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朝中的很多人,都是靠着买官才进入朝堂的,所以其实朝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没什么真才实学的人。而少部分有真才实学的人,要么就是被那群买官的排挤,要么就是在得知北照即将改朝换代之后,在家中悬梁自缢了。
因此,赵承璟在继位之后,决定不启用任何一个从前的官员,而是亲自选拔新的官员。
赵承璟把虎头提拔成了大将军,让马一先暂任户部的官员。因为新皇登基大典在即,户部不能没有人来主持这个事情。
赵承璟将新皇登基大典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马一之后,就开始处理崔琉璃的事情。
崔琉璃将他们害得那么惨,赵承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第二日一早,赵承璟便和无忧一起来到了崔府。原以为崔琉璃会惊慌失措,谁知她竟然就这样坐在正厅,大大方方地等着两人到来。赵承璟和无忧见状,都忍不住有些诧异。
只见崔琉璃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一身孝服,白得刺眼。赵承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世人皆知他登基在即,这样大的喜事,这崔琉璃却穿了一身白,故意让他晦气,触他的霉头不成。
思及此,赵承璟的语气就更差了。他冷哼了一声,道:“你架子倒是大,让本王和王妃等了这样久。”
赵承璟就这样当着崔琉璃的面称无忧为王妃,倘若换在以前,崔琉璃定然是要跳脚了。可现如今,她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恼,道:“本王妃不过是换了身衣服,让王爷和妹妹等了这样久,是妾身的不是,先给王爷和妹妹赔个不是。”
赵承璟听崔琉璃自称是本王妃,就觉得好笑,道:“本王妃?崔琉璃,你有什么资格自称自己为王妃?”
“王爷既然还没休了妾身,那妾身就是王爷的妃子。”崔琉璃不紧不慢地答道。
赵承璟懒得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道:“你既然知道我们要来,穿一身孝服是什么意思?”
“王爷大抵是不知道,琉璃的爹爹前些天去了,这还没过服孝期呢。倘若琉璃穿着不当,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琉璃计较才好。”崔琉璃说着,扭头又对着一旁的下人道:“王爷和妹妹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也不知道给他们沏杯茶呢?倒见旁人以为我们崔府的下人不懂规矩呢。”
下人福了一福,而后上前给两人沏茶。赵承璟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崔府,自然知道崔府的下人有没有规矩。要不是她崔琉璃让下人不要给他们倒茶,下人敢不倒茶?
崔琉璃等下人倒了茶,又悠悠地开口道:“王爷和妹妹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不知你们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啊?”
“也没什么。就是最后再来看姐姐一眼罢了。以后天人永隔的,再也见不到了呢。”无忧代替赵承璟回答道。
崔琉璃听了她的话,抿嘴一笑,道:“妹妹有这闲工夫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的淳儿呢。听说,淳儿是被青妃娘娘带回东戊去了吧。母子俩好容易要见到面了,又要分离,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崔琉璃的话正好戳中了无忧的痛处。后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无忧到了北照京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淳儿的下落,没想到,别人告诉她,淳儿早就被抚养他的青妃带回青妃的母家东戊去了。后来无忧问支那灵要来马一的时候,还问她要了淳儿。
无忧知道,青妃就是之前伺候支那灵的阿青,所以阿青带着淳儿回了东戊,定然是回到了支那灵身边,所以支那灵不可能不知情。
谁知支那灵真对无忧装傻,佯装自己都不知道,说阿青虽然回到了东戊,但是并没有回到支那灵的身边。还假惺惺地许诺,说会帮着无忧在东戊寻找阿青和淳儿的下落。
倘若无忧不了解支那灵的为人,只怕真是要被她的这番话给骗去了。无忧知道支那灵这是打定主意不肯将淳儿归还了,偏偏她又无可奈何,只好先将此事按下不表了。此刻崔琉璃哪壶不开提哪壶,自然是不快的。
无忧冷哼一声,道:“我是淳儿的娘亲,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担心我?”崔琉璃佯装不解地笑道,“担心我什么?”
“崔氏琉璃,身为吴王妃,却勾结独孤太后和赵承乾,陷害吴王,致使其颠沛流离,吃尽苦楚。你说呢?”无忧挑衅地看向崔琉璃。
没想到崔琉璃听到这话,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方才说的那人,可是崔氏琉璃?”
无忧怔住了,不解她其中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自然是。”
“可惜啊,我并不是崔氏琉璃。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是崔家的人。所以这根本就不成立。”崔琉璃开口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忧看着她。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嫁入王府的是崔氏琉璃,勾结独孤太后和赵承乾的也是崔氏琉璃,可我并不是崔氏琉璃。我不过是崔家捡来的一个弃婴。我一个普通人,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所以才投靠了独孤太后和赵承乾,为了自保,有什么错?王爷放过了其他曾经踩你一脚的人,独独不肯放过我不成?”崔琉璃说着看向了赵承璟。
赵承璟和无忧两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就都愣住了。
倘若崔琉璃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如她所说一般,不能将她置于死地。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崔琉璃原先因为是崔家的人,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可若是她只是个普通人,那么情况便不一样了。
她因为知道了自己不是崔家的孩子,她一无所有,所以她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就攀上了独孤家这根高枝。这是人之常情,是个人就会这么做,所以并不能被当成是她人尽可诛的原因。
无忧和赵承璟对视了一眼,道:“你说自己不是崔家的子女,可有证据?”
无忧和赵承璟在心里都认定崔琉璃所言不是真的。要知道,当初崔家为了送崔琉璃进吴王府,让她当上吴王妃,可在背后出了不少的力呢。
不过再一想,崔琉璃说的话,好像也站得住脚。崔府的人送她进吴王府不过是因为倘若崔琉璃成了吴王妃,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极其有益的。虽然崔府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但是和皇亲国戚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若是崔琉璃成了吴王妃,而赵承璟日后又成了皇上,那崔府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且,若崔琉璃真的是崔家的孩子,又怎么会因为她险些害得无忧流产这么一件事情,崔家就彻底不要她,把她看做是一枚弃子。老人们常说,血浓于水,虎毒不食子。崔家这么看重崔琉璃的大哥,却只把崔琉璃当成了一枚棋子看待,岂不是太奇怪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崔家人重男轻女才会如此,那为什么崔琉璃的母亲又这样疼爱她呢。
如此重重推理下来,崔琉璃的话,也就变得可信了。
崔琉璃听了无忧和赵承璟的发问,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证据的。”
当初知道她是被抱来的这件事情,看守门口的仆人知道。虽然后来这些人都被崔琉璃的父亲赶出了府,但这几天,崔琉璃早已查到了他们之中的一个下人的下落。那个下人如今就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赵承璟和无忧听了崔琉璃的话后,双双对视一眼。无忧想了想,道:“好啊。既然如此,你就把他找来。倘若他也认了你说的话,那我们就相信,你真的不是崔家的孩子。”
崔琉璃点了点头,让管家去城外的小村庄将那个下人找来。无忧对着身后的莲香使了个眼色。多年主仆培养出来的默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莲香不可能不明白无忧的意思,便用手捂住了肚子,佯装身子不适,道:“王妃赎罪,莲香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无忧点了点头,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道:“那你就先回去吧。反正这儿有这么多人伺候着,没事儿的。”
莲香感激地看了无忧一眼,而后便转身离开了。