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王美人将翠花叫到自己的寝宫,还送了她一支绞金丝的步摇。虽然遭遇了大火,但是都说真金不怕火炼,那支绞金丝步摇,就算是被大火烧了,怕也不会真的变太多。若是没有找到那支绞金丝步摇,那就说明,翠花真的没有死,而被人救走了。
那么能被谁救走呢?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王美人和小宫女两个人埋头找了很久,将整座牢房都翻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那支绞金丝步摇。小宫女看向王美人,问道:“娘娘,这可怎么办呢?那支步摇不见了。”
小宫女以为王美人那么着急地寻找步摇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特意前来寻找。却不想,王美人微微一笑,道:“找不到了才好呢。”
“啊?”小宫女又是一头雾水,“娘娘您为什么那么说呀?”
王美人这次还是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抬脚向前走去。两人此行的目的,是湘荷的寝宫。
那厢湘荷正要用晚膳,听宫人通报,说是王美人来了。湘荷心里觉得奇怪,便点了点头,让宫人将她请进来了。
王美人进门之后,也没同湘荷多寒暄,而是开门见山道:“说吧,崔贵人是不是你救走了?”
湘荷心里一惊,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从容地起身,为王美人倒了杯茶,而后道:“姐姐何出此言呢。这话,妹妹可真是听不懂了。”
王美人看她装傻,冷哼一声,道:“妹妹,你就别和本宫装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样挺没意思的。实话告诉你吧,本宫当日曾送过崔贵人一支绞金丝的步摇,可本宫今日去牢里找的时候,却发现步摇不见了。宫人们都怕那个地方,自然是不会大着胆子去的,那么,妹妹你觉得那支步摇,为何会消失呢?本宫倒觉得,像是被它的主人带走了呢。”
王美人说完,见湘荷一直不说话,便接着道:“妹妹若是执意不肯承认,本宫自然也不能拿妹妹怎么样。只是,妹妹,你说,若是本宫将这件事儿告诉了太后娘娘,你觉得,她老人家会如何以为呢?”
湘荷眼底一暗,将王美人面前的那杯茶盏撤下了,而后她转身,从柜子里头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小酒壶,为王美人斟了一杯酒,接着又为自己也斟了一杯,对着王美人道:“姐姐,从前是妹妹不懂事,初入宫中,闯下了不少祸端,还望姐姐不要放心上才好。”
说完,湘荷便抬手,将一杯酒缓缓倒入口中。王美人看她态度诚恳,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也抬头,将整杯酒倒入口中。
湘荷见她喝完了,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又道:“姐姐,一会儿,妹妹会差人给姐姐送去赔理的歉礼,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莫要再同妹妹计较了。”
王美人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将此事告知独孤太后。独孤太后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听说是前线吃了败仗。首战就败了,独孤太后心情能好才怪。
王美人这时候如果拿后宫的事情去触她的霉头,那她才是不想活了。她之所以故意来找湘荷,就是想要来找找她的晦气。如今王美人见湘荷态度不错,又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她几句,就施施然地走了。
湘荷等王美人离开了,才将目光落到了方才的那个银制酒壶上。
这个酒壶,并不是普通的酒壶,而是当初湘荷特意从宫外带来的。而且这个酒壶,还是无忧特意找了银匠打造的。
这个酒壶可不是普通的酒壶,而是阴阳壶。阴阳壶就是可以装下两种截然不同的液体的壶。无忧当初给湘荷打造了这个壶,就是希望能够帮助她在宫里更好地存活下去。湘荷在这个阴阳壶里,一面装了毒酒,一面装了香醇的美酒。
湘荷方才给王美人喝了有毒的酒,估计今晚就会毒发了。
果然,到了半夜,王美人忽然就觉得很是口渴,起身想要喝水,却忽然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喊叫,也不能出声。
“来人……”王美人想要叫宫人进来,可才说了两个字,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没了生息。
第二日,宫人进王美人寝殿时,只见她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流了一地。小宫女看到了王美人的惨状,全然忘了昨日后者还去找过湘荷的事情,直以为她是因为前一天去了那堆废墟翻找绞金丝步摇,得罪了那里的鬼魂,所以才会一回来就出事,而且死相惨烈。
小宫女想起前一日自己也在废墟中翻找过,怕自己就会变成下一个王美人,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胸口,目光惊恐。没几日,小宫女也疯了。
湘荷听了宫人的汇报,点了点头,道:“本宫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宫人朝着湘荷福了一福,而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湘荷等宫人走后,放下了手里修剪花枝的剪子,看向窗外,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日侍卫眼底的深情,湘荷可能一辈子都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祝福翠花。希望她能远离这四四方方的天,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这也是她,最后能为翠花做的事情了。
日后江湖再见,就当从未相识。
这厢皇宫里湘荷才除掉王美人,那厢独孤无极和陈先生就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江南。
独孤无极到了唐家门口。门口的小童虽然不认识独孤无极,却认得陈先生。他上前,对着陈先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道:“陈少爷,您来了。”
陈先生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小童道:“大老爷在吗?”
小童点了点头,道:“回陈少爷的话,大老爷今儿在府里。小的这就领您进去,为您通报。”
陈先生点了点头,和独孤无极一起,跟着小童进了唐府。
两人到了前厅,小童独自一人前去找唐家大老爷去了。
那日唐家大老爷将那迷魂草给了无忧之后,总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做错了。可毕竟他欠着无忧人情,所以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
此时唐家大老爷正在书房处理着武林盟的事情,听小童说陈先生来了,还是和另一位贵客一起来的。
唐家大老爷虽然和陈先生的爷爷是忘年交,但和陈先生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此刻听说陈先生来了,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他,陈先生此次前来,定然和那迷魂草的事情脱不了联系。
唐家大老爷想了想,问小童,道:“那位贵客,长什么模样?”
小童摇了摇头,答道:“回老爷的话,小的不记得了。只是,那位贵客看起来面生得很,从前似乎没有来过府上。”
唐家大老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他让小童带着两人到正厅去,而后自己换了身正装,这才赶去见客。
到了正厅,唐家大老爷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陈先生,而是独孤无极。因为他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
独孤无极在朝堂上到底是混了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国舅爷,所以很多时候,他的神态,他的一颦一笑,皆是不怒自威的。唐家大老爷当下便明了,这个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陈先生见唐家大老爷来了,连忙起身,朝着他行了个礼,道:“世叔,您来了。”
唐家大老爷点了点头,道:“嗯。世侄许久不见,过得可好啊?”
陈先生朝着唐家大老爷笑了笑,道:“难为世叔还惦记着我。我这些日子,其实一直都在国舅爷的府上当幕僚。”陈先生说着,便看了国舅爷一眼。
唐家大老爷又不傻,陈先生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没道理还看不懂,便朝着独孤无极行了个大礼,道:“原来是国舅爷来访,草民有失远迎,甚是失礼,还请国舅爷恕罪。”
武林盟主虽然再怎么说,那也是整个武林盟的主人,几乎所有江湖中人都要听命于唐家大老爷。可是江湖再大,哪里能大的过朝廷。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即使唐家大老爷是武林盟主,见了独孤无极,一样得是恭恭敬敬的才行。
独孤无极点了点头,示意唐家大老爷不用多礼,道:“我这次出来,也是微服,所以你就当我是独孤老爷就好,不必行那么多的虚礼。”
唐家大老爷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独孤老爷了。只是,二位此次来我唐府,究竟是所为何事呢?”
陈先生看了眼独孤无极,见后者对着他点了点头,便对着唐家大老爷道:“是这样的。我们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迷魂草的事情。”
唐家大老爷一愣,问道:“迷魂草?”
陈先生点了点头,道:“世叔,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永生蛊的事情,听说您曾经如果南疆,所以才特意前来,想要问问您关于南疆和永生蛊的事情。”
“南疆啊……”唐家大老爷想着,目光一下子开始变得悠远起来。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若不是遇见了无忧,他险些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那段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