淡淡瞥了眼眼前女子,只一眼,眼前这人分明与昨日的那一袭纯粹白衣相应成了一副。赵承璟有些吃惊,张嘴半晌,才吐出俩字,“是你?”
无忧抬起头,却不经意望进那人一眼汪泉,似深不见底的深邃。轮廓深刻分明,坚毅又不失柔和。一时竟把无忧看呆,忘了说话。
“小姐,小姐!”春蝶悄悄扯了扯无忧,无忧才回过神,应道:“真是有缘。”
赵承璟微微一笑。“不知姑娘竟是舍弟贵客,有失远迎。昨天差点伤了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还置气?”
无忧摇摇头,答道:“公子不必多心,那等小事,早就不记得了。”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妥,改口道:“哦,不,应该是王爷。”
一旁的赵承轩有些气急,“你们认识?”
赵承璟看了他一眼,笑道:“算是吧。”又回过头问无忧:“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无忧见着那眼里满是笑意,心中竟莫名有些紧张欢喜,轻声答道:“我叫无忧,南无忧。”
“好名字,我叫赵承璟。记住了?”赵承璟笑意更浓几分。
无忧点点头,“是,记住了。”
康福一旁扯着嗓子喊道:“嘿!难不成你还真敢直呼王爷名讳不成!”无忧震了一下,懊恼自己不知规矩,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赵承璟笑道:“我说你叫得,那便是叫得。”
赵承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人,更是不解于原来哥哥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时候。
无忧莞尔一笑,轻声答谢“是,多谢王爷抬爱。”
一阵风吹过,池塘里的荷花竟是分外艳红了不少。格外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